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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醫術之廣博,哪裡是一人就能夠做到面miànjù到的,民女也不過是在某一些病理上知曉兩分罷了。”

蘇沐歌這話說得不卑不亢,讓琴貴妃的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兩分。

夏侯熙剛想要說話,坐在她身後的夏侯睿突然重咳一聲,旋即劇烈的喘息起來。

“咳。”

“哼哧哼哧”的聲音就像是被人生鏽風箱拉動的聲音,讓人雞皮疙瘩立起。

“皇上,您怎麼了!快,快去宣太醫!”琴貴妃當先反應過來,滿目焦色的上前將夏侯睿扶住。

易公公嚇得臉色都變了,忙讓宮人去把太醫院的院判找來。

夏侯熙和夏侯音也被這突發的情況下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父皇,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蘇xiǎojiě,快,你快給我父皇看看!”

給皇帝看病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蘇沐歌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走上前。

可誰知她剛走過去,神智有些不輕的夏侯睿突然睜開眼瞪向蘇沐歌。

“不要過來!”沙啞的聲音不容置喙。

蘇沐歌微微一愕,停下腳步沒再上前,而是自發的站到了一旁暗中觀察夏侯睿的神色。

只見他蒼白的臉上泛着一股青灰的死氣,唇色有些暗紅,下眼瞼浮腫整張臉都像是被水泡發的死屍……

夏侯熙很是驚詫夏侯睿對蘇沐歌的拒絕,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夏侯睿對蘇沐歌的醫術不信任,她想要勸兩句,但看夏侯睿的臉色,還是沒再開口。

“陳大人來了,陳大人來了。”

兩個侍衛腳步如飛的兩手架着一個人朝這邊跑來。

來人身上青黑的官服已經被拉扯得皺巴巴的,高束起的頭髮也歪到了一邊,樣子看着好不狼狽。

他真是太醫院的院判陳大人。

陳大人被架着到了涼亭外,絲毫不敢停的直接上前。

“陳大人快來看看皇上,皇上又發病了!”

陳太醫兩步上前只稍稍查看了夏侯睿的病情後,就從藥箱里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給夏侯睿喂下,隨後拿出銀子刺入夏侯睿的虎口。

蘇沐歌看向夏侯睿的手,發現他的虎口處有淡淡的淤青,像是長時間被針扎造成的。

半刻鐘後,原本還喘不上氣的夏侯睿漸漸穩定下來,就連臉色看着都比之前好了許多,蘇沐歌不由好奇的朝陳大人的藥箱看了一眼。

雖然她沒有給夏侯睿診脈問詢病情,但看他表現出來的情況可以看出他的病已經嚴重到了要一定的程度,不可能在短短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就能恢復到現在這個程度。

就算是真有這種葯,這葯也肯定會有極大的副作用。

“朕無礙。”

夏侯睿恢復過來,一雙眼睛在涼亭里掃了一圈後才沉聲道。

“皇上,剛才真是嚇壞臣妾了。”

蘇沐歌對琴貴妃的話不以為然,剛才琴貴妃雖然看似焦慮,但其實她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鎮定。

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也像是……在期待着什麼……

“是啊父皇,兒臣都嚇了一跳。”夏侯熙一臉擔憂的到夏侯睿身旁,她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場面。

“皇上為何不讓蘇xiǎojiě為您醫治?”

這話一出,涼亭里再次安靜下來。

蘇沐歌汗顏,這個時候她又什麼都不能說,不然旁人還以為她對夏侯睿剛才的行為心生怨恨了!

夏侯音聞言,唇角的笑意差點沒壓住!

要說夏侯熙不是沒腦子是什麼,說這種話不是要把蘇沐歌推進火里嗎?

“看mèimèi說的,父皇不讓蘇xiǎojiě給她醫治當然是因為她的醫術不如陳院判,父皇龍體尊貴,哪裡是一些隨隨便便的人就能夠觸碰的?”

夏侯音的話分明就是故意曲解夏侯熙的意思,若是夏侯熙想得通透這時就不該再揪着這件事不放了。

可這孩子從小鑽在醫術里,養得有些傻氣了。

“胡說!蘇xiǎojiě上次救活了我,還治好了周縣的瘟疫,她的醫術很厲害!”

“有多厲害,比陳院判的醫術還要厲害嗎?”

“那是當然……”

兩人這你一言我一語的,蘇沐歌就是想要插話都難,眼看着夏侯睿臉色陰沉了下來,蘇沐歌不得不開口了。

“皇上……”

“父皇,到底誰厲害,讓蘇xiǎojiě跟陳院判比試比試不就知道了?”夏侯音突然走到夏侯睿身邊,輕扯着他的袖子笑道。

“比就比!”夏侯熙想也不想的就替蘇沐歌應承了。

蘇沐歌默默的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xiāngzǐ,夏侯熙用一xiāngzǐ書給她挖了個巨坑……

看話都說得差不多了,琴貴妃才輕柔開口。“皇上莫要生氣,兩個孩子每個輕重的,只當她們不懂事說著玩兒的便是。”

讓一個近段時間才冒頭出來的小丫頭,跟一個年過半百在醫學界很有權威的專家級人物比賽,這話說出來對陳院判都是羞辱了!

