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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殿下那邊昨兒派人來打了招呼,說是再過五日,皇學就放假了,四少爺就會回來了。”

見琴琬點頭,桂圓試探着說道:“小姐,四少爺今年是在縣主府過年嗎?”

“不然呢,難不成把他送回琴宅?”琴琬反問。

桂圓撇嘴,“四少爺是琴明柔的胞弟,就算琴明柔早已出嫁了,帶個胞弟一起過年,也沒什麼。”

對琴明柔與琴明偉截然不同的稱呼,代表了桂圓對兩人不同的態度。

琴琬卻不以為意地說道:“琴明柔從來沒承認過這個弟弟,琴明偉不是陸姨娘生的。”

“那又怎樣?”桂圓一時忘了身份,尖酸地說道,“琴東山要面子,沒否認琴明偉的身份,那他就是琴家的人,是琴明柔的胞弟,琴明偉真找上門,她敢不認?”

“你似乎巴不得琴明偉去找琴明柔。”琴琬好笑地說道。

桂圓嘆氣,“小姐,奴婢還不是擔心夫人那邊。”

“夫人那邊不會有意見,”琴琬安慰道,“不然,當初我帶明偉回來的時候,夫人也不會讓他進門了。”

“小姐,奴婢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把四少爺帶回來。四少爺明着還是琴東山的兒子,夫人與琴東山早就和離了,就是輪到誰,也輪不到我們來照顧四少爺。說句嘴碎的話,四少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不一定能養得熟呢。”

琴琬自然是知道的。

就當她抽風,一時心善吧。

不管她與紀氏和陸氏有什麼深仇大恨,琴明偉都是無辜的。

她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琴明偉自生自滅,她可以給琴明偉提供一切機會,就看他自己能混出什麼樣了。

再者,琴琬笑了。

琴明偉要恨的是紀氏,是琴明柔,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不期待琴明偉將來會報答她,她只想看看,琴明偉成器後,琴明柔該何去何從。

看,她從來就不是善良的人。

雖然不解琴琬的舉動,可桂圓知道自己的本分,凡是琴琬的決定,她都無條件地支持。

“對了,小姐,奴婢要不要給四少爺單獨騰個院子出來?”

當初琴琬把琴明偉接回來後,是暫時住在琴睿焯院子里的,第二天就被琴琬送到皇學,成了八殿下章鈺熙的伴讀,琴琬索性就讓他住在了宮裡,與章鈺熙住在一起,美其名曰:培養感情。前次章鈺熙來縣主府的時候,小心眼地沒帶上琴明偉,所以琴琬也很長一段時間沒見着琴明偉了。

之前倒是讓人進宮看了他幾次,問了問生活上的事,以及他有什麼需要。說來,琴明偉也是憋了口氣,功課上很努力,不管他是出自何種目的,效果都是琴琬樂見其成的。

前世沒有琴明偉,所以在琴琬眼裡,他就是個不定因素,可好可壞,取決與外人的引導和琴明偉自己的選擇,現在看看,琴琬還算滿意。

“嗯,把南苑騰出來吧。”琴琬點頭。

桂圓想了想,又說道:“小姐,奴婢聽說琴明彥也要回來了。”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琴琬調侃了一句。

比起琴琬的輕鬆,桂圓顯然就要凝重很多,“小姐,奴婢與您說正事呢。”

“那好,你說。”琴琬配合著,換上了嚴肅的神情。

桂圓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姐,您說,紀氏是什麼意思,您前腳把四少爺送到皇學,她後腳就把琴明彥送到學院去了,還是盛京最好的學院,嗯,就是琴明軒待過的那個。”

“是琴東山送過去的。”琴琬提醒道。

“對,就是琴東山。”

當初琴東山揪出琴明偉不是自己的兒子,為了顧全面子,沒有大勢聲張,可琴琬知道,依着琴東山的性子,琴明偉繼續待着相府,很快就會“暴斃而亡”,所以才把琴明偉帶回了縣主府,然後送到了章鈺熙身邊做伴讀,其實,她也是抱着眼不見為凈的態度。

也不知琴東山出於何意,她前腳把琴明偉送進宮,琴東山後腳就把琴明彥送到了學院,不知是不是要讓兩個孩子在學問上一爭高下,看看是跟着琴琬的琴明偉更出息,還是跟着他的琴明彥更出息。

幼稚!

琴琬冷笑。

紀氏也是憋了一口氣的,所以當琴東山“意外”身亡的時候,她沒有讓琴明彥回來。想必她也隱約知道琴東山的死是有故事的,不想讓兒子面對那些齷齪的事,所以,寧願讓琴明彥遺憾,也不准他接觸這件事。

只不過……

琴琬臉上的嘲諷更深。

依着紀氏的心機,琴東山的死應該是算在她的頭上,算在縣主府頭上了,估計琴明彥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可,那又怎樣?

