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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落辰服藥之前,給莫問打了一通電話後,將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

“旋兒,我這邊有些事,我不在的時候,你別忘記吃藥。”

他難得的報備,突然的溫柔,卻沒有換來電話彼端的認可。“你怎麼不說話?”他追問了一句,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聽筒里傳來冷漠冷語,“無話可說。”

離落辰深吸一口氣,“旋兒……”

“嘟嘟”的電話掛斷音,把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要說出口的表白之言,就這樣生生地打斷了……

一旁的雪膽急得夠嗆,團團轉着摩拳擦掌,卻也幫不上忙。他真難以理解,從來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男人,怎麼卻總在金玉旋這裡忤逆他的本能。

離落辰有些遺憾,但卻一點兒也不覺意外。他深知,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除了恐嚇威脅,強行霸佔就無其它對她的男人。一個女人的芳心,怎麼可能給一個這樣的男人?

他靜靜地躺在特定的監測室,專業小組,不間斷地記錄著他服藥後的一系列反應。

新研葯口,果然不成熟,他曾幾次在死亡邊緣周旋,與死神交戰。而在他心裡嘴裡,想的最多的,呼喚最多的卻只有一個女人。

一段時日的階段性進展之後,離落辰難得清醒,他第一個電話首先還是撥通了她的號碼。

沒有人接。再打,仍是沒有人接。

“離總,要不要屬下去……”

離落辰無力地揮揮手,“不用。你再叮囑雲沐風一遍,讓他務必盯着她吃藥,一次也不準露掉。”

薛朗從來沒有見過,自家總裁像今天這麼囉嗦過。

華溪別墅。

與金玉旋獨處,雲沐風也並不輕鬆。他雖然看不到,但他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離落辰的久日不歸,確實造成了金玉旋的惴惴不安。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試探地問。

“我為什麼要接一個壞人的電話?”金玉旋賭氣反問。

這段日子,他拿自己當玩物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連人都不回了。他既然沒有多大誠意幫沐風,打電話也是多餘。

“沐風,你真的相信,他會那麼好心幫你治眼睛?”

“嗯。”雲沐風昧着良心點頭。然而,又轉言之,“即使他不為我治,但我也相信,他不會不管你的安危。”

“咯咯咯……”金玉旋竟然笑出了淚花,“沐風,你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他會管我的安危?我和他除了交易還有什麼?你怎麼……怎麼會這麼想?真是天大的笑話。”

等沐風的眼睛治好,她就將和他相忘於江湖。到時候她一定要和沐風逃到一個,一個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生活。

這是金玉旋此時最大的心愿,但也只是心愿而已,人生在世,現實往往太過骨感……

下一輪危險更大的試藥前,離落辰指縫中夾着根煙,站在高樓之上,漫無目的地眺望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雪膽來到他身後,嘆氣道:

“如果你現在想中止,我還能保你平安無事。這次採用以毒攻毒的方法,這種毒,很有可能讓你產生幻覺。萬一有一點兒差池,你連被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離落辰轉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恢復到原來的姿勢時一揚手,意為:開工沒有回頭箭,半生死里也無悔。

“那就這麼一直瞞着她?要是你真有個萬一,她就算有幸活下來,恐怕也會內疚的過完後半生。”

“那就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離落辰深吸一口煙,才蹙眉道。

雪膽卻不這麼認為,“男人瞬得女人心,是英雄救美。你這虜獲美人兒的法子,玩的是什麼套路?好事不留名?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不是慘點兒?”

離落辰夾着香煙的手,輕輕捶了捶前額,“你有這個閑心風評我,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

“哎,我怎麼了?我再不濟,也不會像你這麼傻到不要命!”

雪膽為自己平反,離落辰不理,掐滅煙,轉身拿起紙筆,黯然地寫下心中所想。

雪膽看着他寫的內容,臉色凝重得也開始沉默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都自稱,“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離落辰,今天居然寫起了遺囑。

遺囑就遺囑吧,怎麼句句都女人迷的不離金玉旋。這要是放在平常,雪膽定會奚落他一頓,可事到如今這副天地,他也沒有了心情。

離落辰像是不用思考,蒼勁有力的字體就躍然紙上了。彷彿他所寫的內容,早就在他心裡扎了根。

他終於停下筆,將紙張折好,遞給目瞪口呆的雪膽。“如果我有不測,你把這個交給莫問。”

