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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九雲馬不停蹄地趕往蕃鸞國,沒日沒夜的趕,還是用了一個月才到蕃鸞國,所到之處並未有所謂的民不聊生,相反百姓安居樂業。只是到達蕃鸞國的土地上,百姓素衣白裳,並沒有艷麗的打扮,姑娘的頭上也沒有過多的髮飾,只是用一根白色的頭繩把頭髮挽起。這是蕃鸞國的傳統,每個蕃鸞國的國王駕崩,若是深得民心,百姓便會自發的祭奠國王。

蕃九雲來之時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只是真要面對時,還是心痛無比,她加快步伐,來到鸞城。

城還是那座城,牆也還是那面牆,守衛卻已經不是當初的守衛。蕃九雲記得從前負責這鸞城門的將軍是陳禾叔,那個會把她舉在肩上坐着的男人,他很魁梧,肩膀很厚實。陳禾叔會帶她去聽戲劇,他可以站在人群中,幾個時辰一動也不動。如今守着鸞城的人身着寒鼎國的鎧甲,她看出來,那是原來東宮中的守衛。

蕃九雲放下手中的白貓,把披風的帽子放至腦後,一步一步走的沉重,從鸞城門到熙寧宮,無人阻攔,就好像知道她要來,在迎接她一樣,也許這是寒贏給她準備的禮物,在嘲諷着她的愚昧。

鸞城內一草一木生長的很好,就好像是從別處移來的;一些建築明顯有殘缺,是被修補過的。目之所及,到處是白色的綾條,延伸至朝陽殿內,她還在百米之外,便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奠”。

雨突然沙沙地下起來,打濕了她的衣裙。空氣彷彿在一瞬間消失,蕃九雲張開嘴,大口的呼吸着,力氣也在一瞬間抽離,她的臉刷一下又變得蒼白了幾分,她跪倒在地上。

“公主!”彩蝶和雪鸚同時喊到。

蕃九雲渾身顫抖,眼睛裡的液體泉水似的湧出來,她趴在地上,向朝陽殿爬去,只是雙腳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想哭,可是喊不出聲音,只有用雙手去抓前面的石塊。

彩蝶和雪鸚連忙把蕃九雲扶起來,藉著她們的力,她艱難地站起來,身體還是顫抖的很厲害,每走一步都有些不穩,若不是彩蝶和雪鸚扶着她,每一步她都幾乎要跌倒的樣子。

雨下的越來越大,步履維艱的蕃九雲終於走完了朝陽殿前面的最後一層台階。她看到了朝陽殿正中的兩尊靈位,她的母后還有父王。她跪在地上:“啊……母后!父王!”蕃九雲喊了出來,“對不起,不孝女蕃九雲現在才回來了。”“母后!父王!對不起!”她一遍遍重複着,一聲高過一聲。供桌上,放着一把彈弓,那是她走的前一日,放在蕃賢揚門口的。“揚兒,姐姐對不起你。對不起,……”

“這可怎麼辦?”妁漓婉望着寒江雪問道。寒江雪未答她,朝着靈位也跪下去。

三人一貓在朝陽殿跪了一整天,第二日,蕃九雲坐上馬車,前往軍營。

寒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掃平拔栗國,又重整了拔栗國的朝綱。現在旗開得勝,班師回營,在途中,遇到了蕃九雲的馬車。

彩蝶認出寒贏,停下了馬車:“公主。”

“何事?咳咳……”蕃九雲的聲音有些微弱,再加上昨天夜裡風雨大作,蕃九雲受了些風寒,輕咳了幾聲。

“公主,王上。”彩蝶輕聲說道。

蕃九雲在馬車裡,心裡的情愫在翻滾着,她很想念他,但是她不得不告訴自己,是他殺了她的父王和母后,還有未滿十二歲的弟弟,他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雪鸚扶着蕃九雲下了馬車,風凜冽地吹着,消瘦的她在風中好像會被吹走,可是她眼裡的恨意卻很堅定。

“寒贏,是你殺了我的家人?”蕃九雲鎮靜的讓他出乎意料,可是她越這樣,說明她的恨意越是濃烈。蕃九雲內心充滿仇恨的同時,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快說不是,寒贏,告訴我不是你殺了他們。

“是。”寒贏下了那匹黑馬,他走向她。“雲兒,聽我解釋。”

“別過來!”蕃九雲喊到。他的回答最終擊潰了她,不能哭蕃九雲,你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淚。她冷眼看着他:“解釋?你想解釋什麼?還有什麼事好解釋。我的父王、母后,還有我的弟弟死了!是你殺了他們!解釋?是解釋我的愚蠢?還是解釋你的虛偽!我的父王、母后,他們保護了你們寒鼎國的百姓,卻被你們誣陷。我的弟弟,他不過十二歲的孩子!你怎麼下得去手啊,寒贏!”

