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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把一切料理妥當、坐到書房裡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他們兩個一個人沉着臉色、另一個小心翼翼的經過客廳的時候,黎叔正要上前伺候,卻被他制止了,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就把她帶上了二樓卧室。

兩人洗澡、把頭髮吹乾之後,已經趨近於凌晨三點多了,宋秉爵看着坐在沙發上一臉乖巧的小女人,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慕晚安你現在翅膀硬了啊。”

她沒吱聲,這個情況下她也不敢吱聲。

“我說你的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遇到這種事情你想的不是去從你的老公、從你的枕邊人那裡獲取幫助,偏偏要找程無雙?為此還特地認了一個表弟?”

一想到她這清奇的腦迴路,宋秉爵就十分生氣,他敲了敲桌子,一臉嚴肅地道:

“更重要的是,你居然瞞着我?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瞞的?難道你更信任其他人?對了,我忘記了,你連你最好的朋友、宋佳佳都沒有告知,又怎麼會告訴我呢?”

聽到他這樣說,慕晚安心裡很難受,她並不是刻意想瞞着他,但是、但是……他一開始跟她說起夜欲里那些女孩子的來歷的時候,不是顯得很不屑一顧嗎?!

越想越委屈,慕晚安怎麼想都覺得這錯不是全出在自己身上,她抬起頭,看向氣得不輕的男人,聲音里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哭腔:

“要不是你一開始表現得不在意那些女孩子的死活,我又怎麼會去找別人幫忙?你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們背後隱藏的是罪惡的交易,或者說你不在意這些。對你來說這可能是司空見慣了的事情,但是對我來說,這並不尋常!”

說著,她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卻還是硬撐着道:

“我知道你只是個商人,改變不了這些東西,所以我也不想連累你。我自己做出來的決定,我不想因此牽連到任何人!”

聽她說完這些之後,宋秉爵看着她,然後反問一句:

“你說完了嗎?”

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慕晚安傻乎乎地點點頭,他拿起一張紙巾,給她擦着臉,語氣雖然柔和了不少,卻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怒意:

“也許你瞞着我的初衷是為我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需要的可能不是這樣的好?”

“什、什麼意思?”

聽到他的話,她不由得怔住了,使勁地吸了吸鼻子:“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真正的信任。”

握住她的肩膀,他直視着她的眼睛,“比起你處心積慮地為我好,我更希望你能在遇到什麼事的第一時間能想到我,就像這一次,如果你能信任我、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我聽,把你想要救林未海的想法告訴我。我保證——我不會第一時間就否決,而是和你一起討論各個方案的可行性。”

“可是……”

她還是想說,你不是明明並不在意那些女孩子到底是從哪裡來、怎麼來的嗎?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牢牢地攥住了她的眸子,認真地道:

“正如你所想,我本人並不在意這些,有些事情根深蒂固,不是我去在意就能在一朝一夕間改變的。但是我知道,你在意。為了你,我也會努力幫你去實現。”

說到這裡,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撫上了她的臉,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晚晚。你要相信我。真的。”

她垂下了頭,或許真的是他說的那樣:她不相信他,所以才會這麼堅決地把他推到自己的計劃之外。

自己所找的那些借口,諸如什麼要獨立、不能把身邊的人牽連進危險裡面來,通通都只是自私的表現而已。

過了許久之後,她才艱難地道:

“其實,就算我現在答應了你,我也不確定自己能否真正地做到這一點。這麼多年來,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從小時候的小組作業,到工作裡面,我都習慣了。”

在他鼓勵的目光下,她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我其實是帶着一種自私的感情去做的。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這種自私。遇到事情自己去解決,難道是不正常的嗎?……我覺得我要被自己折磨瘋了。”

“並不是說你一定就是錯的。”

他看出了她的煎熬和掙扎,宋秉爵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背,讓她放鬆下來:

“晚晚,人並不是懸浮于海洋上的孤島,人是一個與周圍息息相關的個體。你不是一個人,你的生活裡面,還有我。”

握住她冰冷的手,宋秉爵蹙了蹙眉頭,儘力把自己的話簡單化:

“如果說今天事情敗露了,謝寧要找你算賬,他會放過作為同盟的那個男孩子嗎?他會不針對作為你好朋友的宋佳佳嗎?我是你的丈夫。你覺得,謝寧會不來找我嗎?”

