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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昱捏捏我的臉,眼神不言而喻,我甚至能讀出他內心的潛台詞:比如你!

是的,比如我,一隻具有夜視能力的大喪屍,但老喬說了,感染瘋醫生的不是喪屍病毒。

療養院背後的人將這裡管理得密不透風,員工的私人物品中都沒留下絲毫線索,老實說,我並不認為喬堂能找到他想要的資料。

折騰到半夜,喬堂果然沒找到前人留下的研究資料,不過他非常幸運,從療養院的鍋爐里掏出一本日記。

日記被燒掉了三分之二,每頁只有最中間的部分還能辨認出字跡,顯然它燒燃的時間比較短。

療養院的幕後boss管得這麼嚴,日記這種東西應該是不允許存在的,放眼整間療養院,唯獨瘋醫生入職的時間最短,他的服從性可能沒其他人那麼強。

所以沒等喬堂翻看日記的內容,我就已經判斷出它的所有者是誰了。

同理,一本不允許存在的日記,如果是幕後boss想要處理它,它恐怕早和別的線索一起消失了,能在鍋爐里躺到今天,要銷毀它的人肯定不是幕後boss。

喬堂的發現禁止於此,再多線索就沒有了,喬博士和秋德海仍在睡覺,我們便圍到護士站,聽喬堂讀日記。

日記本的外皮是厚實的牛皮,這東西替裡面的紙頁攔截了不少火力,喬堂輕輕揭開燒焦的牛皮,抖了抖紙頁上的黑色灰燼。

紙頁四圈被燒得焦黑,中間發黃,日期的部分已經沒了,不知道日記是從哪天開始的,反正喬堂見到字就照着念出來。

日記一共只有不到一百頁,就算天天寫,也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

所以對裡面的內容,我沒抱太大期望,喬博士關在這三年都不止,三個月的時間能記錄的信息非常有限。

再刨除許多雜七雜八的內容,真正提到喬博士的信息其實很少,瘋醫生用了大量筆墨來抒發人生感悟,他十分痛苦。

終於在日記的後半段,瘋醫生開始頻繁地提到喬博士,幾乎每天都要寫上那麼一句。

“我動搖了,也許幾十年來堅持的信念只是鏡花水月,無名氏真的瘋了嗎?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專業水平產生懷疑。”喬堂的聲線偏低,不過他朗讀的時候沒有絲毫感情,就像讀書軟件自帶的語音播放插件。

我們可以肯定,無名氏指的就是喬博士,按照日記一天一頁的規律計算,瘋醫生開始對喬博士的病情產生懷疑,大概是病毒爆發的前一個月。

“無名氏拒絕和任何人交流,至少我接任的三年間,他沒跟任何交流過,連眼神的交流也沒有。但是今天,他偷偷塞給我一塊破布條,那是一截繃帶,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幾個血字,沒人知道我內心的震驚,我假裝散步,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才平復好心情。無名氏臆想的未來太過離譜,可繃帶上的三個字——”

喬堂用指尖抹了抹熏黃的紙頁,並眯起眼睛仔細辨認,末了他輕輕搖頭:“下面的內容燒沒了。”

他翻到下一頁,然而內容明顯和上一頁的連不上,喬博士給瘋醫生遞了一條重要信息,而且只有三個字,卻令瘋醫生激動得跑到院子里轉圈。

再往後,瘋醫生越來越堅信喬博士沒有病,這也從側面證實他並不知道喬博士的真實的身份。

從瘋醫生之前的言詞可以看出,他對待喬博士和其他病人沒什麼不同。

那他的出現就很多餘了,療養院的幕後boss掌控着全局,他為什麼會忽然讓一個普通的心理醫生出現在這?

難道喬博士真的患上心理疾病,不治好就無法繼續其它研究?

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明白了,為什麼瘋醫生前面的日記內容比較壓抑,他覺得同事在對他使用冷暴力,他們表面上對他溫和友善,實際上卻在無聲的排擠他。

他是外來戶,只能接觸到明面上的工作,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任何正常人恐怕都會疑神疑鬼。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不不不,我做不到,真的沒辦法了嗎?”

