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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爍剛剛趕到,就看到不遠處形成對峙局面的兩輛車,宋秉爵高大的身影如同是黑暗裡的一座雕像。

他也顧不得其他,司機剛把他弄到輪椅上,??他就自己推着過去了,看着已經被收拾好捆住手腳坐在一起的三個漢子,然後又看了看周圍——並沒有慕晚安的身影。

“晚安呢?她怎麼不在這裡?”

他皺着眉頭問道,按理說人已經被抓住了,晚安應該也會沒事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

儘管心急如焚,宋秉爵卻還是保持着面上的鎮定,他知道她並不傻,並不會胡亂逃跑,只是九龍山如此大,一時半會兒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會藏在什麼地方。

“她如今已經是宋夫人了。”

聽着宋秉爵赤裸裸地宣示着主權,許爍握着輪椅扶手的手緊了緊,卻還是壓抑着怒火和急迫:

“不管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宋先生現在跟我在這裡鬥嘴皮子有什麼好處?她已經是宋夫人了,還請宋先生趕緊把她找到……你要是辦不到,那就讓我來!”

“讓你來?”

聽着遠處傳來的警車的鳴笛聲,宋秉爵心頭上隱隱有了些成算,他眼含蔑視地看着這個曾經霸佔了晚晚數年之久的男人,慢條斯理地道:

“我聽說王家的女兒最是善妒,如果讓她知道了你在這裡幫着尋找前妻,不知道會作何舉動。”

“宋先生在這個時候想的不是如何儘快找到晚安,而是在這裡跟我計較這些,未免太不把晚晚放在心上了吧?”

對方佔有性極強的話迫使許爍只能先做讓步,他垂下眼睫,“而且正如你所說,我已經結婚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宋秉爵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警車已經越來越近了,他也適時地點點頭:

“你說的的確很對,現在不是跟你許家算賬的時候。”

他話音剛落,數輛警車就呼嘯着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車一停,宮騏就從車上跳了下來,他看着已經被抓起來低着頭跪在一旁的三個男人,又看了看這裡並沒有女人的身影,趕緊問道:

“宋哥,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們……”

“晚晚逃走了。他們三個見勢不對,正打算連夜離開。”

倒沒有多為難他們幾個人,事實上宋秉爵除了一開始威懾他們時露了些手段,倒也沒折磨他們三個。

“那現在趕緊找嫂子啊!”

又看了一眼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許爍,宮騏心中有了個大概,卻還是沒說出來,他看着神色凝重的宋秉爵,再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深遠漆黑的少林,也噤了聲。

九龍山是什麼地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這一大片山林子綿延開來,甭說地勢如何,光是裡面幾步一遇的墳冢都叫人夠心驚膽寒,而且這片因為國家的護林政策,平時根本無人光顧,整個就是一個野生動物聚集的地方,小一點的蛇鼠蟲蟻,大一點的狼虎獐子,都叫人頭疼。

他帶來的四個車的警力,只怕是連眼前這塊子地方都搜查不完。

“她離開後,你們逃走的一路上有沒有發覺什麼異常?”

宋秉爵轉身看着幾個抖若篩糠的男人,看着他們畏畏縮縮不敢說話的模樣,又拋出了一個誘餌:

“如果能夠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我會考慮放過你們。”

三個人對視一眼,還是方才被卸掉胳膊的大哥大着膽子道:

“剛才我和老二正商量着要不要放走宋夫人的時候,在路邊聽到了一些動靜,但是我們當時也沒放心裡,轉身回去後才發現她已經被三弟給放走了……”

這已經過去將近四個小時了,人不可能在那個地方久待,但是宋秉爵還是揮揮手把他們三個帶上了車:

“指路。”

夜晚的山林寂靜而富有生氣,慕晚安聽着頭頂傳來的鳥雀的嘰嘰喳喳,還有偶爾傳來的風聲,儘管身體疲憊至極,卻硬是靠着一股子強大的毅力挺了過來。

她拄着樹杈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因為沒有光,月光也穿不過濃密的樹枝,她只能靠着這根樹杈子探路。

山上的氣溫本來就比市裡的低,尤其一到晚上,越發的冷。她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卻還是免不了冷風一陣一陣地往裡頭灌。又多走了幾步,來到一處稍微能見些光的地方,便坐下來休息。

“嘶……”

把褲子往上面卷了卷,腳踝處已經紅腫得不像樣子了,她忍着鑽心的疼痛,在附近找了些熟識的草葉子,嚼碎了敷上去,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倒是暫時緩解了灼熱的痛感。

“宋秉爵……你怎麼還不來?”

