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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審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可琴明月的視線一直戳在他的身上,意圖太明顯,只差直接提要求了。

主審嘆氣,這,接下來要怎麼問?

琴琬卻抬頭,笑眯眯地看着琴明箐。

琴明箐無措地埋着頭,手指搓着衣角。

“琴四,你若是知道什麼最好老實交代,若是被本宮知道父親的死與你有關,本宮一定會把你凌遲!”

琴明月陰騭的話音一落,琴明箐立即雙腿跪下,“太子妃饒命,民女實在是什麼都不知道,民女實在是不知道縣主竟然騙了民女啊!”

模稜兩可的話,立刻引來周圍的唏噓聲。

這是竟然真的與安平縣主有關!

陪同琴琬一起來的琴睿焯終於看不下去了,“嚯”的一聲站起來,“琴四,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說一半了?有本事把話說完,怎麼,想引導輿論?事實是怎樣的,誰也栽贓陷害不了!”

琴睿焯嘴笨,只會用最原始的方法武力來解決問題。

眾人一見他臉紅脖子粗地站了出來,心裡更是篤定了先前的猜測。

琴琬心裡翻了個白眼,隨之而來的,卻是滿滿的溫暖,不管發生什麼事,大哥都是這樣無條件地相信她,保護她,就是她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在琴睿焯眼裡,她也是對的,錯的,永遠都是別人。

她琴琬何德何能,有這樣一位大哥!

眼角朝上翹了翹,再抬眸時,琴琬眼底儘是冷色,“你的意思,是本縣主讓你慫恿琴老爺到相國寺的?”

琴明箐怯生生地點頭。

“你這個幫凶!”紀氏突然發狂,在眾人都沒反應的時候,衝上去扇了琴明箐一耳光,打得琴明箐嘴角滲出了血。

琴老夫人也是一臉憤恨地瞪着琴明箐,“琴琬給了你什麼好處,你不惜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你是琴府的女兒,那個人是你的父親,父親!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琴老夫人撕心裂肺地質問,手裡的拐杖使勁戳着地面,那有節奏的“咚咚”聲,像是一把錘子,錘在眾人的心上。

就是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能做出弒父的事,這是要下地獄,要天打雷劈的啊!

眾人嘴裡不敢多話,可看向琴琬的目光都帶上了譴責。

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不管琴東山做了什麼,都不能成為琴琬對其下手的理由,那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啊!

默契的,堂外出現了竊竊私語的聲音,更有膽大的,眼角瞟向琴琬,偷偷指指點點。

主審官比誰都鬱悶,他就知道這件案子不會輕易結束,這不,幺蛾子出來了。

手裡的驚堂木轉了兩圈都沒有拍下,實在是找不到機會啊!

琴琬無視主審官的哀怨,臉上的笑容更深,“那,本縣主是什麼時候,在哪裡,什麼情況下,要你慫恿琴東山去相國寺的?”

不知不覺中,琴琬對琴東山的稱呼也變了。

琴明箐眼珠子不知朝什麼地方瞟了一眼,鎮定地吁出一口氣,說道:“縣主,您是要翻臉不認人了?前兒,民女到縣主府的時候,您讓民女找個借口把父親支出來。民女並不知道你要對父親做這些事,否則,民女也不會助紂為虐!”

琴明箐一臉悲憤,解釋道:“民女知道縣主與父親的關係一直不好,以為縣主是想找個機會與父親單獨聊聊,所以才幫了這個忙。縣主當初也是這麼與民女說的,可是……可是……”

說到後面,琴明箐泣不成聲,她沒有用多少言語來摘清自己,她只是平平淡淡地闡述着這件事。可外人卻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她不過是被琴琬利用了而已,也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琴琬笑的愈加燦爛,“所以,本縣主讓你把琴東山叫出來,你就找了個借口,真把他叫出來了?”

琴明箐點頭,“民女也是想緩解縣主與父親的關係。”

“你有心了。”

琴琬斜睨的目光讓琴明箐心頭一緊,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琴琬卻是看向主審官,“大人,這些歹人雖說只是辦事的,可有與上面聯繫的方法,順藤摸瓜,找到接線的人,自然就知道他們是誰請來的。”

琴琬也不爭辯,只要找到交易的人,到底是誰主使的,一目了然。

“難不成就這麼算了?”琴老夫人厲聲問道,“案子審到這裡,沒頭沒尾的,如何給我們琴府一個交代?東山死的不明不白,查到這裡,因為涉及到縣主,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嗎?”

琴老夫人因為憤怒,也顧不得忌憚什麼了,直接說出了心裡的話。

她的話,自然引來了旁聽百姓的附和。

人命關天的案子,難不成,就因為可能涉及到權貴,所以就硬壓下來?