但凡是有一技之長的人脾氣都不大好,若非是當著夏侯睿的面,陳院判都要甩臉子了,即便是現在,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至始至終夏侯睿都沒有開口。

蘇沐歌知道,夏侯睿是在等自己開口。

“八公主,九公主說笑了,陳院判乃是宮中太醫之首,醫術自是厲害的。”她承認陳院判醫術了得,卻沒有說自己是不如他的。

這讓陳院判的臉色更是難看了一分!

哼,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黃毛丫頭不過是學得一些皮毛,就敢到他跟前來叫囂,膽子還真的大得很啊!

“皇上,微臣近來收了個小徒,到是可以跟蘇xiǎojiě切磋切磋。”

夏侯睿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的啄了一口,瓷杯落下時放出“鏗”的輕響。

“蘇xiǎojiě可願意比試?”

夏侯睿說的是比試,不是切磋。

既然是比賽,那自然就有輸有贏,有賞有罰!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根本就沒有退路。

“但憑皇上吩咐。”

“好,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午時過後,至於如何比,明天自然就知道了。”

“微臣遵旨。”

“民女遵旨。”

“朕累了。”

琴貴妃忙扶着夏侯睿起身。“臣妾送皇上回去。”

夏侯睿點點頭,朝涼亭外走去,陳院判沒有多看蘇沐歌一眼跟在夏侯睿身後走了。

夏侯音也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蘇沐歌。

“蘇xiǎojiě可要努力了,不要輸得太難看。”

夏侯音離開後,夏侯熙才看着蘇沐歌道:“蘇xiǎojiě,本宮相信你。”

蘇沐歌看着夏侯熙的眸色有些疏離冷淡。“毛尖雖好,但民女卻從來不愛飲茶,時候不早了,民女告退。”

直到蘇沐歌走遠了,夏侯熙才隱隱的回過神來看着桌上的茶水怔怔出神。

“我……剛才難道說錯話了?”

站在夏侯熙身後的宮女嗡了嗡唇,蘇大xiǎojiě這是在責怪公主呢,偏生公主卻聽不出來。

……

夏侯睿沒有回寢宮歇息,而是直接去了御書房。

“皇上,二皇子求見。”

“讓他進來吧。”

“是。”

一身藏青色蟒袍的夏侯坤闊步走進書房。

“兒臣叩見父皇。”

“起來吧。”

“謝父皇。”

夏侯坤垂首站在屋中,沉默兩個瞬息後才道:“父皇交由兒臣去辦的事,兒臣已經查出眉目了。”

夏侯睿沉沉的出了口氣。“說吧。”

“兒臣查到那些在畫舫上行刺的人乃是游牧族的人,他們是三個月前就潛入了京城,一直伺機而動。”

說完,夏侯坤將查到的證據遞上前。

夏侯睿看了看後,渾濁的眸子沉了沉。

夏侯坤看夏侯睿不言語又道:“說來這游牧族人,好像是在三皇叔管轄的封地內huódòng,兒臣可要傳信去問問皇叔,讓他着手去查一查?”

“你三皇叔在封地好些年了,除了你皇祖母整壽辰外都沒回過京城,你去信去問問也未嘗不可。”

夏侯坤暗自觀察夏侯睿的神色,想從他那張臉上看出點什麼,可他臉上除卻淡淡的病容之外再無其他,夏侯坤也不再探究。

“是,兒臣這就去。”

“去吧。”

夏侯坤離開後,夏侯睿看着案桌眸子晦暗不明。

夏侯坤出了皇宮,暗自呼出一口起來。

等到宮門外的親信快步上前低聲問道:“殿下,如何了?”

兩個人上了馬車後,夏侯坤才沉着臉道:“父皇應當是相信我了。”

夏侯睿那一代有十數個皇子,等到夏侯睿登基時剩下的也不過三個人。

一個是已經稱帝的夏侯睿,還有一個是馬太妃所出的定西王,還有就是跟夏侯睿一母同胞的南陽王。

這兩位王爺在多年前就自去了封地,往常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是不會回京的。

“哼,父皇還真以為他們到了封地後就安穩了,若非這次本殿查出來,被人逼到城門怕都是不知的!”

“殿下,這次定西王陷害到您頭上,我們是否要有所準備?”

夏侯坤眼中划過一抹冷意。“哼,敢把本殿當槍使,他真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道嗎?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這立儲的事情卻遲遲不提上日程,你找人放話出去,就說在西北邊境發現有人蓄養私兵,父皇總不會裝作什麼都不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