這一頁只寫了一句話,而且寫在紙頁中央,雖然還是沒有日期,但我們能聽得出瘋醫生字裡行間的掙扎與痛苦。

他或許已經相信喬博士的預言,所以正在糾結該怎樣面對必將到來的末世。

我沒有找到瘋醫生的手機,喬堂說他的辦公室裝過電話,可不知為什麼,電話線被拆了,他的電腦也沒接網線。

這其實挺好猜的,瘋醫生既然相信喬博士的預言,第一件事肯定是通知他的家人。

幕後boss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他們收走了瘋醫生的手機、切斷他的電話線,拔掉電腦的網線,將他困在這座風景宜人的牢籠中。

“孤注一擲,破釜沉舟。”喬堂只讀出八個字,日記的內容越寫越少,不難看出寫日記的人沒有閑情去囉嗦日常鎖事了。

瘋醫生具體幹了什麼,沒有寫進日記,喬堂繼續翻頁,後面還有內容,那這八個字代表的應該不是他動手殺人前的心情。

八字成語之後,日記的內容重新多了起來,而且寫的全是自身感受,今天感覺怎麼樣,吃了多少飯、睡了幾個小時,諸如此類。

“等等,他的心態變得太快了吧?”騰銳忍不住打斷喬堂。

“我看這部分內容像觀察日記。”老喬又擺出專業醫生的架勢,表情嚴肅地說。

“觀察日記?”騰銳揚了揚眉,“像動物觀察日記那種?”

“小白鼠也是動物,所以你說的也沒錯,就是類似的東西,記錄實驗過程中小白鼠的進食量、體重等等。”

確實,瘋醫生的日記不再是敘事性的內容,他將吃飯、睡覺、心跳、體重列成一條條的信息,像是一個監測表格。

“他感染了未知病毒!”我將眾人呼之欲出的答案說了出來。

他當然是自願的,但他從哪弄的未來病毒呢?

古昱一直認真地聽着,此時他忽然開口:“是喬博士,如果他相信喬博士的預言,他一定會想辦法和喬博士溝通。”

“對,病毒可能是喬博士給他的。”湯姆說。

老喬啪的一聲合十雙掌,他眼中閃着興奮的精光,“開動你們的想象力,難道沒有人想到喬博士本人嗎?”

喬堂很快接口:“你是說,他感染的病毒是從我父親身上提取的。”

“為什麼不?我們不知道他們後來交流了什麼,也許你父親告訴了他不死大腦的秘密,未知病毒只感染了他的大腦,想想吧,你父親的大腦是那樣特別,假如有人知道了,會想給自己也弄一個一樣的,不是嗎?”老喬的推測夠大膽,卻也不是沒有可能。

末世的日期進入倒計時,喬博士不能再等下去,他必須找個外援幫他出去。

於是喬博士選擇了療養院唯一的外來戶——瘋醫生。

喬博士通過繃帶字條讓瘋醫生相信他沒病,並且他的預言將會實現。

為了增加可信性,喬博士自然要透露一些自身的秘密,比如不死大腦。

瘋醫生得知後,也想擁有這樣一顆不死大腦,或者成為不死人。

他孤注一擲、破釜沉舟,在自己身上注射了喬博士的細胞、血液或脊髓液,期望得到和他相同的能力。

然後他開始記錄自身的變化,像觀察小白鼠一樣觀察自己。

但病毒破壞了他的大腦,他漸漸失去理智,不,過程應該沒那麼慢,否則幕後boss早將他處理掉了。

果然,在接下來的日記中,瘋醫生意識到他有點不對頭,他常常失去記憶,最初是幾分鐘,一周後是幾小時。

令他困擾的是,在他失去記憶的時間段內,他像往常一樣工作、吃飯、睡覺,因此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在別人眼裡,他只不過愣了下神,隨即便該幹嘛幹嘛,查房、治療、寫病歷都不耽誤。

而當他再次愣神後,他對兩次愣神之間發生的事毫無記憶,有時他會出現在醫院大樓的天台上,有時他站在男廁所的格間里。

他感覺自己像活着的幽靈,可他並沒太在意,他只是如實記錄,以為這是得到永生的副作用。

畢竟他在失憶期間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幾天後,他發覺自己恢復能力變強了,手指割個小傷口,很快就能復原。

可惜病毒帶來的福利沒能維持太久,他變得情緒化,暴躁易怒,內心時常閃現陰暗殘暴的念頭。

他看誰都不順眼,以前只是覺得同事們排擠他,讓他心情低落,然而病毒激發出他的陰暗面,他想把那一張張虛偽的臉全撕碎,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瘋醫生意識到他的不正常,他想出去,去別家醫院做檢查,但他一年中僅有兩個假期,春節和暑假。

就在他心急火燎,恨不能殺出大門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療養院。

臨時訪客是十分罕見的,療養院所有的見面都需要預約,家屬來探望病人,必須提前半個月預約。

“我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個人說他能幫我,只要我們合作。”喬堂讀完最後一頁的內容,輕輕合上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