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這次總算是揚眉吐氣了，相府的風向也跟着發生了變化。
想是故意做給白芷水看，琴東山命人將“蓮院”從頭到尾修繕了一番，更是添加了不少珍品，當然，這部分錢由琴東山出。他不敢用公中，再怎麼說，紀氏只是個妾，前兒才得了聖上的警告，他不敢做得太過。
琴琬每日帶着章鈺熙朝皇學裡跑，偶爾會到華貴妃那裡蹭頓午飯。
縱使她再沒有政治頭腦，也敏銳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想了想，她還是讓章鈺熙婉轉地提醒了章逸曄幾次。
不出意外的，每次都被章逸曄嗤之以鼻，琴琬本來性子就是個傲的，做不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索性不再說了。
生死有命，看各自的造化了。
“琬姐姐，這次我們出宮，再帶點蜂蜜吧。”章鈺熙灌了滿滿一大杯蜂蜜，舔着嘴角說道。
琴琬神色複雜地看着章鈺熙，“你一個男孩子，喝那麼多甜水做什麼？”
“起初是不愛喝的，”章鈺熙眯着眼，說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喝越覺得好喝，然後就離不開了。”
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蜂蜜水，琴琬晃動杯子。
熱氣從杯子里升起來，拂動着她長長的眼睫毛，眼珠子突然一陣酸澀。
閉眼，緩解着從眼眶到鼻腔的酸澀，再睜眼時，琴琬眼角掛着淺淺的笑，“鈺熙，不管琬姐姐做了什麼，你都要相信，琬姐姐是真心疼你。”
“那是自然，”章鈺熙得瑟地說道，“琬姐姐不疼鈺熙，還會疼誰？”
是嗎？
琴琬一口氣喝光了杯子里的蜂蜜水。
紀氏揚眉吐氣後，就連琴老夫人也給了她幾分面子，她本就是紀氏的姑母，自然希望自己的侄女能坐穩位置，日後，她也跟着沾光。
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侄女，怎麼看，都比白芷水有心。
“你的身子也重了，可有什麼打算？”
紀氏聞言，面色一僵，“姑母……”
“本來這話也輪不到我說，你又是我侄女，我自然是維護你的。可你也知道，東山如今在朝堂的地位，他不能做出寵妾滅妻的事，聖上已經用文公公的口警告過他了，現在，你身子也重了，不能讓東山一直當和尚。”
“姑母……”被長輩提及房事，紀氏面子上還是有些掛不住，“不是我不讓東山走，是他自己不願離開蓮院。”
“那是以前，你現在是皇后欽賜的貴妾，該怎麼做，你心裡有數。”琴老夫人的聲音不大，卻透着前所未有的嚴肅。
紀氏眉頭一皺，這話沒錯，別說她只是個妾了，就是正妻，也沒有獨佔琴東山的道理。可是，要她把琴東山推給別的女人，她又不甘心。
想是看出了她的猶豫，琴老夫人緩聲說道：“為明月，更是為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
“是，姑母。”紀氏極不情願地應下了。
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縱使她與琴東山的那點情分早在這十年里被磨得連渣都不剩，她還是不願意。可外面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她必須做點什麼。
“姑母是過來人，你心裡的那點心思，我都知道，要是不想便宜了別人，就找身邊的人吧。”
一錘定音，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紀氏不甘心地回到“蓮院”，想了想，讓人把陸姨娘叫來了
陸姨娘這段時間一直在找機會，琴明柔給她的葯，她一直都收着，可琴東山一次都沒到她院子里來。她也曾想主動去找琴東山，可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書房，即使她找了各種理由朝“蓮院”走，到最後都是獨自一人離開。
鑽牛角尖的時候，她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紀氏給琴東山下藥了，所以琴東山才片刻都離不開她。
不過今兒機會來了，紀氏竟然主動要琴東山到她的院子！
琴明柔更是早早地就回到自己的卧房，熄燈、睡覺，把時間全部騰給了兩人。
陸姨娘伺候琴東山洗漱後，自己也到凈房洗了澡，從凈房出來，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紗，裡面什麼都沒穿。
生育後的身體，比少女要豐盈一些，凹凸有致的曲線被薄紗緊緊包裹，屋內的蠟燭散發著昏黃的光線，曖昧地投射在陸姨娘的身上。
琴東山本是隨意地一撇，卻再也挪不開眼。
他正值中年，正是一個男人的巔峰時刻，能清心寡欲地守在紀氏身邊，無非是做給白芷水看。如今乍一見到從頭到尾都透着妖艷與勾引的陸姨娘，他如何能按捺得住？
折騰到半宿，兩人才心滿意足地睡下。
翌日，琴明柔特意起了個大早，得知琴東山上早朝去了，直接帶着丫鬟到了陸姨娘的卧房。
