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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行目不轉睛地看着手裡的茶杯,徐徐縈繞的茶清香讓他心曠神怡,嘴角微翹,幾分邪佞,幾分寵溺,剩下了幾分迷離。

水霧撲向他精緻的五官,如夢似幻,仿若一副潑墨山水畫。

琴明箐紅了臉,含羞帶怯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蕭景行。

不是吧?

琴琬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撇嘴。

琴東山那老東西又開始作了?

琴明箐擺明是對蕭景行有意思,琴琬才不認為琴明箐有能耐自作主張,如果不是琴東山的意思,她不敢這麼做。

做不成端王世子的小妾,改做蕭景行的嫡妻了。

琴東山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做這麼美的白日夢?

“嬌嬌,這裡的茶沒有縣主府的好喝。”

良久,蕭景行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屋子裡的眾人一愣,曖昧的氣氛也被沖淡不少。

琴明箐朝琴琬看了一眼,搶在她前面,說道:“六妹妹身份金貴,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相府里的,哪能與縣主府里的比。”

本是實事求是的一句話,可仔細琢磨,味道就不對了。

琴琬是琴東山的女兒,好東西居然不孝順長輩,說出去,外人只會指着琴琬。

“你就這點出息,連縣主府的茶葉都瞧上了。”琴睿焯斜睨着蕭景行。

“茶的味道,還得看泡茶的是誰,若是你,再好的茶到了你的手裡,都是浪費。”蕭景行不溫不火地說道。

“黑子!”琴睿焯開始挽袖子。

“想打架?”蕭景行挑眉。

兩人一問一答就杠上了,衝突來得太突然,眾人猝不及防。

琴明箐尷尬地笑了笑。

蕭景行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因為丫鬟上茶的時候就說了,這茶,是她沏的。

看着馬上就要打起來的兩人,眾人莫名其妙。

畫風不對啊。

蕭景行不是應該順着話說他喜歡什麼味道的月餅,然後琴明箐馬上去做,再然後以月餅定情嗎?

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琴琬也是一臉抽搐,不知道這兩人抽什麼風。

不過,被兩人一打岔,先前的話題是無法繼續了。

琴明箐悄悄朝蕭景行看去,卻見他眼角含笑地看着琴琬,含情、寵溺的目光里,只有琴琬一人。

琴琬,又是琴琬!

她究竟哪點比不上這個草包!

縱使極力做出端莊、賢惠的模樣,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憤恨。

琴明箐蜷縮的手指,死死拽着衣袖,尖銳的指甲甚至戳破了衣袖,可見她有多生氣。

一直靜坐在一邊的紀氏終於開口了,“焯哥兒,來者是客,你怎麼能這麼與蕭公子說話?離開相府這麼久,你的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到底是歷練過的,多了大將軍的氣勢。”

琴琬緊眼。

這是拐着彎子說琴睿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沒有將軍的命,倒有了將軍的脾氣呢?

“姨娘有意見?”琴睿焯眼睛微眯,痞子味破重地問道。

他把“姨娘”兩個字咬得極重,紀氏卻面不改色。

在她眼裡,琴明軒的成就不比琴睿焯低,真要比較起來,琴明軒的官位比琴睿焯高,前途更敞亮。

武夫?

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在外面了。

“焯哥兒誤會了,妾身沒有意見,只是瞧着焯哥兒的性子還是如以前那般隨性,心裡也鬆了口氣,之前一直擔心焯哥兒在外面吃虧,現在看來,是妾身多慮了。想必,這段時間,焯哥兒也過得愜意,如此,妾身就放心了。”

“姨娘還是叫本少大少爺吧,畢竟你身份不夠。”一個妾室而已,怎配稱呼他的名字。

犀利的言語讓紀氏頓時變了臉。

“家宴而已,隨意就好,哪來那麼多規矩。”琴老夫人打着圓場說道。

琴睿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屋子裡的氣氛本就低沉,再加上眾人短暫的沉默,氣氛更加詭異,而琴琬等人卻似乎沒察覺到似的,喝茶的喝茶,說悄悄話的說悄悄話,顯然沒把相府的人當回事。

就在琴老夫人老臉就要掛不住的時候,琴東山與琴明軒終於跟着章睿舜和琴明月進來了。

先前,兩人一直在門外恭候章睿舜大駕,所以花廳里全是琴東山的女人。

章睿舜一到,眾人紛紛起身跪拜,除了琴琬。

這是老皇帝對琴琬的特許。

琴明月冷眼看着站在對面的琴琬。

她以為,只要自己成為人上人,就能讓琴琬在她面前下跪,原來,她現在的位置還不夠高,還不能讓琴琬在她面前三跪九叩。

心裡冷笑。

不急,她還有時間,琴琬總有一天會匍匐在她的腳下!