琴琬嘴角微微帶上了笑。

就是報復,也是需要能力、權利和多種因素的,再說,是她回來報復紀氏!

琴明彥?

下輩子再說吧!

“小姐,依奴婢看啊,琴宅那邊又要不消停了,只希望今年我們能過個好年,那邊少折騰。”桂圓不以為意地說道。

“還沒到年關呢,你就操心這些,”琴琬更不以為意地說道,“紀氏想作死,難不成我們還攔着她?”

想到這裡,琴琬就是一陣冷笑,“我看,紀氏的心思都在琴明月身上,她最關心的,還是怎麼把琴明月送回太子府。”

桂圓又嘚瑟上了,“小姐,依奴婢看啊,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紀氏是妾,琴明月也是妾,還是賤妾,連紀氏都不如,越活越回去了。”

琴琬笑了,“今年她們是不會折騰到我們頭上了,琴明月那一攤子的事就夠紀氏頭大的了,琴明軒那邊,就算他為章睿舜做成了幾件事,也不能一飛衝天,還得繼續蟄伏,所以紀氏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更不會讓琴明彥擅動。除了琴明軒,紀氏所有的希望都在琴明彥身上,琴家能不能重回昔日的輝煌,全在這對兄弟身上。”

“小姐,我們要不要做些準備?”

“暫時不用,”琴琬不以為意地說道,“紀氏現在自身難保,還鬧不到我們這裡來,更何況,我是縣主,她是白身,就連她的琴明月和琴明軒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她還不至於傻到這個程度,與我硬碰硬。”

一聽到這個,桂圓就止不住的得意,“那是紀氏活該,以為琴明月嫁了個太子有多了不起,呵呵,還不是個賤妾!”

發泄完心裡的不滿,桂圓忙不迭地帶人將南苑整理出來。

雲家的動作很快,像是為了儘快扭轉負面影響,這次的施饅頭依舊安排在了土地廟,陣容與前次施粥一樣,是雲輓歌打頭陣。因為有了前次的經驗,這次雲輓歌做起來沒那麼慌亂。

雖然是做着不耐煩的事,可雲輓歌的臉上始終帶着親和的微笑。

這是桂圓回來後,向琴琬描述的。

這次雲輓歌沒弄那麼大的場面,只是簡單地發放饅頭,似乎只是單純地做着善事。維持秩序的依舊是雲家的護衛,被施捨的流民因為有了前次的經驗,這次大家都很自覺,整齊地排着隊伍,一點也不心急,反正總會輪到自己,秩序好了,速度還快點。

琴琬聽到這裡,突兀地笑了。

看,習慣就是這麼來的。

這麼的理所當然,這麼的習以為常。

若是雲家下次不再發放吃食了,流民的意見就大了。

比起雲家的動靜,盛京的形勢更為嚴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街道兩旁增加了巡邏的衛軍,巡邏的頻率也增加了,更別提城門每日開放的時間縮短,進出城門的人都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查不說,晚上還有了宵禁。

百姓到不覺得有什麼,臨近年關了,來點嚴肅的氣氛,早就習以為常,可琴琬知道,這是在防備從南疆流竄過來的姦細。不知道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平平安安地過完這個年。

“六姐。”琴明偉尷尬地喚了一聲。

在皇學待了段時間,琴明偉的眼界拓寬不少,就是心胸也開闊了,跟着八殿下接人待物,膽子與舉止都練出來了,再見到琴琬的時候,心裡的膽怯少了幾分,多了點親昵。可看着琴琬明顯不在狀態的情緒,琴明偉有些沉不住氣了,先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底氣被吹得灰飛煙滅。

琴琬回神,沖琴明偉笑了笑,“你這次回來,變化很大,成長了不少。功課上的事,六姐幫襯不了你,更無法檢核你的成果,不過,六姐相信你跟在八殿下身邊,肯定是有收穫的。六姐能幫的,只有這些,剩下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六姐,”琴名偉突然站起來,沖琴琬畢恭畢敬地拱手,“明偉一定不負六姐的期望,不管以後明偉有沒有出息,都不會忘了六姐的恩情。”

“你呀……”琴琬好笑地說道,“才到了皇學多久,就成了一副老學究的模樣。記住,你是為你自己而活,不是為了別人,你以後有沒有出息,六姐都不在乎,六姐只希望你能保持你的本心,不要長歪了。”

最後一句話,明顯帶着調侃的意味。

可琴明偉卻是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