陸姨娘正在上妝，因為被好好地滋潤了一把，今兒陸姨娘氣色不錯，整個人紅潤了不說，因為好心情，連眉眼都帶上了風情。
琴明柔在她身後掃了她一眼，冷聲道：“效果怎樣？”
陸姨娘往發間插簪子的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對身邊的丫鬟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把早膳擺在偏房。”
待屋子裡只剩下她們母女兩人的時候，她才說道：“不過一個晚上，哪能看出什麼？”
琴明柔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
陸姨娘皺眉，明明是個半大的孩子，可身上的戾氣竟然如此重，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然畏懼這樣的戾氣。
“那你就多用幾個晚上，這段時間，爹都會留在你的院子里，你最好抓緊這個機會，這東西不僅助興，還助孕。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兒子嗎？你可得好好把握。”
陸姨娘眼睛一亮，隨即更快地掩飾了下去。
她是很想要個兒子，母憑子貴，有兒子傍生，比什麼都好。但是，想到紀氏的手段，她心裡的害怕多過期盼。
這些年，後院不是沒有女人懷孕，可生下來的，都是女兒，到了最近這些年，後院里的女人都成了不會下蛋的母雞。
她也曾懷疑過，甚至還偷偷調養了身體，更換了食材，可是，紀氏的手段太厲害，太隱晦，她一直都找不到根源，如果這葯真的有用，她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可是，要如何在紀氏的眼皮子底下生下兒子？
想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琴明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只管懷上兒子就成，我能讓你懷上，自然就能讓你生下來。”
“明柔，你老實告訴娘，那人……真的可靠？”天下沒有便宜的事，陸姨娘才不相信一個外人會無條件地幫她。
可她不過是紀氏身邊的一條狗，能蹦躂出什麼？
連紀氏的手掌心都蹦躂不出去，那人，圖什麼？
“你這輩子就是太謹慎，所以才沒出息！”琴明柔在陸姨娘面前越來越沒有分寸，連勉強的尊敬都沒有。
如今，陸姨娘在她眼裡，不過是個工具，幫着她麻雀變鳳凰的工具，只要她的身份再高一點點，嫁進端王府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
“明柔，怎麼說，我也是你娘，你這是什麼語氣？”陸姨娘痛心疾首地看着琴明柔。
琴明柔沒有一點畏懼，迎上陸姨娘的目光，揶揄道：“別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要是真有本事，到紀氏面前鬧，同樣是姨娘，憑什麼她就是貴妾？琴明月現在是太子妃，她日後做個平妻，甚至是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機會，我已經給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丟下這句話，琴明柔直接離開了陸姨娘的卧房。
“啪。”
手裡的木簪被掰成兩段。
陸姨娘猩紅的雙眼，不知是被琴明柔氣得，還是被紀氏氣的。
心裡憋了一口氣，晚上在伺候琴東山的時候，自然更加用心，讓琴東山欲仙欲死，竟然折騰了一宿！
下朝後，更是直接到了陸姨娘的院子！
這是從來沒有的事！
琴東山那麼寵愛紀氏，也不會下朝後就朝“蓮院”趕，更不會做出白日宣、淫的事，可為了一個陸姨娘，琴東山竟然做了這種腌臢的事！
相府再次亂了！
眾人不知該站在那一邊。
是白芷水那邊，是紀氏那邊，還是風頭正盛的陸姨娘那邊？
“啪。”
紀氏一巴掌拍在桌上，疼得不是手，而是肚子。
“娘！”琴明月擔憂地扶着紀氏，順着她的手，朝她的肚子看去。
紀氏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住腹部的絞痛，小心翼翼地坐下。
“不過是個爬床的，你何必與她一般見識，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生下弟弟。要知道，這個弟弟來的不容易，還是個福星呢。”說這句話的時候，琴明月的語氣平穩，可眼神就沒那麼淡定了。
紀氏點頭，“放心，不過是只蚱蜢，蹦躂不出娘的手心。娘生氣，是因為娘看走了眼，以為是條溫順的羊，卻不想養了只白眼狼在身邊。明月，你要記住娘的教訓，就是身邊的丫鬟，也要多留個心眼，不是每個丫鬟都與你是一條心。她們畏懼你，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的權利。可一旦她爬上了你男人的床，有了專寵，你，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