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明月一瞬不瞬地看着章睿舜，“殿下，您給國師大人說，臣妾是鳳女，是鳳女！”

玄機子嘴邊的嘲諷更甚。

章睿舜看着琴明月，惱羞成怒地說道：“這種事，國師大人自有論斷，你一個婦道人家，管這些事做什麼。”

琴明月不依不饒地說道：“殿下，您要知道，只有臣妾是鳳女，您才是真龍。”

“呵，”文公公冷笑，“咱家竟然不知道，龍都的真龍需要一個女人來指定。”

章睿舜臉上的羞惱更甚，“明月，本殿下念在你剛生了孩子，身體虛弱導致神智不清，不與你計較。嬤嬤，帶太子妃回去休息。”

站在門外的嬤嬤被章睿舜點名，忙不迭地點頭，走到琴明月身邊，“太子妃，老奴帶您回去休息。”

琴明月甩開嬤嬤的手，拽着章睿舜的袖子，說道：“殿下，您忘啦，臣妾是您與皇后捧出來的鳳女，是為您正名的，上次我們能讓鳳凰飛到臣妾身上，這次我一定也可以。國師大人，國師大人……”

琴明月不等章睿舜甩開他，轉身，朝玄機子奔去，“國師大人，您能讓鳳凰飛到本宮身上一次，就還能讓它再飛一次，對不對？剛才一定是哪裡出了錯，我們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放肆！”章睿舜一邊訓斥琴明月，一邊朝文公公看去。

都是宮裡出來的人精，從琴明月的話里捕風捉影就能猜到他做了什麼。

這種裝神弄鬼的事被父皇知道了，那還了得！

章睿舜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一把拽住琴明月，對嬤嬤怒吼，“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帶太子妃去休息。”

“且慢。”文公公溫吞吞的兩個字，讓章睿舜心頭一跳。

“公公可是有事？”看了一眼琴明月，章睿舜解釋道，“太子妃與蘇良娣姐妹相稱，兩人關係很好，蘇良娣出事後，太子妃一直很自責，情緒很不穩定，再加上今兒剛生了孩子……哎，公公先前也看到了，那孩子……所以太子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解釋得很牽強，倒也把話說圓了。

文公公似笑非笑地看了章睿舜一眼，對琴明月說道：“太子妃為何一定要做這鳳女？”

“本宮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本宮不是鳳女，那誰是？”琴明月氣勢大開，“在相國寺的時候，那麼多人看到了神跡，都知道本宮是鳳女！”

章睿舜緊張地看着琴明月，生怕她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不等她把這句話說完，忙上前，低聲哄道：“好了，國師大人也沒說你不是鳳女，今兒的事，要等國師大人回去了，好好問一卦才知道。”

“胡說！”琴明月不知哪來的勁兒，掙脫了章睿舜的束縛，雙眼猩紅地看着玄機子，“國師，本宮命令你，馬上向這些人宣布，本宮就是鳳女！什麼鳳凰棄主，一派胡言，不過是你在後面搞鬼罷了，說，是誰指使你的？”

魔怔中的琴明月，僅存的一點理智讓她清楚，若玄機子離開了太子府，她便永遠無法翻身。玄機子有本事讓鳳凰霞光與她合二為一，就有辦法讓烏鴉變鳳凰。她若不是鳳女，那雲輓歌就要鳩佔鵲巢了，她不會把位置讓出去，就是死，也要死在太子妃的位置上！

“琴明月！”章睿舜怒了，一把拽住琴明月，把她朝嬤嬤身邊推去，“還不帶太子妃休息！”

“殿下！殿下！”琴明月還在掙扎，“臣妾是鳳女，臣妾真的是鳳女！”

章睿舜面色尷尬，直到嬤嬤將琴明月拽出了院子，他才鬆了口氣，躊躇道：“太子妃情緒不穩定，胡言亂語，還請國師大人、文公公不要放在心上。”

國師笑而不答，一臉高深莫測。

文公公嘴角依舊掛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殿下，太子妃很在乎鳳女啊。”

章睿舜心裡一緊，“太子妃是擔心會影響到本殿下，她現在是太子妃，若她不是鳳女，勢必會對本殿下的位置造成影響。公公也知道如今多少雙眼睛盯着本殿下，父皇對本殿下也頗有微詞。這段時間，本殿下如履薄冰，就是怕哪裡做得不好，被人抓到把柄，在父皇面前參一本，本殿下……”