她低聲地道,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不知為何,從前只覺得萬般事情自己都能抗,現在跟在他身邊,卻忍不住依賴他。

她走到現在,無非就是堅信宋秉爵一定會發現她不見了、也一定會來救她。

想起還在家裡眼巴巴地等着的小斯,慕晚安陡然間生起了一股力氣,她又撐着地面站了起來,拄着樹杈子繼續往前面走去。

“就、就是這裡。”

伴隨着老大結結巴巴的指點,宋秉爵跳下了車,他舉着手電,撥開了路邊的草垛子,果然——在茂密的草叢中間,有一塊被踩平了的地方,旁邊也有些許草葉折了。這裡一定是她躲藏過的地方。

他看着路兩邊近人高的野草,似是想到了什麼,探出身子往下面看了看,比起上面,下面的地域更寬敞,泥土的地面也較為平整,不排除她會為了躲避他們的追捕而選擇跳下去。

“沿着這邊搜救。”

眼下這是最有效率的一種方法,宋秉爵沉聲吩咐下去,不多時他們就各自分配好了任務,以這裡為起點,每兩公里一輛車地排過去。

渾然不覺有人來救她的慕晚安現在又坐在了地上,腳上實在是太疼了,她額頭上一直在冒冷汗,如果這樣下去,她不確定自己的腿能不能支撐自己走出去。

遠遠地,她似乎聽到了喧鬧的人聲,還有警車的鳴笛聲,她苦笑了一下,額頭上的高熱似乎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聽。

她坐在一片陰影里,背靠着樹榦,就這麼睡了過去。

宋秉爵舉着手電,他仔細地查看着路邊的草叢,突然,他跟在他身邊的老大又畏畏縮縮地指着一處稍微矮一點的草叢,“我們那個時候就追到這裡,然後就沒看到人了。”

他這個樣子不似作偽,宋秉爵便走近了去看,仔細查看之後果真發現了一些端倪,草叢處的泥土有一些鞋子的印痕,草葉也有些摺痕,她應當就是從這個地方跳下去了。

韓修見自己總裁竟是要親自跳下去的樣子,正要自己下去,然後就只看到了總裁的背影……

他跟身旁跟着的警員交代了一聲,然後便跳了下去,兩人打着手電,宋秉爵一直查看着地上的印記,前幾天A市下過一場雨,因此泥土鬆軟,也很容易留下足跡,宋秉爵一路上沿着公路走,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足跡。

比起旁人的兩隻一般印痕的足跡,這裡出現的似乎是一隻腳重一點,另一隻輕一點,他的眸底閃過一絲瞭然——她應當是受傷了。

思及此,他的步伐又快了些,韓修也意識到了應當是總裁發現了些許不對勁,也快步跟上了他。

兩人如是默默地走了許久,宋秉爵又發現了一處壓塌了的草叢,越發肯定,她就是沿着這裡走的了。他舉着手電又往前面走了不到數十米,就看到了靠在樹下的女子。

她面色蒼白,腳踝處敷着一些草藥,,眼睛也輕輕地闔着,看起來情況糟糕。

“晚晚,醒醒。”

他輕柔地搖了搖她的肩,卻始終沒得到她的回應,韓修趕緊拿出了備用的信號槍,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朝着天上打去。

警車們都聚集在這裡來了,宋秉爵抱着懷裡不省人事的女人,說什麼也不把她交給韓修,愣是自己抱着她抓着警方放下來的梯子上去了。

上去之後才確切地看到她的模樣,之前的手電筒的光已經微弱到不行了:她的臉上手上都有着草葉子劃傷的小口子,腳上敷着的草藥被碰掉了些,只剩下一團詭異的青色,更不用說她高高腫起來的腳踝。

許爍因為身體原因,只能在公路上幫着尋找,得知了情況也很快地過來了,看着她如今的模樣,他只能攥緊了手,面上不能流露出分毫波動,“既然已經找到人了,那我就先走了。”

宋秉爵抬頭看了他一眼,心知眼下不是同他計較這些的時候,然後抱着人上了車。

一方辛苦搜救,總算有了結果。

宮騏看着許爍立在那裡不肯走的模樣,從兜里抽出了一根煙,遞給許爍,他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十足地意味深長地道:

“我家嫂子是個有福氣的人,宋哥對她寶貝得不得了,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我看了都覺得吃味。你說是不是,小許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