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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琴琬一臉認真。

白芷水深深看了她兩眼,確定她不是在說謊後,才繼續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娘知道該怎麼做了。”

似乎是真的有了某種決斷,白芷水帶着夏嬤嬤離開了琴琬的房間。

“嬌嬌……”

迎上琴睿焯探究的目光,琴琬嘆了口氣,“大哥,真不是我。”

“大哥知道。”琴睿焯慎重地點頭。

出事的時候,他就站在琴琬身邊,整個過程他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八殿下的腳絆住了蘇夢之的裙角,琴琬不會去扶八殿下,三人不會落水。

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妹妹有本事控制八殿下的腳。

“早兒的時候,蘇正清帶着蘇夢之來了。”

“哦?”琴琬挑眉。

琴睿焯繼續說道:“是來負荊請罪的,你也知道琴東山是什麼性子,我原本以為他會護短地訓斥幾句,卻不想他連個語氣稍重的話都沒有,只說一場誤會,與蘇夢之無關。”

無關?

怎麼會無關?

他的妹妹躺在床上,蘇夢之鮮活地走在地上。

無關?

他才不相信這是場意外

只是……

琴睿焯微微緊眼。

如果這真的是蘇夢之做的,未免也太天衣無縫。

兄妹倆又說了幾句話,琴睿焯見琴琬面色疲倦,這才帶着自己的人離開。

琴琬睡了一覺,半夜被餓醒的。

她慢悠悠地坐起來,適應了屋內的黑暗後,正準備叫人,卻看到門外飄忽不定的一點點燭光。

“桂圓?”她喚了一聲。

“嬌嬌,是我。”蕭景行遲疑的聲音。

“進來吧。”琴琬年紀小,蕭景行又是她的人,她沒那麼多顧忌。

倒是門外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了房門,端着燭台進了屋子。

燭光的映襯下,蕭景行的臉龐有些模糊,可越是這樣的朦朧,越是將他整個人烘托得愈加神秘。

琴琬暗自點頭,在她的幫助下,蕭景行的身子漸漸長開,五官也比先前更加冷峻,她不知道前世的時候,蕭景行是不是這般模樣,只是她覺得現在的蕭景行看上去很順眼,很符合她對“戰神”的定義。

戰神?

自然是渾身殺氣,殺伐果決的人,太過平易近人,哪能威震三國。

而且,她知道,這段時間蕭景行除了跟着她的暗衛習武外,似乎還有別的師傅。

對於這點,她隱約有些猜測,卻沒有找蕭景行求證過。

誰都有秘密,琴琬有好奇心,卻更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蕭景行盯着琴琬看了一會,確定她的氣色恢復得不錯,才說道:“今兒我沒照顧好你,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斬釘截鐵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琴琬卻不以為意,她一直都知道蕭景行重情重義,此時的承諾,不過是因為蕭景行對她的報恩。有這個覺悟,很好,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要她一點點滲透蕭景行的潛意識裡,日後她真的有什麼事,蕭景行也會不遺餘力地幫助她。

兩個小傢伙,人小鬼大地揣着各自的小心思,屋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直到琴琬感覺到胃部的不適,才想起她為何起來,遂對蕭景行說道:“今兒是桂圓守夜吧,讓她到小廚房做點吃的。”

琴琬的院子里有單獨的廚房,而桂圓是幾個大丫鬟中廚藝最好的。

想是想到好吃的了,琴琬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嘴角。

蕭景行眸光一黯,將桌上的蠟燭點燃,又走到床邊替琴琬掖好了被角,才又拿着燭台到了屋外,卻不是叫醒桂圓,而是自己到小廚房煮了一碗面。

看着桌上賣相不錯的面,琴琬抬頭,揶揄道:“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很多事都是逼出來的,我也只是想填飽肚子。”蕭景行面無表情地說道。

琴琬微微眯眼。

她敏銳地感覺到蕭景行氣息上的變化,她剛救下他的時候,他是隱忍、倔強的,雖然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再後來,她把他帶回了相府,此時的蕭景行是高興,宛若新生的,帶着那麼一點點純凈與執着,現在的蕭景行……

琴琬隱隱有個感覺。

這樣的蕭景行,才是日後“戰神”的模樣吧,冷漠到讓人不敢親近,嗜血、冷心,感覺不到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琴琬第一次不確定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培養”蕭景行,究竟是對是錯?

