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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班,她忽然接到了宋秉爵的短信。

宋秉爵讓她下班之後去地下車庫等他,她沒多想,只以為小斯那邊又有什麼親子活動需要參加,等到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才悄摸摸地坐了電梯,去了地下車庫。

她沒等多久,宋秉爵便從電梯里出來。

上了車,慕晚安問:“是小斯幼兒園有活動嗎?”

宋秉爵回答:“今晚有個商業酒宴,需要你幫忙當女伴。”

說完,他一頓,似乎怕她拒絕,繼續說道:“上次慈善晚宴,我的女伴就是你,所以這次……”

他的話沒說完,慕晚安沒多想,便同意了,只是擔心家裡的小斯:“那小斯?”

“我讓韓修幫忙去接的,我們參加完酒宴就回去……”

聞言,慕晚安點頭。

……

打扮起來倒是駕輕熟路。

看着從樓梯上拾階而下的慕晚安,宋秉爵眸底一暗。

長長的頭髮被細心的挽起,和着被淡淡的眼妝勾勒的眉眼,映着嬌小耳垂點綴的淺藍耳墜,一地的長尾禮服,她的鎖骨精緻,燈光落下,散着光暈。

慕晚安笑的嫻靜,見他伸出手,她一頓,便自然地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臂彎里。

見他一直望着她,慕晚安想了想,問:“怎麼了?”

“很好看。”宋秉爵笑的從容,只是想到等會兒這樣的她會出現在某些人面前,眸底深處,隱晦不明。

聞言,慕晚安笑的嫻靜,並沒有看出他的異樣,兩人一同上了車。

……

車子在人流中穿行而過,不過片刻,已然車水馬龍。

但等到了目的地,看清他們到的是什麼地方,慕晚安渾身僵持。

龍騰國際。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晚王思怡和許爍的婚禮,就是在這裡舉行的。

她身體渾身不住地顫抖。

下車的時候,宋秉爵走到另一側替她開車門,慕晚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察覺到她的突變,宋秉爵抿唇,眸底深諳。

兩個人對視,慕晚安沒有下來,只是望着他,眼底是難以掩飾的怒氣。

死一般的寂靜。

“龍騰國際。”慕晚安忽然輕輕吐出這四個字。

每一個字就彷彿刀子,生生地刮在宋秉爵的臉上。

宋秉爵沉默。

在決定騙她來的時候,他早有預料過她會有這樣的反映。

無論如何,他都該受的。

“對。”他啟唇,簡單地作答,帶了幾分慎重。

可這點慎重和深思熟慮,慕晚安聽不出來,她只知道自己被騙了,被羞辱了,原本就千穿百孔還未修復的心一下子再一次被人捅了刀子。

她的雙目漸漸紅了,臉上的淡然被冷漠和冰冷取代:“宋秉爵,宋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曾經說過,我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私事!”

她的語氣甚至可以用惡劣來形容。

這是她頭一次,頭一次在宋秉爵面前失去了原有的偽裝,就彷彿刺蝟似的,要去扎人。

“你明明知道許爍是我什麼人!你明明知道,你還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慕晚安氣得眼眶發紅,眼淚近乎要落下。

她就不明白了。

她已經離許爍遠遠的了,為什麼就是沒有人來放過她!

蔣春梅不放過她,派人跟蹤她。

王思怡不放過她,結婚請柬幾乎一天一封往她郵箱里發。

現在,就連宋秉爵也不願意放過她……

為什麼?

為什麼?

她過去的那三年,就這麼讓人想要揪出來,癱在平面上,公開給別人嘲笑嗎?

宋秉爵抿唇,見她眸里隱隱閃着淚光,抬起手,指尖輕輕地覆上她的眼瞼。

慕晚安想要避開,卻被他緊緊地捏住了另一隻手。

她一頓,抬起眸,剛要訓斥他,卻對上男人無比深沉的黑眸。

他眼底深處就彷彿旋窩,要將她吸進。

她啟唇,剩餘的尖銳的話,竟然在那一刻,完全說不出口。

他的指腹在她的眼角輕輕地揉搓,帶走那點水光。

“抱歉。”他聲音低沉,彷彿滴進她的心裡,“但是,你逃避了一次,能逃避第二次嗎?”

並不是沒有想過,如果讓她遠離許爍,或許她就不會沒那麼痛苦。

但時間會淡化痕迹,卻不會令人遺忘。

他不想讓慕晚安心裡,留下任何有關於許爍的痕迹。

他就是個如此自私的人。

慕晚安一怔。

逃避……

“就算是逃避,那也是我的選擇……”她的聲調沙啞,依舊有着被宋秉爵擅自做主的怒火,“這一切,和宋先生你有關係?”

