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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他猶豫。

太子需要人才,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聖上對幾個皇子的突然重用,讓太子生出了危機感,俞榮雖然在對待兒子的問題上有些糊塗,可不得不承認他的學識與心機,如果不是有個拖後腿的媳婦和兒子,俞榮的成就遠遠不止如此。

所以,琴東山才猶豫了。

紀氏不再說話,只體貼地為琴東山布菜,飯後,又雙手遞上消食茶。

“你讓人送張拜帖到尚書府,過幾日,我過去坐坐。”

“老爺……”紀氏狐疑地看着琴東山。

琴東山又道:“不能總是被人牽着鼻子走,琴明柔雖然是賠出去的女兒,可也是相府的女兒,既然他們看不上,退了這麼親事就是。”

這是要以退為進了?

紀氏微微一笑,她倒要看看俞夫人還有什麼資本得意!

“對了,老爺,要端午了,今年我們是自己租龍船嗎?”紀氏問得特別小心。

往年端午的時候,相府的龍船都是宮裡給琴琬準備的,最初的時候,相府的龍船是護國公出的,後來,琴琬與護國公疏遠,不再用國公府的龍船,聖上就每年從宮裡調,現在,琴琬單獨開府,雖然沒有明着與相府脫離關係,可看樣子,是不準備與相府往來了。

可是,要相府出龍船,這是筆不小的數目,往年,琴東山好面子,總是會請很多人,在船上鶯歌燕舞,既聯絡了感情,又顯擺了聖寵。可是今年情況特殊,要是相府不準備龍船,外面不知道又要傳什麼不利的流言,可要是準備龍船,就得自己出費用,一條龍船的租金不便宜,更何況琴東山一向講究慣了,要是租的龍船比往年差了,他的面子又掛不住。

沉吟了片刻,琴東山說道:“你去打聽打聽,看看與我們門戶差不多的人家準備的是什麼龍船,我們照着來。”

因為沒有經驗,所以只能對照着差不多的來,既不浪費多餘的銀子,也不丟了身份。

比起相府這邊的焦頭爛額,琴琬那邊就要輕鬆得多。

因為章鈺熙在縣主府養病的緣故,華貴妃與章逸曄也在縣主府出入,每年的端午節,各個皇子們都有自己的龍船,所以今年琴琬不用準備,跟着華貴妃就行了。只不過,李氏還是提前來問了一聲,因為今年琴琬與護國公的關係緩和,護國公和白老夫人都希望琴琬到他們的龍船上去。

琴琬表示無所謂,反正她每年都是看熱鬧的那個。

端午當日,琴琬起了個大早,穿上傳統的衣服,佩戴好香囊,又在白芷水的院子里用了早飯,才到了章鈺熙的院子。

華貴妃與往常一樣,看着章鈺熙喝了葯,才滿意地點頭,“今兒本不打算帶你出去的,可最近這段日子你恢復得不錯,太醫也說了,多出去走走有利心情,不過,午飯後我們就要回來。”

章鈺熙經過太醫的調養,身體恢復得不錯,每日發作的時間也很規律,否則,華貴妃也不敢帶他出去。自從他出事後,其他宮裡的人打着各種探望的名號來打探消息,能擋的都擋住了,可宮裡的人都是人精,難保她一個不注意,就被人打探到了什麼,所以當章鈺熙非要到縣主府養病的時候,她就順勢應下了。倒不是說縣主府比她的寢宮還滴水不漏,實在是,縣主府只有白芷水與琴琬母女,外人要登門造訪,會有諸多不便,反倒為她提供了方便。

盛京每年的端午都會在龍潭湖舉辦龍舟賽,各大世家、商賈,甚至是王爺、皇子們,都會組隊參加,為了近距離的觀看比賽,他們會準備龍船,在船上一邊享受美食,一邊為自己的龍舟搖旗助威。每到這個時候,都是龍潭湖最熱鬧的時候,除了這些世家貴族的龍船,龍潭湖岸邊的酒樓們也會弄兩隻船出來,沿着比賽的路線停靠,百姓們可以在船上觀看比賽。當然,要上船自然要繳一筆費用,不是很貴,百姓都能負擔。

儘管每日要發作幾次,可章鈺熙的精神看上去不錯,一路上很興奮。

華貴妃的龍船在最靠近賽道的位置,說是靠近,畢竟水裡沒有陸地上方便,所以離賽道也有兩個船身的距離,確保遇到突發事件的時候,有足夠的空間轉身。

“琬姐姐,你到這裡來,這裡視線最好。”章鈺熙拉着琴琬,邁着小短腿朝他的專屬座位跑去,一屁股坐上去,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章逸曄把一行人送上船後,就與其他皇子一起到了老皇帝的船上,這種一年只有一次的節日,老皇帝自然要與百姓同樂,而這種討好老皇帝的時間,皇子們又豈會落下?

