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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錄音筆需要安裝電池才能用,但裡面沒有電池,也許是藏它的人擔心電池在裡面放太久會腐爛,影響錄音筆的使用。

古昱回身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節沒拆封的五號電池,辦公室牆上的時鐘就需要這種型號的電池,不過時針已經定格,早就停止走動了。

這節電池可能就是為它準備的,古昱給錄音筆裝上電池,按下開機鍵。

老式電子屏顯示出黑色的字母和時間、日期等基本數據,古昱找到裡面儲存的錄音文件,按時間先後順序查看。

最後一條音頻的錄製時間是2020年2月,也就是災難爆發的兩年前,那時此類電子設備都是充電式的,基本沒人會用這種老款,市面上見的都不多。

可能錄音筆的主人是個懷舊的人,也可能他當時找不到其它工具,但是這倒方便了我們,現今電池還能找到,有電的充電器卻很難找。

古昱按下播放鍵,打算先聽最後一條音頻的內容,喇叭里立刻傳出幾聲喘息,好像是這人呼吸困難,正努力積攢足夠的氧氣開口。

“沒時間了,我已經開始……咳咳咳……”一句話沒說完,這人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儲物櫃、儲物櫃,022…022……啊——該死的,滾開!”音頻很短,只有兩句話,最後是這人的驚叫和巨大的撞擊聲,並伴隨着某種獸類的低吼。

這人可能在情急下按了停止鍵,音頻文件到此結束。

古昱將光標移動到最早的一個文件上,2019年1月,元旦假期剛過,錄音的人還是之前發出驚叫的男人。

只不過在這段音頻中,他的聲音聽上去輕鬆愉快,還透着隱隱的興奮,說要偷偷記錄一個偉大的時刻。

他提到實驗、人類進步、名譽、獎盃,激動過後,錄音的主要內容便是記錄他的觀察日誌。

他稱被觀察對象為‘萬物生’,並沒有具體說它是什麼,這個名字其實是我翻譯的,他原話講的是英文,大概的意思是說這種物質可以幫助所有生物生長進化。

這人很少提到除‘萬物生’以外的信息,只有一次,他抱怨他的同事Len把比對數據弄得亂七八糟,需要他重新整理,光掉了他一個上午的寶貴時間。

叫Len的人很多,單憑一個名字,我還不能確認他就是我的那位‘老朋友’。

但在其中一段音頻中,這個叫Len的人在錄音過程中突然敲門,叫錄製者快去看看十三號實驗體,似乎是發生了緊急情況。

Len的聲音我絕不會聽錯,在實驗中心的那些日子,他的聲音天天伴隨在我耳邊。

音頻文件正是從這裡開始變了氣氛,音頻的主人有了名字,Len叫他霍博士。

從開始的興奮愉快,到後來的日漸消沉,有時候音頻中會出現長達一分鐘的空白。

那是霍博士的沉默,嘆息的次數越來越多,霍博士認為實驗體發生的異變並不樂觀。

它們正在朝失控的方向發展,可其他人都持相反態度,他們不理解霍博士的擔憂。

霍博士要求立即停止項目,將所有實驗體銷毀,只保留萬物生原體低溫封存,以待將來人類有能力駕駛它時再重新啟動。

只是他的提議被駁回了,他雖然是研究團隊的領隊,專家組的一把手,卻不是該項目的老闆,沒有叫停的權利。

於是霍博士提出辭職,他過於天真,以為自己還可以抽身,結果被軟禁起來。

錄音筆是他唯一能藏起來的私人物品,其他東西全被人收走了,包括他的研究資料,手提電腦、甚至是隨手記錄用的便簽本。

他偷偷記錄這一偉大時刻的決定,使錄音筆躲過了一劫,他用透明膠帶將它綁在大腿根兒內側,幸好控制他的人沒有讓他脫光衣服。

即便如此,他仍有三天的時間沒有使用它,為了安全起見,他默默在密室里待了三天。

三天後,他的聲音再次記錄下這三天里發生的事,他說萬物生已經徹底失控,隔離服、防護罩根本起不到作用。

它們無處不在,它們就在他身體里,他十分確定自己被感染了。

他首次使用了‘感染’這個詞,好像之前一直抱着僥倖心理,對萬物生的一切形容都是褒義的,然而他意識到事實並非如此。

這種東西給人類帶來的負面影響顯而易見,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們還沒有將這種物質與人類結合。

