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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臉色頗不自然,而琴琬卻彷彿沒發現似的,認真地看着琴明月,一臉的憤慨。

琴明月不方便回答,陸姨娘只得接過話茬,說道:“這是與俞夫人商量的結果,畢竟相府今時不同往日,俞夫人看不上這門親事,卻也不想與我們相府結仇,所以才退而求次,讓你三姐以貴妾的身份進門。”

哽咽了一下,陸姨娘繼續說道:“也怪奴婢沒本事,不能為三小姐爭取什麼,才被尚書府的人踩在頭上不過俞夫人也保證了,你三姐進門不會受委屈,而且,你三姐夫屋子裡還沒有人,所以……只要你三姐能拴住你三姐夫的心,日後也不會難過。”

認命的語氣,無盡的惆悵。

琴琬似笑非笑地說道:“姨娘身份在那裡,不能為三姐爭取什麼,倒也情有可原,琴相沒有與俞大人坐下來談談嗎?”

“嬌嬌,你怎麼稱呼爹的?”琴東山虎着臉看着琴琬,像是慈父在訓斥不聽話的女兒,語氣雖然重,卻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

琴琬不答話,隻眼巴巴的看着琴東山,直到盯着對方有些窘迫,琴琬才幸災樂禍地哼了一聲。

不是認為自己是一國之相,了不得嗎?

這麼厲害,那就幫琴明柔弄個嫡妻回來啊,貴妾算什麼?

也不怕丟了相府的臉。

琴東山自然也聽出了琴琬話里的意思,所以才岔開話題,避免了尷尬,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有說。

陸姨娘訕笑,忙說道:“這事也不能怪老爺,畢竟老爺要考慮的事很多,三小姐是相府的女兒,自然要以大局為重。”

“嬌嬌倒是沒看出來,三姐是如此重情重義的人。”

“琴琬,你什麼意思?”面對琴琬有意無意的嘲諷,本就憋屈的琴明柔終於忍不住了,尖聲問道。

“明柔!”琴東山訓斥道,“你六妹妹也是關心你,你大呼小叫地做什麼?你六妹妹剛回來,還沒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裡自然有疑問。她要是不關心你,何必問這麼多。”

“……是,是女兒誤會六妹妹了,六妹妹,請你原諒三姐的無心之言。”

這麼乾脆?

琴琬眯着眼,審視地看着琴明柔。

琴明柔絕對不是這麼好說話的性子,哪怕是在翻不了身的情況下,也是嘴臭得可以,看來,今天相府要求她的事,關係很大啊。

“三姐說笑了,嬌嬌怎會生三姐的氣。”

“姐妹間本就該如此,互相體諒、互相幫襯,”琴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兩人,“日後,你們出閣了,也別忘記相府是你們的娘家,不管面對什麼事,都有娘家人為你們撐腰。”

琴琬微微皺眉,頓時沒了與這些人再演下去的耐心,與琴睿焯對視一眼,說道:“嬌嬌與大哥出來有些時間了,得回去了。”

“剛回來就要走?”琴老夫人有些慌了,“再多坐坐,要不,用了晚飯再走。”

“琴老夫人,晚輩與嬌嬌出門前,家母就再三囑咐過了,晚輩也不想讓家母擔心。”琴睿焯文縐縐地憋出了一句話。

一邊的琴明軒突然抬頭,陰惻惻地看着琴睿焯,或許是他刻意的低調,沒有人發現他陰霾的神色。

“既然這樣,祖母也不留你,不過,至少吃完點心再走吧。”琴老夫人和顏悅色地看着琴琬。

琴琬並不爭辯,只點了點頭。

“其實,這次把你們兄妹倆叫回來,也是有事與你們商量。”

終於說到正題了。

琴琬撇嘴。

接收到琴東山的暗示,琴老夫人面色尷尬地說道:“一個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如何,除了娘家的背景外,自己的嫁妝也很重要。”

琴琬不明所以地朝琴老夫人看去。

饒是琴老夫人再覺得理所當然,開口的時候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若是以前吧,就是翻出我的棺材本,我也不願虧待你們任何一個,可眼下……眼下相府的情形你們都看到了。這些年,你父親一心為朝廷,為百姓,哪有心思和功夫打理自己的產業。紀姨娘幫着你娘親管理府中中饋,可終究只是個姨娘,只是每個月幫着發點月例,手裡連點私房錢都沒有。現在,你與你娘親搬到縣主府了,不管怎樣,祖母都希望你們好好的,畢竟,在這件事上,是我們理虧,是我們大意。”

懺悔的話,情真意切,到這個時候琴琬要是還沒明白這些人的意思,就白活了兩輩子了。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多餘的情緒,只歪着腦袋,十分“認真”地聽着琴老夫人的話。

琴老夫人不自在地笑道:“說這些話,祖母也不好意思,可如今相府有了難處,你們又是相府的嫡子、嫡女,理應為相府出力,要是你們沒這份能力就算了,可既然你們有這份能力,那就……”

“那就義不容辭?”琴睿焯似笑非笑地看着眾人,“原來,相府的嫡子、嫡女就是幫着相府出銀子的,身份金貴,地位超然。”

“放肆,你這是什麼話?”琴東山惱羞成怒,“相府把你們養這麼大,你們不該為相府做些事嗎?”

