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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弒瞳有些排斥,但不敢表現出來,只好木訥地說道,“多謝堡主。”

“下去吧,隨時給我弒冥的消息,若是他需要魔軍,儘管給他調,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取回神器。”魔祖惡狠狠地說完,把離魂珠遞給了她。

“是,屬下告退。”弒瞳接過離魂珠,當指尖碰到弒離珠,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是對正道的怨恨和對魂魄的渴望。

如歸客棧內,妁漓婉和廖夜泊一睡不醒。弒冥關上房門,設了一道結界,這妁漓婉和廖夜泊中的雖然也是幻眠散,但是和契環城百姓中的,卻不是一種。弒瞳姐姐做事從來都心思縝密,兩人的夢是不得不做了,不知他們渴望的是什麼,若是沉迷於夢境中自己幻想的世界,不願意出來的話,便一輩子也不會再醒過來。

在妁漓婉床榻的旁邊,弒冥打着坐,在丹田處把魔氣匯成一團,兩手不斷的壓縮,最後變成一個黑點,他道:“夢之噫。”隨後伸出兩指把黑點夾住,慢慢放到妁漓婉的中正處。那黑點接觸到妁漓婉,頓時變得光亮,弒冥收回手指,進入到了妁漓婉夢中。

弒冥睜開眼睛,只見群山之巔,風回雲散,滿山蔥鬱的樹木與那蔚藍遼闊的天空相接,湊成一幅別緻的丹青。他走了一段路,竹林清幽,溪水潺潺,偶爾掠過草尖的風,在林中割出細碎的聲響,再配上清脆的鳥叫聲如影隨形,讓人不禁放空了心境。

遠處三間茅草屋相互攙扶,猶如三個駝背衰弱的老人,門板上有幾個洞,泥牆上也有幾個洞,不過堵滿了亂草。“這是她的夢?若不是他入夢前施過結界,他都要懷疑亂入到哪個乞丐的夢境了。”

“夜泊哥哥!”妁漓婉的聲音從屋裡傳出,弒冥連忙用了一個隱身術。

“在這裡。”草屋後面鑽出一個灰頭土臉的男子,手裡捏着兩個雞蛋。

“爹爹,蘆花雞下蛋了,今日是娘親的生辰,我們把這雞蛋煮給娘吃。”廖夜泊進了屋,弒冥跟了過去。

只見妁漓婉用幾根稻草綁着頭髮,一層又一層的補丁在褲子上縫了無數次。弒冥看着妁漓婉只能用一個字‘慘!’,四個字‘慘目忍睹!’來形容,她一個妁家小姐,為何做的夢如此的慘淡。

妁漓婉手裡抱着一個類似狼的動物,她抱着它,撫摸着他的毛髮道:“江雪,今日娘親進城裡,我們去山腳下接她可好?”那動物也不看她,起身走出草屋。

“江雪!你等等我啊。”妁漓婉大喊道,動物聽到她的叫喚,停下腳步,在溪邊喝水。

“婉妹妹,路上小心。”廖夜泊和她爹爹一人提個鋤頭,出了茅屋。

弒冥一路跟着妁漓婉,看她一人一動物,一蹦一笑語。山裡進城的路很崎嶇,彎彎繞繞,妁漓婉走了一個時辰,還是未出山。

“江雪,我們歇會。”妁漓婉在溪邊捧了幾口水喝下,又捧了些在臉上胡亂抹幾下。“你不想喝點嗎?”那動物好像聽懂她的意思,猶豫了下,又走到溪邊喝水。

妁漓婉坐在地上把腳放在溪水裡,朝着上游的動物潑了些水,那動物感受到水,猛然甩身,倒是把她撒過去的水全部反甩在自己身上。“江雪,你怎會如此不可愛。”說著又捧了些水朝着那動物潑過去,鬧得很是歡愉。

弒冥看着妁漓婉的笑顏,自己也跟着笑起來,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她所期待的生活竟然是如此清貧,倒是與他有些相像,弒冥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江雪,你可知我找了你十四年,這些年你去了哪裡?”妁漓婉停止打鬧,那動物一本正經地坐在她旁邊。“以前只有你這隻狗陪在我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可是後來我有了一切,卻唯獨沒有了你,你說你這些年去了哪裡?”

弒冥聽到妁漓婉的話有些詫異,她的執念竟然是這隻狗和那平淡的生活嗎?