若是這樣,那日後有了冤屈,誰還敢找衙門伸冤?

他們這些百姓就合該被權貴欺負,死了就死了,沒人會關心他們的死活。

不得不說,琴老夫人比琴東山更會煽動民心,更會製造輿論,她痛心質問的一句話,就把琴琬與主審官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這個時候,琴明月也開口了,“大人,本宮還坐在這裡呢,若是本宮不在這裡,你是不是要把安平縣主當堂釋放?”

“琴明月,你現在是太子妃了,可也沒見你變得有多聰明,”琴睿焯護短地說道,“大人有說嬌嬌是主使嗎?你有證據證明這事與嬌嬌有關嗎?別給我說那什麼狗屁證詞,話都是人說的。我還說琴東山是跟到相國寺刺殺我家嬌嬌的,只是可惜,被人行俠仗義了。”

琴睿焯雙手叉腰,紈絝地瞪向琴明月,挑釁地揚了揚下顎。

琴明月氣急,卻也隱忍着不發作,她知道,這個時候,她的用處就是配合,只要拿捏住琴琬,她們就贏了。

“公正嚴明!”

“公正嚴明!”

“公正嚴明!”

不知在誰的帶領下,下面的百姓振臂齊呼,要求主審官秉公辦理。

“若是在大理寺都沒有公正可言,盛京還有哪裡是公正的?”琴老夫人幽幽地說道。

眾人瞭然。

告御狀?

誰不知道聖上對琴琬最是護短,御狀不告也罷,大理寺的官員雖然也是聽從聖上的旨意辦事,可是他們可以旁聽,能在第一時間跟着案情發展的情況,這是他們唯一可以接觸到審問過程的地方。

琴琬揉了揉鼻子,她笑眯眯地看着琴明菁,“你說,是本縣主要你把琴東山支到相國寺,然後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琴明菁猶豫地點頭,“具體的,民女不知,民女只是按照縣主的吩咐,把父親支到了相國寺。”

琴琬笑了,“若是本縣主沒有記錯,是你主動到縣主府找本縣主談心的,本縣主未卜先知,提前安排好了這些事,就等着你來談心,然後吩咐你辦事?”

琴明菁不明意味,不敢點頭。

琴琬對那幾個殺手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接到任務的?”

“昨天早上,”一人說道,“我們都是提前一天,或者當天才接到上面的旨意,因為這次任務,上面給的資料很詳細,所以我們只要伺機等在那裡,魚兒自會鑽網。”

所以,不需要踩點什麼的。

琴明月立即說道:“這不能說明什麼,他們只是接任務的,交易可以提前幾天,甚至一個月,到時把任務分下去就是了。”

琴琬白眼,又問道:“你們接到的任務是什麼?”

“刺殺安平縣主。”

“所以,縣主就坐上了刻有琴府標誌的馬車,殺手分不清楚誰是誰,只認馬車上的標記!”琴明月順着殺手的話,說道,“縣主,本宮知道你對父親有恨,可你竟然為了這些小事買、兇殺、人!你讓人刺殺安平縣主,不過是掩人耳目,讓大家認為你才是受害者,卻在馬車上做了手腳,對方不知道你到底在哪輛馬車上,所以襲擊了兩輛馬車,然後在混亂中,父親……父親……”

琴明月雙眼猩紅,聲音哽咽。

琴琬白眼。

“大人,請您為琴府做主!”琴老夫人起身,重重地跪在堂上,身後是紀氏等人。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琴東山枉死,還是被自己的女兒設計而死,現在,若是不能給琴府一個公道,民憤難平!

“還琴府公道,嚴懲兇手!”

突兀的一句話,道出了在場眾人的心思。

琴睿焯見狀不好,護在琴琬身邊,若是實在不行,他直接帶着琴琬衝出去。

琴琬卻拍了拍琴睿焯的肩膀,安慰道:“哥,沒事,你讓開一點。”

琴睿焯苦笑,敢情,他一個人在這裡白緊張了?

“蕭大人到!”

琴琬悄悄鬆了口氣,朝門口看去,嘴角帶着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笑容。

蕭景行一身盔甲,煞氣重重地進來,兩側的百姓自動朝後退了兩步,鼻尖下隱隱的血腥氣息,讓人心裡莫名地一顫。

“他來做什麼?”琴睿焯似問着琴琬,又似自言自語。

在看到蕭景行朝這邊看來的時候,他吃味地問道:“嬌嬌,你叫他來的?有什麼事,大哥不能幫你,非得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