琴琬挨着章鈺熙坐定,眼前就一花,章鈺熙捏着點心,眯着眼,對琴琬說道:“琬姐姐,宮裡做的荷花酥。”

琴琬哭笑不得,敢情他把她當孩子哄呢?

這邊琴琬還在焦頭爛額地應付章鈺熙的熱情,那邊華貴妃神色莫名地朝琴琬看了好幾眼,最後才狀似不經意地說道:“阿水,你看嬌嬌與鈺熙多好。”

白芷水連眼皮也沒抬一下,看着白瓷杯里褐色的茶水,嘴角微微上翹,“鈺熙一直把嬌嬌當姐姐。”

“鈺熙不過是還小罷了,再長點年歲,就不是姐姐那麼簡單了。”華貴妃似有所指。

白芷水呷了一口茶,“我以為,當年我就說得很清楚了。”

“世事難料,很多東西都會變的,”華貴妃看着不停向琴琬討好的章鈺熙,笑道,“當年,我還以為你會是皇后呢。”

“所以呢?”放下茶杯,白芷水終於正眼看向華貴妃。

“你不覺得,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很讓人賞心悅目嗎?”華貴妃只是單純地就事論事,看向兩個孩子的目光帶着長輩的溫暖。

“我不會讓嬌嬌成為第二個我。”

“鈺熙不是……”

“不是誰?”白芷水戲謔地挑眉,“那裡的人,有幾個不為利益驅使?”

“阿水……”

“華貴妃,”白芷水禮貌且疏遠地打斷了華貴妃的話,“你該知道,我從沒想過要嬌嬌進宮。”

“可是,有的事,卻是身不由己。”華貴妃似有所指。

白芷水對華貴妃的話不置可否,兩人從小就不對盤,能心平氣和地說上兩句話,已經很不容易。

可華貴妃並不打算就這麼算了,而是繼續咄咄逼人道:“本宮倒是瞧着這兩個孩子感情好,可以向皇上提議。”

“什麼好事,要向皇上提議?”伴隨着大大咧咧的聲音,端王妃與端王世子來了。

華貴妃抬起眼皮,掃了一眼,“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西北風,”端王妃接話接得順溜,“阿水,最近還好吧?”

白芷水和離的事,端王妃是第一時間知道的,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風風火火地就朝縣主府跑,可她沒想到,以她與白芷水的關係,居然吃了閉門羹!饒是她如何死纏爛打,白芷水就是不見,不過,也讓人遞了話給她,這段時間她想帶着嬌嬌清凈清凈,等端午的時候大家再聚。

端王妃這才歇了帶人打上門的心思,等到現在,一看到華貴妃的龍船,就帶着褚凡來了。

“還好。”白芷水點頭。

端王妃仔細瞅了她兩眼,確定她沒有說謊,才追問道:“剛才你們在說什麼?”

邊說邊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

三人是發小,雖然一見面就各種不對盤,可真要有人出了什麼事,其他的人也不會袖手旁觀。

“在說鈺熙和嬌嬌,你不覺得他們很般配嗎?”華貴妃問道。

端王妃不以為意,“真要說般配,也是褚凡與嬌嬌,不說別的,就是歲數,兩個孩子也是般配的,你家鈺熙,太小了。”

端王妃一臉嫌棄。

“誰說的,”華貴妃偏要把章鈺熙與琴琬湊成一對,“本宮瞧着就挺好。”

“本宮?你是拿身份壓我們了?”端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華貴妃,“要知道,如果不是阿水放棄了,這位置可不是你的。”

華貴妃絲毫沒有覺得被冒犯的意思,只說道:“阿水的位置是皇后。”

所以貴妃什麼的,還是她。

“那可不一定,”端王妃與華貴妃杠上了,“如果阿水是皇后,你還有命坐上這個位置?”

“怎麼,你是看不起我?”畢竟是貴妃,身上的氣勢還是有的。

只是這個氣勢能鎮得住別人,卻鎮不住端王妃,後者頗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們三個,你是最差的那個。”

“可我現在是貴妃。”

意思就是,現在她才是最尊貴的人。

華貴妃難得露出幼稚的一面。

“就是你是皇后,嬌嬌也不會是你的兒媳婦。”端王妃篤定地說道。

華貴妃撇嘴,“我不是為我家鈺熙爭取一下嗎?”

邊說邊朝那三個小不點看去,果然……

章鈺熙已經被褚凡擠到了一邊,人矮腿短,怎麼插也插不進去。

端王妃樂了,“我看你別白費心思了。”

“鈺熙歲數小,可我還有逸曄。”華貴妃揚眉,她可是有兩個兒子供琴琬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