可,他前世就是這樣,她不過是按照前世的軌跡,重新塑造了一個“蕭景行”。

琴琬自私地想,她沒有錯。

她會改變自己的結局,大哥的結局,娘親的結局,卻不會改變蕭景行的。前世,他作為“戰神”,不是活得好好的,接受着龍都百姓的膜拜,其他兩國的忌憚。

存在的,即是正確的。

琴琬自欺欺人地想,這才是蕭景行應該活成的模樣。

所以,她沒有錯。

將碗里的麵條挑了一小半給蕭景行,琴琬眯着眼說道:“你也吃點,晚上不吃東西,肚子會餓。”

蕭景行依舊是張面癱臉,接過碗,坐在琴琬對面,優雅地吃着。

琴琬是真的餓了,所以顧不得禮儀,吃得很快,可即便是這樣,骨子裡的優雅是抹不掉的。

喝完最後一口湯,琴琬不得不承認,蕭景行真的是全才,估計,誰也不會知道,日後的戰神煮得一手好面。

彷彿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琴琬捂着嘴樂呵呵地偷笑。

“喜歡?”蕭景行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

琴琬賊呵呵地點頭。

蕭景行的眼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小臉卻努力老成地繃著,“要是你喜歡,日後我繼續給你做。”

“好啊。”琴琬沒有一點猶豫地答應了。

依照蕭景行成長的速度,她使喚他的時間不多了。

“吃了飯不能馬上睡覺,走吧,我們到院子里走走。”蕭景行自然而然的語氣,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主動權。

琴琬只微微一愣,隨即溫順地跟着蕭景行到了屋外。既然是戰神,氣勢上難免要強勢些。

琴琬想,她不能打擊蕭景行的積極性,對於他難得表現出來的強勢,要給予完全的配合。

披着披風,小手被蕭景行牽着,琴琬走在院子里的小路上。

她的院子,是相府位置最好,面積最大的院子,畢竟她是縣主,琴東山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院子里每一處都是精心布置的。

看着用銀子壘起來的奢侈,琴琬第一次質疑自己的品味。

不是最貴的就一定是最好的,要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琴琬很中肯地做了個評論,琢磨着等身體養好了,就讓娘親找人把院子重新整修一番。

夜寒,露水重,蕭景行沒讓琴琬在院子里走多久,也就一刻鐘的時間,他就送琴琬回屋了。遲疑了一下,還是在看着琴琬入睡後,才悄悄離開。

站在屋檐下,他抬頭看着遠處天際黑色雲層里,努力伸出來的白色“觸鬚”,背在身後的雙手握成拳頭。

翌日。

琴琬因為身體的原因,所以直到午飯時才起來,白芷水早就帶着人在“嬌苑”忙碌了,前兒老皇帝和太子送來的藥材、補品,白芷水挑了些琴琬用得上的,讓人在小廚房炖上了。

琴琬醒來的時候,白芷水已經忙活半天了,卻還是親自守在琴琬身邊,看着她喝完了葯,這才讓夏嬤嬤端上了鯽魚粥。

看着琴琬喝粥,白芷水沒話找話地說道:“本以為到了相國寺,給你求了平安符,你就會平平安安了,現在看看,果然還是不能信那些虛無的東西。”

白芷水說話一點也不留情面,根本就不擔心會不會褻瀆神靈,她在乎的,永遠都是自己的孩子。

琴琬也是同感,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重活一世,可對於神佛的事,她是不在意的。要是真的蒼天有眼,前世她的親人不會慘死,誠然,這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作死,可,他們終究是被她連累了。

母女倆正說著話,端王妃和世子來了。

昨兒琴琬出事的時候,褚凡也在,他沒有跟着琴琬到相府,而是帶着自己的人回到端王府,跟着端王爺進宮了。兩個時辰,三人待在御書房,就是章睿舜頂着“太子”的帽子,以處理公務為由,也被文公公攔在了御書房外。

沒有人知道三人說了什麼,老皇帝不僅將御書房的人全遣走了,就連文公公都只能站在御書房外面,更別說守護在御書房周圍那些明的、暗的守衛。在他們的虎視眈眈下,誰也不能靠近御書房。

兩個時辰,牽動了多少人的心,沒有人知道,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在了相府,放在了琴琬身上。

流年不利,這樣的事再多幾次,琴琬總會有中招的一天。

“嬌嬌……”端王妃與白芷水一樣,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人還在屋外,聲音就傳進來了。

徑直走到床邊,仔細查看着琴琬的臉色,直到確保她是在漸漸康復,這才重重鬆了口氣,可皺起的眉頭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焦慮。

回頭,她對白芷水說道:“太醫怎麼說,嬌嬌的身體可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