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真好。”

攔住了被這女人氣得差點從自己身後衝出去的程無雙，慕晚安看着眉目艷麗、甚至帶着幾分俗氣的女人，不明白這種女人怎麼會得到了蔣晟的歡心，冷聲道：

“這位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自以為並沒有什麼值得指摘的地方，女人頗為自傲地抬了抬下巴。

“假如今天蔣晟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他給不了你優渥的生活，也不可能帶你來這種地方消費，你還會這樣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邊嗎？”

“當然會。”

聽到這個陳詞濫調的問題，女子不假思索地道，“你以為我是那種物質的女人嗎？為什麼你們這種有錢人都喜歡把我們想得很物質？有錢難道就很了不起嗎？”

“有錢當然了不起。”

看着這個口口聲聲稱一切是為了愛情的女人，慕晚安冷漠地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古怪而又嘲諷的笑容：

“沒有錢，你拿着的Channel最新款的手提包、身上的Dior的衣服，還有腳上的Jimmy??choo……你以為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從夜欲的大門口撿到的嗎？”

包廂里有幾個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本來這個女人一口一個有錢人怎麼樣就讓他們很生氣了，礙於蔣晟的面子卻還是不好說什麼，倒是這個程無雙的表姐，拐着彎罵人的本事可真是厲害。

“我、我……一看這位小姐就是沒談過戀愛的，戀愛中男方為女朋友買東西是很正常的。難道接受男朋友的禮物有錯嗎？”

這女人眼睛真尖，原本還對她的身份存疑，聽到她把自己身上的這些東西都一一報出名來了，女子心裡才升起了絲絲的畏懼感，抓着蔣晟的手也緊了緊：

“我能夠理解你作為程少爺的表姐的憤怒的心情，但是我懇求你能夠祝福我們，我和阿晟是真心相愛的。我知道他和程無漾有了婚約，之前我也徘徊過、想要放棄這段感情，但是我還是決定堅持一下……程小姐，我求你放過我們。”

她的那個“我們”咬字極重，似乎是想強調什麼，慕晚安微微一笑：

“你們是情侶的關係啊……”

頗為玩味地道，慕晚安看着這個臉上寫滿了倔強的女人，又問道：“那你有沒有給他買過什麼東西呢？他身上從頭到腳、從領夾到襪子，有沒有一樣是來自於你？”

被她這麼一問，女人瞬間沒了聲息，她不安地垂下了頭，又輕輕推了推蔣晟，原本以為蔣晟會像前幾次那樣替她說話，沒想到他卻不耐煩地把她的手打到了一邊，眼神看向程無雙的表姐那邊：

“他親自去找的你？”

“是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沒想到蔣晟還肯搭理自己，慕晚安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她鎮定地道：

“你和程無雙認識也有這麼多年了，他的性子一向跳脫，但是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難題，也不會找上我。你們如果有什麼誤會，還是儘快地說開吧。”

“他的性子，還真是要改改。”

冷眼看着躲在慕晚安身後蔫頭蔫腦的男人，蔣晟似乎消了些氣，坐在他身邊的女人見勢不對，把手搭了過去，怯怯地道：

“阿晟，你這是什麼意思……”

“給我閉嘴！”

聽到這矯揉造作的女聲，蔣晟厲聲喝止，連看都沒看她，而是直直地站了起來，看着眼神閃躲的男人，沉聲道：

“你今年二十四歲了，程無雙。”

“你以為你還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嗎？遇到什麼事情還是想着一而再再而三地躲在別人身後嗎？對你而言，朋友只是拿來擋槍、用來處理你不想要的東西的嗎？”

“是不是直到現在你還在覺得你一點錯都沒有？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對不住你的姐姐？”

……

一直躲在慕晚安身後的程無雙怯怯地探出了一個頭，他有些不服氣地辯解道：

“你以前又不是沒幫我做過這樣的事情，你何必為什麼這一次就這麼大脾氣？再說了，我姐還在英國等着你呢！你怎麼能真的這樣？我只是讓你幫我把這個女人打發走，又不是讓你真的……”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也是越來越低，慕晚安看着他腦袋懨懨地垂着的樣子也是十分可憐，便道：