琴琬敏銳地察覺到琴明月不善的目光,不用想也能猜到琴明月的心思,她抬頭,沖琴明月微微一笑,看似友好,眼底是兩人才能看懂的挑釁!

“殿下,請。”琴東山將章睿舜迎上了主位,其他人紛紛落座。

說了幾句閑話,章睿舜突然看向蕭景行,“蕭翊衛,這次回來,是打算自己開府,還是回鎮山王府?”

“殿下對這個很有興趣?”蕭景行反問。

章睿舜微笑,“本殿下也是關心蕭翊衛,畢竟,你已經很久沒回去看看了,如今,身上有了功名,也算是衣錦還鄉了,相信王爺也很牽掛蕭翊衛。”

不僅章睿舜這麼想,朝堂上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

蕭景行之前不被鎮山王待見,可現在,他好歹也有一官半職了,雖然比不了鎮山王世子,可也是份助力,更何況,又是跟在護國公身邊,有護國公的提攜,前途不可限量。鎮山王手裡本就有兵權,蕭景行成長起來,會成為一把利刃。以鎮山王的野心,肯定會威脅到章睿舜。

按理說,老皇帝應該提防這種情況,可怪就怪在,老皇帝非但沒有把蕭景行晾在一邊,還提了官職,賜了宅子,這是要栽培他的節奏?

以蕭景行的官銜,還不足以被賜宅子,可他運氣好,立了一個大戰功,挽救了前方十萬將士的性命,用他的小心謹慎,戳破了敵人的一次偷襲,發現了被敵人破壞的水源,還保住了糧草。所以,老皇帝才賜了座宅子給他,作為嘉獎,如果不是他年紀小,資歷不夠,估計官職還會往上抬。

眼下,蕭景行有了這麼大的造化,前途光明,鎮山王應該會接受他了。

蕭景行這麼努力,不也是為了這個嗎?

得到鎮山王的認可,得到父親的認可,不就是他期望的嗎?

蕭景行突然笑了。

琴琬第一次看到蕭景行笑的如此燦爛,燦爛到,他眼角的自嘲被眼底的流光溢彩遮蓋。

琴琬皺眉。

眾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蕭景行。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蕭景行才說道:“自然是要回去的,過兩天吧。”

章睿舜贊同地點頭,“這下,鎮山王府又要熱鬧了。”

琴琬緊眼。

原來如此,這些人打的這個主意。

蕭景行還沒搬進御賜的宅子,回鎮山王府的話,那些想去拜見的人,自然只能到鎮山王府,鎮山王再不待見蕭景行,也不能阻止他與外人的交際,不然會落人口實,如此一來,鎮山王府的大門就要對外人打來,神秘的鎮山王府將不再神秘。

算算日子,離鎮山王隕落的時間很近了,最近朝堂上也沒有關於鎮山王的消息,從入夏開始,鎮山王世子就代替鎮山王處理朝中事務,不知是因為鎮山王身子不適,還是對世子的歷練。

可是……

琴琬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要是鎮山王府有內應就好了。

用了晚飯,一家人坐在相府的花園裡,準備賞月。

紀氏也捨得出銀子,花園被仔細修整過,放上了應景的鮮花,還掛上了花燈。

即使在月色里,花園也燈火通明,一行人其樂融融坐在一起,倒也愜意。桌上放着精緻的月餅和水果,秋風習習,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那十幾個小妾難得有機會出來透風,雖然不敢近距離靠近琴東山,可遞個秋波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琴老夫人興緻不錯,難得主動與琴琬說道:“這段時間,你大哥也在盛京,你們兄妹倆得了空,就多回來坐坐,焯哥兒與軒哥兒兩人多走動走動,日後,在朝堂上,也好互相幫襯。”

琴琬面露不屑,琴睿焯也是一臉鄙夷。

“這也是相府的福氣,出了一文一武兩員大將。”章睿舜左右看了一眼,“日後,睿焯與明軒都是朝廷重臣,俗話說,虎父無犬子,相府日後在朝堂上的地位絕對是舉足輕重的,日後,兩位舅兄可要多多幫襯本殿下。”

“那是,”琴明軒忙答道,“日後,殿下有需要的地方,明軒一定萬死不辭。”

章睿舜滿意地點頭,目光有意無意地朝琴睿焯和蕭景行看去。

這是要逼着兩人表態了?

琴琬只覺得好笑。

在外人眼裡,琴睿焯與蕭景行都是七皇子章逸曄的人,章睿舜有什麼自信能籠絡到兩人,還是用這麼直接的口氣?

似乎是擔心琴睿焯亂說話,琴東山忙不迭地說道:“那是自然的,如今明月是殿下的人,相府自然是站在殿下這邊的,殿下才是正統。”

宣戰!

琴琬心裡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