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海你不要慌。”

不忍心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告訴她，慕晚安安撫着她的情緒：

“這也許是一件好事。起碼他們暫時沒有對你出手的意思。至於以後，就算我沒有把你救出去，你如果要送給某個單獨的人，那也還可以伺機逃跑。”

“也對……”

鬆了一口氣，林未海找回了些許理智，她感激地看向慕晚安：

“晚安姐，真是多謝你了……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撐到現在。”

看着儘管已經平靜不少、眼睛裡卻仍舊有着懼意的女孩子，慕晚安不由得嘆了口氣，她鼓勵道：

“你千萬要打起精神來，除了我，你的同學路東林也一直在關心你的事。”

“路東林？”

重複了一遍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名字，林未海的眼淚差點又要掉下來了，她原本現在也應該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跟同學一起上課的……

“只有逃出去才能繼續你的人生。”

遞了手帕過去，慕晚安知道她的情況之後，也準備離開：

“我不能在這裡久待，負責管理你的那個領班看你看得很緊。我不能引起他的懷疑。你也把眼淚擦擦，免得讓人生疑。”

“嗯。”

林未海也點點頭，把自己打理好之後，慕晚安若無其事地拉開了門，果然看到領班一臉焦急的模樣，她微微一笑：

“多謝領班你通融，我跟林小姐聊了會兒天，心情好多了。”

林未海竟然這麼配合？領班看向站在屋內的林未海，她臉上平淡，沒什麼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夫人，還是你體恤我們這些下面的管事的。”

“以後再來找林小姐聊一會兒天，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看到領班瞬間又為難起來的神色，慕晚安又加了一句：“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至於林小姐，你不用擔心她會說出去。你說是不是？林小姐。”

領班看向林未海，她也輕輕點了點頭，“夫人是個好人。她沒有瞧不起我。”

原本聽林未海說慕晚安是個好人，領班疑心驟起，卻聽到她後面的解釋之後，便疑慮大消，也應下了慕晚安的請求：

“既然這樣，以後夫人如果來找林小姐說話解悶，就直接來找我就是了。”

領班話語里的意思，慕晚安明白了，她也不想為難他，便笑着點點頭：“那是自然。”

她走出包廂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來結賬的事情，她身上帶的錢並不多，夜欲這種銷金窟，雖然她並沒有點什麼消費品，但是估計光那個包廂的錢都得好幾千……

走到靠近前台的地方，領班便笑眯眯地開口問道：“夫人是記賬還是現結？”

“宋……秉爵在這裡開的有會員卡？”

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裡開的有賬戶，慕晚安心下稍微有底了一點，但是這樣一來，她來夜欲的事情不就被他知道了？

“是的，先生所有的消費一般都是直接記帳，我們按年去結的。”

宋秉爵雖然來這裡的時間少，但是每次來一般都會和程公子蔣二少一起，所以消費金額也很大。

“算了，還是我自己現結吧。”

慕晚安拿出自己的錢包，她說道：“畢竟我來找林未海的事情，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我也不想讓你太過為難。”

這話里的意思……是連宋秉爵都要瞞着？領班心中一凜，不明白這種有錢人夫妻都在玩些什麼，面上卻還是笑眯眯地道：

“我明白的。”

“一共多少錢？”

“三千八百八十八元。你刷卡還是？”

聽到這個數字，慕晚安鬆了一口氣，她卡里還有點錢，這個賬她還是能結的，正要拿卡的時候從旁邊遞來一張卡，男人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

“用我的吧。”

李念？慕晚安一轉過頭，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風衣的男人，他素來溫潤的臉上浮現起了一絲笑意：

“晚安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要我問的吧。”

兩人一問一答的間隙，領班就已經拿着李念的卡把賬給結了，慕晚安再低頭拿出卡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學長你這是做什麼？每次見面都要你破費，我等會兒把錢還給你。”

“你跟我這麼見外幹什麼？你叫我一聲學長，我自然要多多照顧你。”

看着她急着跟自己撇清關係的樣子，李念心中一疼，卻還是耐心地道：“再說了，你要是真的覺得欠我太多，也可以把我約出來請我吃飯。”

“你說的也對。”

