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抬手制止他，慕晚安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也在極力地忍耐着什麼，“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而已。”

在人群中的宋佳佳看到了不遠處神色寡淡地站着的慕晚安，還有她身後如同影子一樣跟着的男人，不知為何，竟意外地感到了一絲絲和諧。

“今天來上班，就看到了這面牆。”

見慕晚安臉色不太好，宋佳佳解釋道，“不過沒事，我已經叫裝修工人來了。”

“都是因為我。”

覺得自己簡直是罪孽深重，因為這麼一個訪談節目，讓工作室蒙受損失不說，只怕名聲也會受到影響，慕晚安神色冰冷：

“這次事了，我會退出工作室運營，也會向社會發布公告。”

“你在說什麼啊晚安？”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宋佳佳拉住了她的手，“我不需要你這麼做，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什麼人，我們的工作室不會受影響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傻姑娘。”

事實上，慕晚安今天來就是為了收拾東西，她淡淡一笑：

“你從英國留學回來，是為了開創屬於自己的品牌的，我不能連累你。”

“我們兩個之間，哪裡有什麼連累不連累。再說了，你幹得好好的，離開這裡你要去哪裡？”

這一次，她似乎是鐵了心的，宋佳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該不會是想，離開大陸吧？”

“這次事了之後，我想帶小斯一起離開這裡。”

面上有着寧靜的笑容，慕晚安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

“這裡的環境，已經不適合小斯繼續生活了。我不想因為我，因為宋家，讓他活在閑言碎語里。而且，嘉樹也很想我。”

“你這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那你什麼時候會離開？”

沒想到自己回國沒多久，她卻要離開了，宋佳佳悲從中來，“我真後悔，要不是我那麼急着催你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你也不會這麼草率地就跟宋秉爵在一起。”

“好了，弄得這麼傷心做什麼？我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要把小斯的領養手續辦完，還要參加師兄的婚禮。”

淡聲寬慰她幾句，慕晚安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清理一番之後，就向辦公室的諸位同事道別了。

回程路上，亞看着她顯得有些憂鬱的側臉，“你說要跟我們一起回法國，是真的想好了嗎？”

“是啊，這種事還有作假的嗎？”

莞爾一笑，慕晚安臉上是深思熟慮之後的平靜：

“為了小斯，也為了我自己，我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怎麼，你不希望我回去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沈聿知道你決定回去了，一定會很開心。”

看着她沉靜的側臉，亞突然開口：

“我覺得你有些變了。”

“經歷了這麼多，如果沒有轉變，豈不是很奇怪？”

並未把他的話放進心裡，慕晚安平靜地看着窗外一閃而逝的景色。

因為這段時間慕晚安知名度實在太高，去辦手續的事情，還是季雲華搭橋的，沈聿看着手上一應俱全的證件手續，抬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神色悠然的男人：

“看來你和政府部門的關係不錯。”

“季家行事低調，雖然在市不如宋家的勢力，但是季家跟政界關係都還不錯。”

對此，他也沒有謙虛，直言不諱地道：

“當然，據我所知，晚安應該有回西歐的意願了。在國外，季家能夠提供的助力會更多。”

“既然都知道這麼多了，那你也應該清楚，我並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

冷冷地看着宛如一團棉花的男人，沈聿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個性格軟綿的、正在窺探自己妹妹的人：

“你和她在一起，勢必會引來程家的懷疑。我並不想讓程家知道。”

“看來你還不明白。”

揚起了嘴角，季雲華靜靜地看着這個固執地不肯認清現實的男人：

“我早就說過，程家找到她，繼而發現你，這是遲早的事情。季家和程家有婚約，這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與其讓晚安被隨便嫁出去聯姻，還不如選擇我，不是嗎？”

“我會好好護着她。她是我的妹妹，不勞你費心。”

他字字句句都意在染指自己的妹妹，沈聿神色越發冰冷，“倒是你，你怎麼會知道晚安和程家的關係？程家和宋家搜查多年，竟然叫你先知道了。”

“程季兩家一早就定下了婚約，晚安本來就該是我的妻子。如果不是中途發生了一些意外，現在我們已經結婚了。”