寒贏就這麼看着她,他緊鎖着眉,冷靜地說:“雲兒,我想過無數種我們再見面的可能,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是我對不起你。”

蕃九雲猝不及防地衝過去,拔出他手裡的劍,指着他。“我要你為他們償命!”寒贏沒有躲閃,宛如一座雕塑。

蕃九雲用力把劍插進他的身體……四厘米,那劍身插進去了四厘米,被寒贏用手握住,他的血順着劍刃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蕃九雲被嚇到,她睜大着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她的手在顫抖,她在怕,很害怕……

“保護國君!拿下妖女!”風恆喊到,所有的士兵一時間把蕃九雲和寒贏包圍,劍和槍全部對着蕃九雲,風恆的劍搭在了蕃九雲的脖子上。

“退下!”寒贏望着風恆大吼道。

眾兵將卻無動於衷,風恆着急地喊道:“王上!”

“本王說退下,連本王的話也不聽了?”寒贏因為流出了很多血,臉色有些蒼白,還是厲聲道:“風恆,帶眾兵回營!”

風恆把劍收起,兵將往後退了幾步,繞開馬車和寒贏,往前面走去。留下幾個人在前面等着,並未走遠。

“雲兒!”寒贏開口道。

“別叫我雲兒,我的名從你的嘴裡說出來,我都覺得噁心。”蕃九雲恨恨的說道。

“好。”寒贏又閉上眼睛,他的眼淚要流出的時候,他總是會下意識的閉緊眼睛,再睜開。他看着恨不得殺死他的蕃九雲,說道:“對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我的命償還給你,可是現在不行!”

寒贏的手握着長劍,血還在不斷地流出,不知道是他手上的血還是身體中流出的,又或許是混合的。

“啊……”蕃九雲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把劍迅速拔出,寒江雪倒吸了一口冷氣,單膝跪倒在地上。

蕃九雲已經幾日未進食,又受了風寒,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寒贏硬撐着走過去,彩蝶和雪鸚擋在了他的前面。

“你們覺得沒有我,你們公主能活到幾時?”寒贏緩緩地起身,前面幾個兵將看到他,跑過來把他扶住。

彩蝶和雪鸚權衡之下,還是決定聽寒贏的,畢竟現在公主無處可去,而且確實沒人能保護她。

“木頭。”妁漓婉拍了拍寒江雪的背。

“我能感受到我娘內心的煎熬。”寒江雪道。

妁漓婉和寒江雪跳上馬車,她道:“明明兩個人如此相愛,他們本可以廝守一生,都是那國師的計謀。木頭,出了這幻塔,你會不會去報仇?”

“我想我娘不會想讓我去報仇,但我不會讓烏婪閣得到神器。”寒江雪望着昏迷的蕃九雲回答道。

“木頭,不管怎樣,我都會跟你站在一起。”妁漓婉把頭靠在寒江雪的背上,想想這樣好像讓他更累,又抬起頭。

不多時,他們回到了蕃鸞國的鸞城,彩蝶和雪鸚把蕃九雲送回鸞霄殿。

寒贏讓隨軍太醫進行了簡單的包紮,然後獨自來到朝陽殿,痛苦地問道:“我該怎麼辦?她才能原諒我。”

國師府……

“我命你們找的人,找的怎麼樣?”國師在暗室和一個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對話。

“快了,他們沒在拔栗國,應該是在尤羿國,但是還沒有人看到過他們。”黑衣男子說道。

“儘快給我查,查到就一直跟着他們。”國師整理了手中的畫,然後放在火盆里燒掉。“他們定不會在縣城,去查鄉下,越偏遠的越不能放過。”

“是!”黑衣人答道。

“快了,快了,哈哈哈,乾坤袋,馬上就要到手了。”國師大笑道。

“閣主!”黑衣人打斷他的笑聲,“屬下,有線人來報,那蕃九雲刺殺了寒贏。”

“什麼?”國師一腳把火盆踢到遠處,“這個蠢女人,別讓她壞了我們的事,她還未懷上龍子。”

“閣主,這蕃九雲如此痛恨寒贏,怎可能還會有龍子?”黑衣人問道。

“天命如此,我們不急,只要她別在犯蠢。”國師想了想問道:“那國君的傷勢如何?”

“並無大礙。”黑衣人答道。

“派人盯着她,若是她再有任何傻舉動,一定要阻止她。”國師想了想,“看來還要多給她些引導。”

蕃九雲在夢中,又見到了她的父王和母后還有弟弟,還有他。她痛恨這樣的自己,他是她的仇人,可是她還是會想他,擔心他的傷勢如何?

這次的夢不太一樣,她的父王和母后在對她笑。他們對她說:“雲兒,別活在仇恨里,跟着你的心走。”她去拉他們的手,他們又不見了,剩下寒贏,微笑的看着她,他說:“雲兒,我會一輩子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