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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琬瞬間便明白了那人的用意。

貴氣,是要培養的。

哪怕是生在王室,眼光與氣質都是要培養的,像蕭景行這樣的,已經晚了。好在,蕭景行天賦不錯,又有上進心,也難怪前世起步那麼晚,還能混到那個位置。

蕭景行揣着琴琬繡的荷包,得瑟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錦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雖然不能逾越身份,可最大程度上展示了她最好的一面。她本就生得好,這段時間營養跟上後,整個人也漸漸長開了,有了幾分絕色。

“少爺。”錦茹微微紅了臉,長開的五官顯露出青澀的嫵媚。

蕭景行微微點頭,“這段時間,你在相府還好吧?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找嬌嬌身邊的丫鬟。我雖然不在相府,可相府的人不會苛刻你。”

“是,少爺。”錦茹微微變了臉色,極力維持臉上的笑容。

代樂神色複雜地看着錦茹眼底划過的陰霾,想說點什麼,卻又無能為力,只一瞬不瞬地看着錦茹。

錦茹卻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含情的雙目,一直追隨着蕭景行。

跟着蕭景行到了內室,她習慣性地拿起蕭景行的家居服,準備給他換上。

蕭景行卻用眼神制止了她,“你出去吧,這些事,讓代樂來。”

“少爺,”錦茹頓時紅了眼,“您是嫌棄錦茹了嗎?”

“你多心了,只是我習慣這些事讓代樂做了。”蕭景行皺眉,臉上有一絲不耐,卻還是耐心地解釋了一句。

錦茹退出了房間,又給蕭景行沏了壺茶,等蕭景行換了衣服出來,她立即把茶杯遞上。

終於放鬆的蕭景行,聞着淡淡的茶清香,重重吐了口氣。

能讓他懷念的,也就只有這裡了。

一離開軍營,他就快馬加鞭地趕回來,直到進了那道門,他才渾身放鬆。本以為心裡的思念會因為馬上就要見到那個人而緩解,卻不想,進了門,思念如洪水泛濫,撞擊在他體內,讓他手腳發軟,不知該如何站在她面前。

天知道,他為了這次見面,連呼吸都反覆練了好幾天。

他從未如此膽怯過,哪怕在軍營里,拿着長槍對刺,他也沒如此害怕過。

嘴角淡淡的淺笑,舒緩了他冷峻的面容,讓他整個人柔和了不少。

“少爺。”錦茹試着喚了一聲。

蕭景行抬眼。

錦茹抿嘴,小聲道:“後日是琴少爺的生辰,奴婢擅自做主,給琴少爺做了一雙鞋。”

蕭景行點頭,“你有心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寄人籬下,自然要懂得感恩。

錦茹臉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幾分,“少爺清減了不少,軍營的日子一定很苦吧。”

“要想日後在戰場上保命,吃點苦算什麼。”

這倒是。

錦茹雖然擔心蕭景行的身體,可也明白他的話沒錯,戰場上,刀劍無眼,要想活命,你就得比對方更兇悍,更有本事。

“對了,少爺,今兒晚飯您想吃點什麼?”錦茹換上一副欣喜的表情。

“隨便吧。”蕭景行對吃食並不講究,之前忙着去見琴琬,回來後匆匆洗了澡就朝“嬌苑”走,現在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錦茹雙眼一亮,“先前少爺到小姐院子里去的時候,奴婢就準備了些吃食,現在就給少爺端上來。”

因為怕蕭景行覺得尷尬,琴琬在他的院子里弄了個小廚房,需要什麼,直接從她那邊的小廚房取。

蕭景行到軍營後,琴琬徵求了錦茹的意思,每頓飯,錦茹自己到廚房取自己的餐盒。當然,要是她願意,也可以在這邊的小廚房裡做,只是錦茹不想太過特殊,每次都是到廚房取餐盒,得知蕭景行要回來後,她才提前在琴琬那裡取了食材。

飯菜都是蕭景行喜歡的,味道也是他熟悉的。

趕了幾日的路,蕭景行也着實餓了,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飯。

錦茹滿心歡喜地看着蕭景行用餐。

以前,他們三人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看似主僕,其實如親人般親密。到了相府,考慮到蕭景行的身份,錦茹儘管很不情願,卻還是沒有再與蕭景行同桌吃過飯。

心裡雖然有小小的失落,可想到蕭景行在軍營,託人帶給她的那些東西,本就紅潤的臉色更是深了幾分。

不是什麼好東西,可都是她以前喜歡的,原來,少爺一直都記得她的喜好。

這是不是說,在少爺心裡,她是不一樣的?