“可是……你們事先都不知情啊。”

她有些不安地想把手縮回去,如果自己費心維持的結果被打破,那又該怎麼辦?

“晚晚,不是我們不知道就可以逃過一劫的。這個社會從來不講究這些事情,他們只會在乎,誰跟你走得近,誰可能幫助你,誰是你關係親密的人。”

帶着些許憐愛地看着臉色越來越蒼白的她,儘管心中有些不舍,但是他要讓她知道,這個社會遠比她以為的要殘酷:

“如果我今天只是一個普通人,作為妻子的你策划了這樣一起案件,儘管從頭到尾我都不知情,可是等他們找上門的時候,我也只能任人宰割。相反,如果你能夠在一開始就把一切告訴我,有了我的幫助,或許計劃就不會出差錯。”

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慕晚安輕聲道:

“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我保證。”

“犯錯不要緊,天塌下來都有我替你撐着,但是你一定要把事情告訴我。”

撫了撫她的臉,宋秉爵見她臉上升起了一抹睏倦之意,便把她打橫抱起,走向主卧室:

“我知道你今天累了,今天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氣頭上,對你凶了點,抱歉。”

說完,他在她的鬢角落下輕輕一吻:

“晚晚,你不能離開我……我剛開始以為你是要離開我的。”

她的困意漸漸湧上來了,一時間也記不清楚他跟自己說了哪些話,就這麼靠在他的懷裡睡過去了。

看着她恬美的睡顏,宋秉爵嘆了一口氣,把她放到床上之後,又在熏香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這才下樓。

客廳里的氛圍顯得格外的緊張,穿着黑色緊身衣的十九跪在地上,她面色發白,黎叔應當是從她嘴裡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麼,也沒去理她,兀自垂着眼站在一旁,等候着宋秉爵下來對她做出處分。

“你還敢回來。”

語氣平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宋秉爵從黎叔手裡接過了手帕,擦了擦手,然後在面對着十九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屬下、屬下……”

猶豫了一下,十九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直接說,她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塊地面,卻聽到宋秉爵又道:

“你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屬下是認為,慕小姐配不上主上!”

咬着嘴唇,她無視了黎叔拚命對她使眼色的提示,把自己的心裡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她既沒有顯赫的家世,也不能在事業上助主上一臂之力。她的容貌、才藝、能力哪一方面都不突出,這樣的人,往人堆里隨隨便便一找,都能找出很多個……我不明白,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是她?”

重複了一遍這個有意思的問題,宋秉爵微微一笑,帶上了些許暖意:

“按照你給出的條件去找,或許符合條件的有很多人。但是,晚晚就是晚晚,她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沒有為什麼,只是我想要她。”

他看着面上明顯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的十九,然後道:

“我的女人,不需要有顯赫的家世,也不需要能祝我一臂之力。只要我喜歡,那就是你們的夫人。十九,你的心思,未免太寬泛了,不管你起了什麼樣的心思,都給我牢牢藏好!如果以後,我再從你口中聽到了對夫人不利的話……”

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地頓了一頓,然後道:

“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跟在他身邊的黎叔自然是知道慕晚安在他心裡的地位的,他蒼老卻不失凌厲的眸子環視了一遍在場的人,厲聲吩咐道:

“都聽到了沒?!夫人就是夫人,她在家裡的時候,你們誰要是起了怠慢的心思,可別怪我不顧及昔日的情分!”

“為什麼……”

跪在地上的十九不可置信地低低喃語,她的美眸里全是失望和心碎:

“我從小就跟着你一起學武,九歲就開始出任務,那個時候你說過,要我為你戰鬥……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了‘你們’,卻還是要求我一如既往地效忠?我唯一效力的主上只有你,我也不可能去保護那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她不是我應該盡心保護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