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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妃?

端王世子?

褚凡?

琴琬不覺得意外。

娘親與端王妃本就是手帕交,兩人出閣前關係就好,雖然有幾年不曾走動,可並不影響娘親與端王妃的交情。再加上,幾人都是從皇學出來的,與端王爺也熟稔。

白芷水見琴琬不說話,繼續解釋道:“娘是在徵求你的意思,要是你不願意,娘也不強求。”

“我願意。”琴琬突然的一句話,打斷了白芷水,之前想好的理由都沒用上,白芷水有片刻地愣神。

琴琬笑着說道:“嬌嬌知道娘的良苦用心,姨母一向疼愛嬌嬌,日後嬌嬌進門了,姨母也會把嬌嬌當女兒待,凡哥哥的品行,娘也清楚,日後,他斷不會委屈了嬌嬌,嬌嬌也不用操心後院那些腌臢的事。凡哥哥以後的爵位不低,嬌嬌不用擔心日後出門被人欺負,所以,凡哥哥是嬌嬌最好的選擇。”

琴琬臉上一直保持着得體的微笑,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不大,而且,也真如她娘親所說,端王妃一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對她視如己出,是真的把她當女兒來疼,嫁給褚凡,是她最好的選擇。

白芷水仔細查看着琴琬的臉色,確定她不是故意說反話,才放心地點頭,撫上琴琬的小臉,不舍地說道:“你能這麼想,娘就放心了,凡哥兒是娘親看着長大的,單說他對你,絕對是把你捧在手心裡疼的。他的能力和手段,娘也放心,在朝堂上,端王是老皇帝倚重的忠臣,所以,日後,不管朝堂上的局勢如何變化,端王府都不會受到大的震蕩。”

“那大舅舅那邊呢?”琴琬轉開了話題,卻又接得十分順口。

所以,白芷水也不覺得這個話題很突兀,說道:“你外祖父才派人來說了,已經開戰兩天了,期間交鋒了五次,都是試探性地交鋒,人員傷亡不大,都沒派出精銳部隊,你大哥和景行各帶了一隊人馬,戰績還不錯。”

琴琬放心地點頭,前世大哥沒有這麼早上戰場,她清楚地記得琴明月來告訴她大哥死訊的日子,至少還有四年的時間,可這輩子大哥提前上了戰場,所以她始終放不下,萬一……

不,沒有萬一!

琴琬撇掉腦袋裡讓人害怕的想法,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撫了自己的情緒,重活一世,她知道很多未知的事情,一定可以保家人平安!

白芷水見琴琬似乎不排斥這門親事,微微鬆了口氣,“這事,娘親與你姨母還在商榷中,你姨母的意思,這是大事,若是你願意,他們定會慎重對待,這本是件喜事,你姨母的性子你也知道,所以……”

說到後面,白芷水自己都在搖頭。

依着端王妃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恐怕兩家人還在下文書,交換庚帖的時候,她就會鬧得很大。

不過,白芷水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畢竟定親的是自己的女兒,她也希望從一開始就風風光光的。

這件事,琴琬的確沒放在心上,回到院子里,看着蕭景行讓人送來的銀票,微微發獃。

之前蕭景行來信的時候就說過,要琴琬幫他在盛京開幾間鋪子,她知道蕭景行還有大事未做,不管做什麼,除了人,就是銀子,所以她也大概明白蕭景行開鋪子的原因。

要對付鎮山王不是件輕鬆的事,論銀子和權勢,普天之下有誰能多過老皇帝,大過老皇帝?

可兩人鬥了這麼久,一直處於僵持階段,輸贏各半。

不過,琴琬明白,老皇帝不敢對鎮山王下黑手,一是他要顧及全局,二來還要考慮到自己的形象與口碑,所以很多事只能暗地裡做,所以會受到很多限制,還得小心不被人發現蛛絲馬跡。因此這些年,老皇帝與鎮山王的鬥智斗勇才半斤八兩,誰也沒佔到便宜。

琴琬知道蕭景行要成事,需要花費很多銀子,除了銀子,就是人手與消息。

人手方面,琴琬並不擔心蕭景行的能力,消息來源方面,既然蕭景行有心一搏,沒有萬全的把握,絕對不會出手,更何況,蕭景行身後還有人。

不過,琴琬認為,要掰倒鎮山王是件困難的事,她以後的日子還得靠蕭景行,所以現在才不遺餘力地幫他。在琴琬的認知里,能賺錢,又能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探出消息的,只有青樓。

琴琬不是矯情的官家小姐,前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雖然在處理與章睿舜的感情時笨了點,可該有的手段和心機還是有的。