說起往事，季雲華眼中不乏遺憾，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着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程家那位老爺子大限將至，如果新的程家家主上任，極有可能不再承認這樁早就定下來的婚約。”

“至於你問，我為什麼會在程家和宋家之前知道這件事，那就是緣分問題。”

說到這裡，季雲華眼神柔和，似乎是回憶起了兩人初見時的情形：

“我那天去古玩街，不偏不倚，人群中偏偏只有她入了我的眼。不過，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

“按理說，季家不過是梨園世家，怎麼會對我這種人瞭若指掌？”

季雲華，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危險，沈聿微微眯了眯眼：

“看來多年沉寂的季家也並不安分啊。”

“這世上如果還有人能夠從程家和宋家手裡護住她，那個人只會是我。”

對沈聿的話不置可否，季雲華優雅地揚起了一抹笑容，“這樣，你還要拒絕我嗎？”

“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嗎？”

眼下真是兵荒馬亂，各方面的勢力似乎都在蠢蠢欲動，宋秉爵按下雜亂的思緒，他抬頭看着韓修：

“你是說，是季雲華已經替沈聿辦好了領養手續？”

季雲華。

這三個字讓他有些陌生，宋秉爵沒有想到，季家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角色進入自己的視野：

“他他是為了慕晚安嗎？”

“有可能。”

韓修其實不太明白，從許爍、到李念，季雲華，還有自己的主上，為什麼會對慕晚安有這種瘋狂的迷戀，“其實我不能理解，市裡比慕小姐更好的女人比比皆是，為什麼你們都會喜歡她。季雲華跟她才見了寥寥數面。”

“不，他不是為了她。”

嘆了一口氣，宋秉爵眼眸沉了下來，他冷聲分析道：

“季家蟄伏多年，眼下突然出手，絕對不是單純為了一個女人。我相信季雲華是聰明人，絕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季雲華別有所圖？那陳欣雪，會不會是他找回來的？”

經由宋秉爵的提示，韓修似乎也想通了些，他看向他：

“季家向來老老實實，如果不是有足夠的利益驅使，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頭鳥？”

一切的背後，似乎都在說明，背後有一個他們都不知道的、勢力巨大的黑手，在冥冥中操縱着這一切。

“還有別的消息嗎？”

閉上了眼，宋秉爵腦海里又浮現出了慕晚安譏諷、不屑的臉，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她她的情況怎麼樣？”

“現在網上沸反盈天，不少人專門去半山別墅外面掛牌子罵她，還有人在她們工作室的牆上潑了紅漆。”

嘆了一口氣，韓修沒想到現在的人竟然能夠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舉動來：

“不過，好在沒有人敢真的做出什麼來，而且還有亞在保護她。我覺得，慕小姐那裡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如果你是她，你遭遇了這一切，事後我告訴你原因，你會原諒我嗎？”

向來堅定的眼裡浮現出大片迷茫，宋秉爵睜眼看向韓修，第一次在下屬面前吐露自己的心聲：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有些後悔。似乎有人在告訴我，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不會的，主上。”

見他竟然又有了要為慕晚安放棄整個計劃的勢頭，韓修趕緊勸道：

“慕小姐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如果她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和小斯，她一定會原諒你。”

“是嗎？”

聽到這番話，宋秉爵不禁問道，似乎是在問韓修，又像是在問自己。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過幾天你們的婚禮就要舉行了，如果從醫院出發是不是不太好。”

今天是來接小斯出院的，慕晚安也順勢過來看看寧微微，見她氣色好了不少，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明天我就會出院，你放心，婚禮一定會圓滿落幕的。”

看着對自己的計劃全然不知的慕晚安，寧微微臉上揚起一抹格外詭異的笑容，“畢竟有你在，我無論如何也會好好度過這個婚禮。”

覺得她說的話有些詭異，慕晚安生怕是自己多想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因為有我？婚禮的主角可是你和師兄啊。”

“我的意思是，你可一定要來。”

一想到，屬於慕晚安的人生悲劇要拉開序幕，寧微微的心情都好了起來，“有了你，我才能高高興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