“那我倒要問問,在座的,這些所謂的兄弟姐妹為相府做了什麼?”琴睿焯環視了一眼,居高臨下地問道。

琴東山面色一僵,一方面因為自己先前的沉不住氣而懊惱,一方面因為琴睿焯的忤逆而憤怒,“相府的人本就是一體,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樣,相府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度過難關。你們也是相府的子女,相府真要有什麼事,你們也討不了好。”

“那我們還是出力吧,”琴睿焯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們是嫡子、嫡女,可還沒能力撐起整個相府,我們只是孩子,大人都不能解決的事,我們又如何做到?琴相也說了,人多好辦事,我們這麼多人,一人當點東西,湊點銀子,也能幫着相府度過難關。”

琴睿焯不是在徵求琴東山的意見,而是一錘定音。

琴琬微微側目,琴睿焯從軍營回來,比以前強勢,也更有底氣了。

“你們……”琴東山氣得臉紅筋漲。

琴老夫人忙打着圓場,說道:“不怪你們的爹這麼生氣,實在是……你們三姐馬上就要出閣,我們也希望明柔日後在夫家能有幾分底氣,雖然是貴妾,可說句不好聽的,你三姐夫恐怕是沒辦法娶嫡妻的,若是你三姐能在尚書府站穩腳,不僅對相府有利,就是你大哥日後在朝堂上,也多了份助力。”

“琴老夫人未卜先知的能力真是神了,俞沛如今連個童生都不是,你就算出他日後能位極人臣,還能照拂相府與我。”琴睿焯尖酸地反駁道。

“夜郎自大,”琴東山訓斥道,“別以為你在軍營,有了幾次歷練,就看不起別人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俞大人是我的同窗,他的能力我最清楚,俞沛又是他親自開蒙,帶在身邊教養的。俞沛雖然性格張揚,可他的能力,我還是清楚的,若是假以時日,成就不會在你之下,我是在為你的將來鋪路,我的苦心你怎麼就不明白。”

琴琬挑眉。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也不怕咬着舌頭。

鋪路?

是為琴明軒還是琴明月?

總之,絕對不會是琴睿焯,更不會是她琴琬。

既然開口了,琴東山也就沒了顧忌與羞憤,索性繼續說道:“再說,明柔是你們的三姐,給她添妝不是應該的嗎?你們的眼光要放長遠點。”

“琴相說的是,”琴琬怒極反笑,“既然琴夫人與琴相都這麼說了,要是嬌嬌與大哥再不懂事,就是我們的錯了。三姐出閣的時候,其他姐妹是怎麼添妝的,我們也照着來。當然,我們是嫡子、嫡女,規格上,可以厚上半分。”

所以,你們出多少,我們出多少,不佔便宜,也不吃虧。

琴睿焯的眼底帶上了幾分笑意,他就說嘛,自家小妹從來就不是吃虧的主兒。

琴東山見自己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琴琬還不鬆口,索性破罐子破摔,似賭氣地說道:“你三姐與你關係那麼好,你庫房裡面那麼多快發霉的東西,拿些出來,給你三姐撐撐場面。別忘了,你三姐的臉面,也關係到你的臉面。”

琴琬笑的更加燦爛,“本縣主還從來不知道,我的臉面還需要一個庶女來撐。更不知道,一個庶女的嫁妝,長輩不出,還要一個嫡妹來出,大哥,等會我們到宮裡去問問皇帝伯伯,這是龍都的哪條律法規定的。”

眾人心裡一凜!

琴琬拿出縣主身份的時候,就是琴東山也得俯首稱臣,更何況,琴東山還與白芷水和離了。再者,要是琴琬真的進宮見聖上了……

眾人額頭開始滲汗。

“你們是相府的子女,在相府有困難的時候出份力,是天經地義的事。”琴東山嘴硬地說道。

“可是,我不願意。”琴琬依舊是溫吞吞的語氣。

一直沉默的琴明柔臉色很難看。

她早就知道今兒把琴琬叫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