一臉委屈，一臉無辜，章睿舜嘆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殿下也希望能兄弟同心，為父皇分憂。本殿下是父皇親封的太子，父皇信任本殿下，認為本殿下有能力，本殿下也希望能不負眾望，能讓父皇看到本殿下的努力。所以，今兒太子妃才失禮了，她也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給外面的人留下詬病本殿下的把柄，所以才口不擇言，公公千萬別放在心上。”

文公公輕笑，對玄機子說道：“國師大人，一起？”

玄機子點頭，率先走出書房。

送走兩人，章睿舜心裡還是很不踏實，他知道不管是玄機子，還是文公公都不會相信他的解釋。對玄機子他並不擔心，只是文公公那邊……

就看玄機子怎麼與聖上說了，聖上對玄機子的話很看中，而玄機子是母后的人，所以章睿舜想通之後，心裡的忐忑也少了些。

看着一直站在書房角落裡的琴明軒，章睿舜說道：“明月那邊，你也不用太擔心，即使她不是鳳女，父皇也不會把她怎樣，她畢竟是本殿下的太子妃。”

所以，不會有性命危險，至於其他的……

他就不能保證了。

琴明軒面無表情地說道：“殿下的心意，草民都明白，如今最重要的事，還是殿下的事，至於明月，相信殿下總有辦法安置她。更何況，這個時候，聖上不會改變太子府的局面，殿下還是太子，是儲君，若是這麼輕易就改變了太子府上的局面，那朝堂上的局勢牽扯更大。如今南疆那邊戰事一觸即發，邊關也不穩定，又到了年底，一年最關鍵的時候，聖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改變局面，所以殿下大可放心，當務之急，還是如何把生意擴大，年底好好賺上一筆。”

琴明軒冷靜的分析，讓章睿舜很滿意。

沒有什麼比銀子更重要的了，年底了，馬場那邊私養的戰馬要過冬，需要冬糧，還有那批……

章睿舜神色凝重，“狼爺那邊怎麼說？”

“狼爺已經同意了，他可以給我們水路，並保證在這條水路上我們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這點章睿舜很肯定，那條水路是狼爺的，誰也不敢在狼爺的地盤上鬧事，有了這條水路，他不會像往常一般每次都只運一點點的貨物出去，只要在這條水路上走幾趟，他什麼銀子都有了。

“這事你去辦，儘快在年底前走上兩三趟。”

“草民遵命。”琴明軒也是憋了一口氣，他知道這筆銀子對章睿舜意味着什麼。

現在章睿舜把這件事交給了他，他的身份頓時就不一樣了，不再是個普通的謀事，若是他有官職在身，他敢肯定，如果這筆生意成了，他絕對可以連升三級，真是可惜了。

不過琴明軒也不氣餒。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章睿舜器重他，離不開他，知道他的能力，明白他的重要，他遲早會奪回章睿舜身邊第一人的位置。

至於琴明月……

琴明軒眼底眸光微閃。

國師的話，連聖上都不會質疑，她如何翻身？

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前途，琴明月這邊，只要她還是太子妃，還在太子府里，他可以慢慢幫她謀劃。聖上那邊，也不會因為琴明月不是鳳女就撤了她太子妃的位置，聖上還不至於這麼糊塗，做出這種荒唐的事。

所以琴明月暫時是安全的，他們還有時間。

他只要全力做好太子交代的事，有了前途，還怕幫不了琴明月？

紀氏那邊。

抱着琴明月的孩子，坐在床邊，看着鬧騰了半天，好不容易睡過去的琴明月，紀氏第一次沒了主意。

先前，她抱着孩子去奶娘那裡喝奶，小睡了一會的琴明月竟然鬧到太子書房去了，好在太子在外人面前還算維護琴明月，不然……

後怕地打了個冷顫，紀氏焦頭爛額地看着懷裡的孩子。

心裡還是害怕的，可到底是血脈親情，心裡最柔軟的地方，還是給了這個孩子。可是，太子要如何處置這個孩子？

紀氏一步也不敢離開琴明月，更不敢放下這個孩子，生怕一轉身，一個兩個的就沒了。她的擔心一點也不多餘，現在琴明月母子，非但幫不上章睿舜，還是拖他後腿的累贅，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

紀氏一臉愁容地坐在床邊，直到門外傳來嬤嬤的聲音，她才收回渙散的情緒，眼底是與往常無二的犀利，“把人帶進來。”

與嬤嬤一起進來的是藥婆子。

將孩子放在琴明月身邊，又替她仔細掖好了被角，紀氏才緩緩抬頭，“藥婆子，這是怎麼回事？”

藥婆子是她的人，對藥婆子的忠心，她還是很自信的，這些年，藥婆子根本就沒機會接觸外人，更別說背叛她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