從宋先生,到宋總,再到宋秉爵,再回到宋先生,這一系列的稱呼,已然表明了她的惱怒和憤然。

在她的眼裡,宋秉爵太過分,她並不是認為兩個人的關係可以親近到這個地步,可以讓他幫她做出選擇。

即便,即便他的話,也並沒有錯。

“關係?”宋秉爵一頓,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睛,向來深沉的眸頭一次多了一絲尖利,看的慕晚安失怔,“我以為,我不算是外人。”

他說過,他是自己人。

甚至,他想成為和她更親密的人。

他料到她生氣,卻沒有想到,她到現在,還是會將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劃分的如此清楚。

有那麼一瞬,他感覺到了一絲受傷。

這話一出,二人的氣氛微妙。

慕晚安甚至能夠感覺到他那點受傷和失落,幾乎是一下子,她原本的憤怒被羞愧和歉意所覆蓋。

她沒有想到,宋秉爵會那麼想。

“我……”她欲言又止。

“既然你不想,我也不逼你。”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恢復到了以往的冷靜自持,語氣也變得格外的疏離。

但慕晚安卻感覺到了那一點點的不一樣。

她攥緊了手,想要開口,卻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想來的。

如果想來,她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更何況,來了又能怎麼樣?

她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宋秉爵……是把她當朋友的吧,如果不是,又為何勸她放下?勇於面前?

可她……

見宋秉爵已經準備抽離,幾乎是想都沒有想,慕晚安飛快地拉住了他的手。

兩個人的手都格外的冰涼,卻令人一震。

宋秉爵腳步一頓,垂眸看她。

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個反應的慕晚安,同樣愣住,片刻,忽然開口說了一句:“既然來了,我們……”

“我們就進去吧。”

他說的沒錯,躲避一次,躲避不了第二次。

她不該的,可她需要勇氣,甚至需要有人在她後面推一把。

語落,她咬唇,心裡羞愧,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哪想,卻錯過了男人眼底的那一絲笑意,他抿唇,轉而將她的手握進了手裡,帶着幾分慎重。

一點點的溫度拂過掌心,他開口,聲調低沉,綿綿的,多了一絲縱容——

“好。”

一個字輕輕地落下。

……

婚宴七點半正式舉行,時間還沒有到。

作為市裡最大的五級酒店,為了籌辦這次王家的婚禮,也是廢了不少的心思。

一路上,儘是華麗奢侈的鋪墊,令人眼花繚繞。

慕晚安面上已恢復從容,挽着宋秉爵走進,在踏進大廳的那一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廳里,觥籌交錯,他們的來到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宋秉爵一直陪着她,但到底該來的,總會來。

在宋秉爵前去廁所的檔口,發現她出現,盛裝出席的許菲菲翩翩然地走來,手裡拿着紅酒杯,搖搖曳曳的:“喲,慕晚安,你竟然還有臉來?”

攀上王家,許菲菲一下子水高猛漲了起來。

看她面色紅潤的,這段時間,一定過得不錯。

慕晚安眸里的顏色漸冷:“既然你們敢請,我為什麼不敢來?”

她不信,王思怡將請柬發給她的事情,她們會不知道。

“那不就是客氣客氣么……”許菲菲笑,臉上的不屑不加掩飾,目光在慕晚安的身上上下打量,在看出這是新一季夏季系列的最新款之後,她內心裡的鄙夷更濃重了幾分:“看得看不出來,你還穿限量版的啊?聽我嫂子說,你龐上大款了?大款人呢?不會人太丑,不好意思出來見人吧?你這禮服真的假的?我可提醒你,來這裡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你穿個A貨過來,就不怕臉丟盡?”

“為了來蹭頓飯,不至於吧,慕晚安?”

說著,她一臉趾高氣揚,戴着手套的手就要拉慕晚安的衣服。

在她眼裡,慕晚安就算傍上大款了,又能怎麼樣?

能有王家厲害嗎?

但心裡卻是嫉妒地牙痒痒,她沒有想到平日里看着樸素的慕晚安,打扮起來會那麼……那麼奪人眼球。

卻不想,手指還未碰到,昔日不曾反抗她的慕晚安,卻是後退了一步。

慕晚安看着面前盛氣凌人的許菲菲,心裡只覺得可笑。

她真的以為攀上王家之後,就真的高人一等了嗎?

嫂子……她從未從她的嘴裡聽過這次,而如今,她卻那麼願意去叫王思怡,還真的是……

以前,她以為是她們的心捂不熱,現在看來,她們對她的嫌棄和厭惡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