要開一個青樓,對她而言,是件很簡單的事,可不能被人知道她的身份,這就難了,所以,這也是即便琴琬心裡有了這個想法,卻一直沒有行動的原因。

靠在椅背上,琴琬眯着眼看着窗外的落日。

傍晚時分,窗外的陽光並不刺眼,在院子里灑下一片金色,影影綽綽,煞是好看。

琴琬曲起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良久,她才重重嘆了口氣,或許,她應該去找他了。

入宮,對琴琬而言是見很簡單的事,她甚至連老皇帝專門給她的腰牌都不用帶,就能在宮裡肆意走動。

時隔六年,再次進宮,最激動的不是琴琬,而是老皇帝。

原本,在琴琬剛回盛京的時候,老皇帝就要召她進宮的,可當時時局不穩,而琴琬回來的時間又特別敏感,所以老皇帝才忍着一顆煩躁的心,一直沒讓琴琬進宮。

後來,又因為邊關的戰事,老皇帝又把這件事緩了緩,沒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現在,琴琬今兒主動進宮,老皇帝比誰都激動。

“嬌嬌來了,來,到皇帝伯伯這裡來。”

琴琬才剛一進門,老皇帝就高興地沖她招手,待琴琬走過去後,他習慣性地起身,把龍椅讓給琴琬。

只是琴琬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一屁股坐下,只站在一側,笑眯眯地看着老皇帝,“皇帝伯伯,嬌嬌現在長大了,這位置可不敢亂坐。”

老皇帝臉色一沉,“皇帝伯伯怎麼覺得你長大了就一點也不可愛了?小時候多好,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在皇帝伯伯面前,何曾束手束腳過?怎麼,長大了,就被這些繁文縟節給束縛了?”

“皇帝伯伯也說了,那是小時候,現在嬌嬌長大了,可是很懂規矩的。”嬌嗔的語氣,帶着小女生特有的嬌氣與任性,卻也間接解釋了她不坐龍椅的原因。

“好,好,好,嬌嬌長大了。”老皇帝無奈地搖頭。

文公公趁機讓宮女送上了點心,都是琴琬以前愛吃的糕點,而琴琬也自來熟地捏了一塊,遞到老皇帝嘴邊。

老皇帝滿意地眯眼,接過去重重咬了一口,還是嬌嬌貼心,在嬌嬌身上,他才能找到身為父親的溫馨。

琴琬在御書房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斷斷續續說了幾句話,氣氛很好,老皇帝陰霾的臉色終於有了笑容。

從御書房出來,琴琬並沒有急着出宮,她有權利在宮裡走動,只是比起以往漫無目的的亂竄,顯然,這次她有很明確的目的性。

“安平縣主,那裡是存放恭桶的地方。”小太監小聲提醒。

“我知道。”琴琬聞言,非但沒有放慢腳步,反而徑直朝前走去。

小太監微微着急,卻也知道凡是主子說的,都是對的,凡是主子要做的,都得跟着。

每個殿里的恭桶,都是統一時間,由專門的人統一去收的,然後放在這裡,清洗乾淨後,第二天再送過去。倒夜香本就是低賤的人做的,所以,不管是宮外,還是宮裡,做這份活兒的,都是沒背景,可以隨便被欺壓的小太監們。

這處是比冷宮還要偏僻的地方,味道特別重,為了防止衝撞了貴人,每日這裡都要被熏個四五次,那噁心的味道還是不斷刺激着琴琬的嗅覺。強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琴琬犀利的目光在小太監的身上來回穿梭着。

跟在她身邊的人都不敢說話,特別是一直跟在琴琬身邊的小太監,以他對琴琬的認知,心裡擔心是不是某位得罪了琴琬的太監要倒霉了。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

琴琬下意識地朝聲音發源地望去,還沒看清人影,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一道瘦弱的身影匍匐在地上。

“怎麼幹活的,是沒吃飽,還是沒睡醒?咱家警告你,少在這裡給我裝病,宮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太監,你要是做不了,有大把的人等着做!”不解恨地踢了地上那人幾腳,自稱“咱家”的人腳後跟一抬,踩在小太監的手指上,用力碾了兩下。

地上那人悶哼一聲,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沒有辯解,直到那人自己覺得沒意思了,才抬腳,“把手放在這裡做什麼,是故意讓我硌腳的嗎?”

周圍的太監都低頭做着自己的事,沒有人要幫忙的意思。而匍匐在地上那人也漸漸直起了腰板,雖然一言不發,卻也有一股子倔強的味道。

老太監眼神閃躲,心裡竟然莫名地害怕,隨即更是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