面上雖然這麼說，但是慕晚安已經決定了等會兒一定要把這個錢還給他，她跟領班告別之後就和李念一起走了出去，邊走邊問道：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

聽着她刻意拖長了的那個“難不成”，李念俊白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一抹紅色，他結結巴巴地道：

“你在說些什麼？我是剛才經過這裡的時候，正好看到有個跟你很像的人……沒想到還真的是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他雖然因為不能推脫的交際只來過這裡幾次，但是也知道夜欲裡面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他蹙起了眉頭：

“這裡面亂得很，你要是沒人陪你來就少來這邊。要是真被拿住了，那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學長，你是不是也知道這裡面的事情？”

聽李念的語氣，似乎對裡面的事情很了解，慕晚安趕緊追問道：

“你說，如果有一個女孩子被人抓進去了，她還有可能出來嗎？”

“這方面的事情，我沒聽說過。”

看慕晚安臉上頓時浮起了憂心忡忡的表情，李念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晚安，難道你有什麼認識的人被抓進去了？”

“一個讀高中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家裡得罪了人還是被有錢人看上了，莫名其妙地就被抓進來了。”

一想起流着眼淚的林未海，慕晚安就覺得一陣心疼，同時也伴隨着無力感，夜欲裡面，不知道有多少個像林未海一樣的女孩子……

“……”

遇到這種事情，李念為這個女孩子的遭遇感到不幸，卻也知道，治標不治本，根本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轉變。

“不說這個了，學長。前面有一間茶樓，我們去坐坐吧。”

前面有一家裝潢古樸的茶樓，慕晚安和李念一同走了進去，兩人找了一間包廂坐了下來。

慕晚安給李念點了一杯廬山雲霧，自己則是大吉嶺紅茶，就着藕粉糕的點心，也別有一番風味。

“晚安，你最近……還好嗎？”

到了包廂里，李念總算能把自己憋了一路上的話都問出來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語速，不讓自己看上去太過激動：

“我看到了新聞，宋秉爵他……不管他怎麼樣，我現在只想知道你還好嗎？他對你怎麼樣？”

“就那樣吧。”

現在一點都不想提起宋秉爵，慕晚安用茶杯的蓋子輕輕地刮著浮在上面的茶葉沫子，一層一層撥開，又一點一點地聚攏過來。

“說起來，我跟他也只不過是各取所需。我替他照顧小斯，他給我提供一個容身之處。五年之後，就徹底地銀貨兩訖各奔東西了。”

“你想要一個容身之處怎麼不跟我說？”

之前就覺得這件事蹊蹺，晚安怎麼會和宋秉爵認識？而且還結婚？李念只覺得口中的廬山雲霧已經苦澀到難以下咽，他看着她：

“你不該這麼輕率……現在你已經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所在。”

“也還好。沒有學長你想得這麼不堪。”

看着學長為自己傷神，慕晚安趕緊解釋道：

“宋秉爵吃穿上待我都很好，我跟他就像家人一樣相處。我當初我也是因為很喜歡小斯才決定留下來的。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就是有的時候很煩就是了。”

看李念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慕晚安挑了挑眉，“怎麼？你不信？”

“你說的這些，我都相信。我只是覺得，宋秉爵這樣的人不適合你罷了。”

“他外形不錯，高大俊朗；品行也過得去，對我也還不錯。再加上他身價頗豐，就算是說出去也很有面子……學長，你就別再挑了。”

聽着她玩笑般的話，李念有些低落，他看着她彷彿不知道何為憂愁的臉，低聲道：

“他有的這些，我也都有。”

“什麼？”

沒聽清楚李念的話，慕晚安不明所以地道：“學長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什麼。”

把苦澀強行壓了回去，李念打起精神道：

“你以後要是再遇到什麼事，千萬不要逞強，你學長雖然不像宋秉爵那樣有權有勢，但是也能幫上你一些忙。”

“如果真遇到了什麼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開口的。到時候學長不嫌我煩才好。”

一抬眼，慕晚安就對上了李念的眸子，她心底一驚，很快又把頭低了下來，假裝沒有發現他眼底的那些情愫，然後裝作漫不經心地道：

“對了，學長都畢業好幾年了吧？怎麼還不找女朋友？再等下去你就要變成老光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