那隻喚作‘江雪’的狗,乖巧地坐在妁漓婉旁邊,妁漓婉講着講着哭了起來,她抱着江雪,把頭搭在它的後背上,那狗也不掙扎,就這麼讓她抱着。過了一會兒,她放開江雪,開心道:“好了,還好你又回來了,回來就不要離開我了可好?我們一家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妁漓婉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對着江雪說道:“走吧,現在應該是寅時,娘親還不會回來,我們去山上摘果子去。”說著蹦蹦跳跳地朝山間小路走去。

山路並不好走,或是說壓根就沒有路,都是些大石塊,鬱鬱蔥蔥的植物擋着她的步伐,她硬是在荊棘中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弒冥沒想過她一個妁家的小姐會有一顆上的了山,下的了河的心,待到她到達果子樹前,弒冥對妁漓婉的認識再次被刷新。

這棵樹上確實有不少的果子,目測是梨,只不過也太高了,不用法術是絕對上不去的。在弒冥思考着的時候,只聽妁漓婉對江雪說道:“江雪,我去上面摘,你在下面撿啊。”江雪汪汪吼了兩聲,表示答應。

妁漓婉隨手捋捋頭髮,拍了拍手,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她雙膝微曲,張開手,像一隻大青蛙,然後腳猛彈起,向著大樹跳了上去,待靠近樹,她的雙臂就牢牢地扣住樹榦,雙腿一起用力夾住,手再用力,一點一點把身體往上面拉。

弒冥被驚的目瞪口呆,她還真的爬上去了,站在樹榦上,伸手摘着果子,一個又一個的往下扔。下面的江雪也沒有閑着,妁漓婉丟下一個果子,它就連忙跑去撿,用嘴叼着放在樹腳。妁漓婉在樹上看着數量差不多了,又從樹上滑了下來。

妁漓婉把梨遞一個給寒江雪,又取下一塊有些破損的布把果子抱起來背在身上。“走吧,我們去山腳。”他們等了幾個時辰,便看到三個人從路上走來。

“娘親、哥哥、姐姐。”妁漓婉大喊着狂奔過去,那狗也跟在後面跑過去。

“婉兒、江雪。”那女人回應道,“說了不用來接我們,又不是不認得路。”

“娘親,吃果子吃果子。”妁漓婉取下身上的包袱,把果子分給他們。

“婉兒,怎會又去摘這果子,那路上滿是刺藤子。”女人要去拉妁漓婉的褲腿,她卻躲開了。

弒冥才發現妁漓婉白皙的小腿上,隱約露出一道道血印子。“這個笨蛋。”

“走吧。”妁漓婉拉着妁灕湘,走在前面,還有一個男子拉着她的娘親走在後面,回到家時,已是夜晚。

“娘親,這個雞蛋給你吃,今日是你的生辰。”妁漓婉抬起一個陶罐,遞給女人。

“一塊吃吧。”女人把罐里的東西分開給了全家人,一碗白粥一口雞蛋。

“謝娘子。”妁漓婉爹爹回答。

“謝娘親。”屋裡其他人異口同聲道。

妁漓婉把碗里的食物又分成兩份,放在江雪的碗里,她說道:“以後有吃的,你一半我一半,快吃吧。”

夜裡,竹林里亮起無數的螢火蟲,天上的星星也格外清澈,妁漓婉和江雪在門邊,只聽她道:“江雪,進屋吧。”江雪也不理她,自顧自守在茅屋的門前,就像英勇的侍衛。她輕聲道:“謝謝你的陪伴。”

第二日,妁漓婉起了個大早,在溪邊洗衣服,江雪也不鬧騰,靜靜地陪在她身邊。忽見溪中有一條魚遊了過去,妁漓婉跳起來:“江雪有魚!快!”

江雪好像聽得懂的奮力朝着下游跑去,妁漓婉放下手中的搗衣杵,也追了過去。他們在下游用石頭圍起一道坎,魚游不下去,江雪在前面狂吠,妁漓婉連忙跑過去捉魚,一根削尖的木棍用力叉在魚的身上,大喊道:“有魚吃了!有魚吃了!”

第三日他們去掏鳥蛋,第四日他們去山裡撿蘑菇……一日又一日,他們過的充實而幸福。

弒冥知道了妁漓婉心裡嚮往的不過是淡如水的生活,還有……那一隻她尋了十四年,名為‘江雪’的狗。

他暗暗道:“對不起,美人。我得讓你醒過來,你不能繼續在這夢中。”

那日妁漓婉一家睡得正安穩,一陣嘈雜混合著江雪的叫聲,將妁漓婉一家從睡夢中吵醒。一家人連忙起身,妁漓婉從破爛的門板處望去,一群人已經把她家圍了起來。

“是強盜。”妁漓婉輕輕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爹爹抄起鋤頭,哥哥提起菜刀,她和姐姐還有娘親躲在後面。“這該如何?江雪在外面,爹,江雪在外面。”

江雪的聲音在空蕩的山谷中傳來回聲,而那強盜遲遲未曾進屋,待妁漓婉爹爹在從門板外看過去時,那些人已經不見了。他道:“那些人不見了。”

“什麼?”妁漓婉大喊,不好的預感出現在心頭,她連忙打開門衝出去,門外已經沒有了江雪的身影,她大喊道:“江雪!江雪!”一聲比一聲喊的大,可是只有她自己的聲音還有凄涼的回聲。

“婉妹妹。”廖夜泊走出去,扶住妁漓婉。“明日我們一起去找。”

“我現在就要去!”妁漓婉點燃了火把,在附近找了一圈,哪裡都沒有,小溪邊沒有,周圍都沒有。“一定是那些人把他捉走了,我該如何才能找到他。”

弒冥站在妁漓婉旁邊:“對不起,美人,只有這樣才能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