所以後果是他無法預料的,他講到其他人在處理死掉的實驗體,認為這樣能阻止它們蔓延。

蔓延這個詞總會帶給人不好的聯想,比如瘟疫或其它流行性疾病,火災或是痛苦。

但事實上,我的聯想還算溫和,霍博士自言自語的時候,說它們會入侵一切生物體內,包括細菌、病毒,他特意強調了‘ever陰g’這個單詞。

而我認為,死物不會因感染變異,導致死亡或別的結果,因此我自動將這個詞理解為所有活物。

霍博士說焚燒掉所有實驗體和感染者後,實驗室被人從外面封死了,裡面的活人也出不去。

音頻從這裡開始,能聽到背景中有嘈雜的尖叫和咒罵聲,有人在咚咚砸着什麼東西,偶爾還能聽到槍聲。

被困在實驗室里的人,就像古代的活人殉葬者,只能在‘墳墓’里等死。

霍博士卻和外面的人剛好相反,他在軟禁初期焦躁暴怒、消沉抑鬱,卻在實驗室封閉後突然冷靜下來。

或許是知道死亡已成事實,他反而淡定了,將自己身體的變化詳細記述下來,說希望有一天這隻錄音筆能被人發現,如果能為後人研究‘萬物生’提醒原始資料,他死也瞑目。

倒數第二個音頻文件,是霍博士感染的七天後錄的,他的身體出現了發熱癥狀,萬物生不斷攻擊着他的免疫系統。

他獨自困在密室,外面的人早顧不上他了,沒人照料、沒有食物和水,我們聽到的那聲驚叫是他留下的最後遺言。

顯然有東西侵入軟禁他的房間,一個上鎖的、堅固的房間,會被什麼東西撞開?

還有那聲獸類的低吼,虛弱到只剩一口氣的霍博士,恐怕已經葬身獸口。

如果霍博士已經遇害,那後來是誰把錄音筆帶出來的?

他曾提到,在他提出終止實驗項目後,Len突然離開了,直到霍博士被軟禁,Len都沒有回來。

既然Len災後在安全區任職,那麼他一定是活着出去了,或者說,他離開後就沒回去,所以他沒有感染,沒有被困死。

至於是不是Len過後折回實驗室帶出錄音筆,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他沒理由單獨把錄音筆藏起來,而且是藏在明河市。

霍博士的研究僅憑錄音筆中記錄內容是無法複製的,更重要的資料已經被人收走,錄音筆只能證明曾經有一場實驗。

所以,這東西對Len來說沒什麼意義,他拿到也會丟掉,再不然就毀了,沒有藏起來的必要。

霍博士之所以偷偷錄音,一定是研究開始前簽屬了保密協議,不能對任何人提及這項實驗,及相關內容。

但他太激動、太興奮,忍不住要傾訴,便用這種辦法發泄訴說的**。

假如是實驗室背後的老闆,拿到錄音筆,肯定是要銷毀,不讓別人知道萬生物的存在。

那麼會把它藏起來的人,其目的很可能和幕後老闆相反,是想保留證據,證明這件事的確發生過。

遺憾的是音頻中從來沒提到過實驗室的位置,估計是在十分隱秘的地方。

出了這麼大亂子,外界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就說那一聲聲的槍響,如果實驗室周圍有人,早就聽到了。

古昱卻有不同看法,他說正因為事情太嚴重,有關方向必然會封鎖消息,免得引起恐慌。

這種實驗十有**是違法的,造成的負面影響不可預計,就算實驗室後來被人發現,也不會把這事公之於世。

我們無從得知實驗室的幕後老闆是誰,但霍博士口中的萬物生,可以讓所有活物發生變異,而錄音筆是在明河市監測站找到的,明河市的異變又十分特殊。

因此,我有理由懷疑實驗室的位置就在明河市,故意炸毀監測站的人,也許就是要掩蓋這個秘密。

不過這樣說的話,與實驗室有關的知情人還活着,並想繼續掩蓋它存在的證據。

雖說從監測站出來的人都被食人鳥抓走了,可誰知安放炸藥的人在別處有沒有同夥?

“阿昱,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嗎?”

“你在想微生物革命。”

“對啊,萬物生,很可能它就是微生物革命的源頭,你再想想,這東西不是霍博士他們創造的,是他們發現的,雖然他沒說在哪發現的,但這東西也許正是來自魔方建築。”

“微生物革命是全球性的,除非全球各地同時在研究它,然後同時失控,否則傳染會有一個過程,不會同時爆發。”

“2019年,2022年,中間隔着三年,它有足夠的時間擴散啊。”

“漫長的擴散期,同一時間爆發,你說的這種可能,前提必須是它有這個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