雪膽接過,心想:他若有不測,估計金玉旋也就沒命受他的命令照拂了。不過,他說的如果金玉旋也有不測,一定要將她與他以夫妻之名合葬,這個……

兩日後,離落辰眷戀地仰望朝陽,像是在惜別即將失去的戀人。

很久很久,不知多久之後,他閉上眼眸,深吸了一口大自然的空氣,終於伸手接過雪膽遞過來的葯,安然服下。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想走去監測室時,撞入眼帘的,居然是……

“旋兒?”怎麼可能?他以為眼花地揉揉眼,再次看過去,發現遠在數米之外的女人還在。

他側臉望向雪膽,“這葯還真是有點兒猛,居然讓人這麼快就能產生幻覺。”

雪膽擔憂的眼神,仔細觀察着他。“嗯。如果你不能用強烈的意志力,去排斥這種幻覺,光這幻覺就能要了你的命。”

可是,他真的不想去排斥。他唇邊蕩漾起難得真心的笑容,目光轉睛地朝她走去,看清楚她臉上的淚時,他溫柔地伸手心疼地拭去。

“為什麼要哭?”

離落辰問完很久,卻發現她仍然不答,只是一個勁兒的傷心流淚。然後,下一秒,她居然抱住了他。

果然幻想就是幻想,離落辰如此想着,眼眶泛紅的將她抱個滿懷。

“旋兒,如果幻想如此美麗,我又何必去強行自己保持清醒?”

“三哥,你一個人在那裡幹什麼?在對誰說話?”程清總會幹一些程咬金的事,不知何時出現在雪膽身旁,半路插一杠子的喊。

離落辰未盡歡,沖即將到眼前的兩人產生強烈的嫌棄。“滾開!”他強忍着嘴裡的血腥味,下意識的推開懷裡的女人,就半跪在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落辰!”

幻想中果然美好,離落辰望着焦急中,有些憔悴的俏臉,接過她正要為他探試的手帕,邊擦邊咬牙的開始損人。

“雪膽,你現在的水準,還不如你兒時的三分之一。老子這次死的話,也是死在你這個笨蛋的專業水平上。”

雪膽苦笑着聳肩,“我早就說這麼做太危險,你非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三哥真這麼說?”程清聽得不敢太信。

“哎呀,這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先把你三哥扶進監測室再說,不然一會毒性不可控,他的一片痴情,恐怕就付諸東流了。”

雪膽見離落辰的臉色越來越差,忙建議。

兩人不由分說,駕着離落辰就往監測室走。

“旋兒……”

離落辰見梨花帶雨的女人,遠遠地望着他,不禁開始喊了她一聲,然後對如同綁架自己的兩人喝道:“你們讓她過來。”

“落辰,你心裡很明白,那只是你的幻覺而已。你要是過不了這關,不但幫不了自己,也更幫不了她。”

離落辰這才冷靜下來,是的,他不能滿足於幻想之下的她,而忘了自己的初衷。

強行自己心無雜念的躺在床上,五臟里的痛,比剛服藥時,還要難忍百倍。努力提一口氣,再一睜睛,卻見心上人,就坐在自己的病床邊。

明明門已上了鎖,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旋兒,你怎麼進來的?”他剛問完,才覺得自己問得唐突了。要是門能攔住一個他幻想中的人,那才叫奇了。

“落辰……”她只知道無聲地哭,哭得很是傷情。

他費力地撫上她的淚臉,聲音極弱。

“旋兒,你放心,雪膽是個奇才,我相信他一定能夠配出救活我們的葯。現在,你乖乖聽話,先離開一會兒好不好?不然,就憑我對你的意志力,是死也跳不出對你的幻想的。”

床邊的人,很聽話,眼含淚光地離去。

離落辰覺得,此時自己就像是個瘋子,居然會勸一個幻想中的女人離開。而且,她剛一離開,他就後悔讓她離開。

他逐漸失去了意識,不知過了多久,他在朦朧中,聽到幾個人正在焦急商量着什麼。

又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在監測室,而是被泡在了一個大浴缸中。

周邊,濃濃的中草藥的味道,身體被稍燙的水溫包圍,讓他的四肢更加酸軟無力,但心裡卻比之前舒服了不少。

頭腦仍有些不清楚地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處在幻覺之中。不然,誰會把自己這還剩半條命的身子骨兒,扔進這裡悠然泡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