“蔣晟，他已經知道錯了，你們也是這麼多年的友情了，我相信你也不想失去他。”

包廂里的人都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被蔣晟晾在一邊的女人也覺得面上無光，但是回想起這幾天對自己百依百順的蔣晟，又覺得多了幾分底氣，她挪動着腳步走到蔣晟身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阿晟，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看着這個女人又不知好歹地湊了過來，慕晚安只覺得萬分煩躁，她不悅地看着她：

“男人之間的事情你也要摻和一腳？你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夠迷得他們團團轉？如果還有一點羞恥心的話，就請你先站在一邊、好好地聽他們把話說完，可以嗎？”

“我……”

原本並不是小鳥依人的清純掛，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包廂里的人、包括來作陪的女郎臉上都露出了滿是嘲諷的表情，偏偏她還不自知，噘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你說我沒有資格參與，難不成你就有資格嗎？你自己也參與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憑什麼你可以、我就不行？”

“我是程無雙的表姐、也是接受了他的請求過來幫他解決這件事的，怎麼，你是蔣晟請你來的嗎？他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啊。”

看着她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色，慕晚安突然很喜歡這種滋味，把這種虛偽的人的臉面撕下來，真是再痛快不過了，她輕蔑地笑了起來：

“想要憑藉年輕的身體和皮囊賺錢的人，我並不鄙視；真正令人看不起的，而是你這種披着純良的外表、卻在暗地裡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的人。”

看着她輕輕挑眉的樣子，那女子竭力壓抑着自己才沒有失態，雖然心中存着怨恨，但是倒也不敢真的頂撞，她低下了眉眼、仍舊是一副受了委屈卻還是不說的樣子。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算是我錯了吧……不過你必須把這個女人攆走、攆得遠遠的！”

猶豫了許久，程無雙像是做了很大犧牲一樣地抬起頭，鄭重其事地道：“這次的事情的確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以後有這樣的事情我不推給你就是了。”

看着他一副毫無悔過之心的樣子，蔣晟心中有一股子鬱悶的火氣，他原本以為這些天的刻意冷落能讓他明白些道理，但是他卻還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麼久的努力，似乎都白費了。

“如果你不能從內心深處明白你的錯誤，我想，我們還是先繼續保持這樣的距離。”

“蔣晟，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沒想到自己都先低頭了，他還是這樣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程無雙心裡也窩着火，從小到大，他主動低頭的時候就屈指可數，“這麼一個女人你還真的上了心？看上這個女人是假，想看到我低頭跟你道歉才是真的吧？我告訴你，我們兩個人的友誼到此為止！”

說著，他又對慕晚安道：

“別說了，我們兩個走吧，這人就是故意跟我過不去，你就是說再多好話也沒用。”

見兩人臉上都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慕晚安也知道這個時候彼此都應該要先冷靜冷靜，便也沒有挽留，只是匆匆地跟蔣晟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跟上程無雙的步子離開了。

看到那個渾身散發著可怕氣場的女人終於離開了，站在蔣晟身邊的女人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面上也有了些許的笑意，正想湊上去勸蔣晟講句話、以在眾人面前表明自己地位的時候，蔣晟滿是暴怒之意地低下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瞬間嚇得她說不出話來了。

“蔣晟，先喝酒、先喝酒……”

看勢頭不對，幾個男人趕緊招呼蔣晟坐了下來，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好幾次、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其中一個才勸道：

“你跟程無雙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何必為了這麼一個花錢就能買到的女人翻臉？”

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人也只能說一些老生常談的話，他又瞟了一眼打扮美艷的女人，之前看着還行，現在越看越覺得刻薄：

“再說了，人家把表姐都來了，也算是有誠意了，你又何必這麼端着？兄弟之間哪有這樣的？

”

“正是因為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所以才這麼鄭重其事。”

想起程無雙那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樣子，蔣晟就覺得心中苦悶萬分，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一般的時候忍忍也就過了，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說的時候，他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