收回渙散的情緒,錦茹將消食茶遞到蕭景行面前,“少爺,奴婢前兒給您做了幾身衣服,這次您回軍營的時候,都帶上吧。”

“不用帶很多,軍營里都有,”蕭景行放下茶杯,突然問道,“我聽說,你最近跟着夏嬤嬤學規矩?”

錦茹點頭,道:“夏嬤嬤是夫人身邊的陪嫁嬤嬤,對內院的事很有一手,奴婢就想着跟着夏嬤嬤學點本事。日後,少爺立了戰功,分了府,奴婢也能幫襯您一分。”

蕭景行遲早是要分府的,就是不知道是因為戰功,被聖上賜座宅子,還是因為到了歲數,被鎮山王分出去。

蕭景行身邊沒有女人,作為跟在蕭景行身邊最久的人,錦茹在後院自然是一人獨攬大權。只是,究竟是以女主人的身份,還是以管事嬤嬤的身份,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代樂,這是誰的?”

入夜,錦茹在伺候蕭景行洗澡的時候,從抱出的衣物里赫然發現一個藍色的荷包。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讓她知道,這個荷包的主人,對蕭景行很重要。

同樣站在門外的代樂,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不等代樂回答,錦茹將荷包捏在手裡,作勢要朝外走。

“我勸你最好別這樣做。”代樂清冷的聲音,讓錦茹停下了腳步。

“你什麼意思?”錦茹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代樂。

與蕭景行在軍營里待了段時間,代樂身上的氣息也發生了變化,不再像以前那般帶着怯生生的討好,雖然不及蕭景行的凜冽,卻也不容忽視。

錦茹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忽略掉心裡那一點點的不適,強硬地再次問道:“你什麼意思?”

“字面的意思。”

“代樂,你、你就見不得我好,是吧?”錦茹突然紅了眼。

代樂嘆氣,再開口時,語氣終是緩了緩,“這荷包,是少爺強行要來的,可見它對少爺的意義。你擅自將荷包拿了不說,還想毀掉,縱使你是自小就跟在少爺身邊的情分,做了這樣的事,少爺也容不下你,你好自為之。”

“你……”錦茹惱羞成怒,原本還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唰唰地往下流。

代樂於心不忍,輕聲說道:“你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一些,先不說少爺對你無心,就是有,你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換做是在以前,你或許還能拼上一把,可是現在……我想,你也看出來了,如今少爺有貴人相助,日後指不定有什麼造化。即使不是這荷包的主人,也會有別的人站在少爺身邊,那個時候,你又想怎樣?是毀了荷包,還是人?”

代樂的話有些重了,可他必須這麼說。

錦茹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

以前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自從他跟着少爺走出後院,見識了另一番海闊天空後,終於知道,自己的眼界太狹隘了。

少爺怎麼能被困在一潭死水裡!

“好了,你與少爺自小的情分,誰也不能代替,你只要安守本分,在少爺心中,你會有一席之地。要知道,在少爺最落魄的時候,是我們陪在少爺身邊,是我們陪着少爺一步步走過來的。你只要做好你的本分,少爺絕對不會虧待你。少爺最是重情重義,你要是聰明的話,就別在少爺眼皮子底下耍心機。”

錦茹不平,卻也知道代樂說的有道理。

依着她與少爺的情分,少爺的心裡總會有那麼一小塊屬於她的地方。

這雖然遠遠不夠,可她可以利用這份情誼徐徐圖之,不是嗎?

“我的荷包呢?”清冽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少爺。”錦茹緊張地朝後退了一步。

蕭景行推門而出,身上還有淡淡的皂角味道,半濕半干的長髮束在腦後,身上一套白色的棉衣,清冷得讓人不敢親近。

錦茹雙手將荷包奉上。

蕭景行寶貝地將荷包系在腰間,“這東西,你以後不要碰。”

連碰都不能碰!

錦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習慣性地想抬頭質問,可想到說這句話的,不是鎮山王府里蔑視她的人,而是蕭景行。

深吸一口氣,她勉強說道:“是,少爺,奴婢知道了。”

琴睿焯是第二天下午回來的,比起蕭景行,他顯然就要狼狽很多,先到白芷水的院子里報了平安後,回自己的院子洗了澡,又吃了幾塊點心,才神清氣爽地到了琴琬那裡。

“嬌嬌,”琴睿焯朝琴琬面前湊,擠眉弄眼地說道,“是不是覺得大哥的變化很大?”

琴琬白眼,卻也不得不承認琴睿焯說得沒錯。

與之前相比,琴睿焯穩重了不少,雖然還是弔兒郎當的模樣,可少了幾分不學無術的紈絝,有了幾許風流倜儻的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