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昨天白天在私廚外，站在厲憬衍身旁看自己的眼神很意味深長的女人。
她和慕斯年也認識？
四目相對。
孟粱挽了挽唇，再次笑得意味不明。
慕時歡自是能清楚感覺到她的敵意，斂眸，她沒有理會。
她自顧自走進，將買來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孟粱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扭頭將慕斯年眼底一閃而逝的暗涌捕捉，不動聲色道：“慕總，那合作的事就稍後再談吧，祝你早日康復。”
“好，多謝孟小姐來探望，等康復了我們再約時間一起吃飯。”慕斯年微笑，語調稍顯清冷。
“那就等着慕總的請吃飯了。”孟粱挑了挑眉，笑。
離開的同時，她還很是貼心地帶上了門。
慕時歡微微蹙眉，想要走過去重新把門打開，慕斯年的聲音響了起來，略顯虛弱——
“時歡，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嗯？”
思緒回歸，慕時歡壓下那股莫名其妙的不舒服，看着慕斯年搖頭，心情有些複雜：“我沒事，倒是你……對不起，謝謝。”
很多話最終也只變成了這一句。
慕斯年笑：“覺得很愧疚？”
慕時歡抿唇不語。
“時歡，別自責，保護你是我的本能。”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臉甚至是將她擁入懷中如昨天一樣，但到底慕斯年還是忍住了，“別怪自己，說起來也是我太急，昨天董事會上有些操之過急，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喪心病狂報復。”
他語中不無後怕和歉意：“要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了你，是我沒有照顧保護好你，有愧大哥的託付。”
說話間，他神色黯淡了幾許。
聽到父親被提及，慕時歡心神恍惚了下，但也不過一秒，她便迅速調整。
“董事會的報復？怎麼回事？查出來了？”她皺眉，問。
慕斯年點頭：“是，在孟小姐來時杜警官也過來了，來做筆錄，順便簡單說了下目前的調查結果。”
頓了頓，他將杜紹的調查和自己先前的猜測一字不漏地和盤托出。
慕時歡無意識咬了下唇。
“我覺得可能沒表面上那麼簡單。”
慕斯年皺眉：“怎麼回事？”
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剋制住在胸腔里橫衝直撞的緊張，慕時歡狀似無意地試探：“厲憬衍一直有派保鏢跟着我，雖然沒有露面，但就在附近，可昨天出事……”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慕斯年：“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出現，我問過他們，他們說中途輪胎突然爆胎，跟着有老人故意摔倒碰瓷，所以才會耽擱時間沒及時跟上我。”
頓了頓，她蹙眉：“可這是不是太巧了？總覺得有貓膩。還有，如果真的是董事會被開除那人的報復，他怎麼會知道我有保鏢跟着，還阻攔了他們？還是說……其實只是我想多了？”
“這樣？”慕斯年眉頭跟着緊皺，“聽你這麼分析，似乎確實有疑點。”
他臉上的表情看着不像偽裝，是真真切切的擔心和後怕。
沒有破綻。
慕時歡不由疑惑。
難道……
“等下我給杜警官打個電話說下這個情況
，同時我也會找自己信得過的人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慕斯年眼中染着擔憂。
“時歡……”他欲言又止，再開腔時嗓音沉啞了好幾度，“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不會再有下一次，相信我。”
慕時歡一怔。
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又來了，她突然很想衝動地問他，她沒失憶前和他到底是什麼樣的相處，是不是有什麼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但最終，衝動也只是衝動而已。
她沒有問。
無論是這次的懷疑，還是明叔他們所說的其他，她都不能再繼續問，就算問，如果慕斯年真有心隱瞞她也問不出什麼，反而會惹懷疑。
剛剛已是恰當。
一切要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
“對了，”想到什麼，慕斯年望着她啞聲再說，“醫生說至少要留院觀察三四天，這幾天我不會出現在公司，你入職的事我會交給秘書辦妥。”
思索着，他似在商量：“公關部的副經理前段時間遞了辭呈，本來我想把你安排去那，另外還有一個暫時有空缺的職位是我秘書辦的助理，時歡你看……”
他抬眸望她。
慕時歡回視，想了想，故作不在意：“這樣吧，我想想。”
“好，”慕斯年微笑，眼中掠過細碎寵溺，“你放心，你是慕家大小姐，進了公司沒人敢欺負你，而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是慕時歡，沒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無論失憶與否。”
慕時歡眨了眨眸，想說什麼，慕暖毫不掩飾恨意的涼漠聲音從身後傳來——
“慕時歡！誰讓你來的？出去！”
慕斯年嘴角笑意微斂，沉下臉似有不悅：“暖暖。”
慕暖踩着高跟鞋走到慕時歡面前。
“出、去！”一字一頓，幾乎是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撕了，但和昨天質問她時又不太一樣，現在的慕暖彷彿又受了什麼不能忍的刺激。
刺激……
慕時歡好像猜到了。
嫣紅的唇微啟，她微笑：“姑姑，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叔叔的，現在……看完了，我這就走，別著急，再見。”姑姑……
這兩個字堪比當眾給慕暖一巴掌還要讓她覺得難堪屈辱！
看似恭敬，可她分明是在嘲笑她！
想到今早手機開機後那一條條看似擔心問候實則打探看好戲嘲諷她的消息，她真的恨不得慕時歡現在就去死，徹底消失！
她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哪怕一忍再忍。
“慕、時、歡！”
慕時歡沒有再理會。
她側眸看向慕斯年，名義上的稱呼在喉間猶豫一秒後，她還是咽了回去：“那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復，改天我再來看你。”
說罷，她也沒等他回答轉身就離開。
回過神的慕暖伸手就要拽住她。
“慕時歡！”
“慕暖！”
慕暖身體僵住。
良久。
她轉身，咬着唇眼淚不受控制肆意，開腔時嗓音止不住地顫抖，委屈和恨意怎麼也剋制不住：“哥，現在圈子
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慕時歡是厲憬衍的妻子了……我現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
“慕小姐，聊兩句？”
慕時歡看着將自己攔住的孟粱，看着她臉上慵懶的淺笑，勾了勾唇，直截了當：“沒興趣。”
說著她就要側身離開。
孟粱也沒攔，只是愈發慵懶地撥弄了下她的捲髮：“哦……難道聊聊厲憬衍的秘密也沒有興趣？”
慕時歡站定。
“孟小姐，”她回視她，唇角微揚，語氣矜嬌傲慢，“我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老公就是，而不是從一個外人嘴裡知道，很沒意思的。”
孟粱笑意不減，只是那笑意漸漸薄涼了幾分。
“另外，”慕時歡微笑，“好心提醒孟小姐一句哦，和已婚男人最好保持距離，不然被誤會了可不好，再者，也會顯得自己很沒品呢。”
“我是脾氣好，但換做別人可不一定了。”她補了句。
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孟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慕小姐，”她似笑非笑反問，“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對憬衍死纏爛打的時候，他可是心有所屬呢，直到現在也依舊是，當時你保持距離了么？”
卷翹睫毛撲閃，她嘖了聲：“慕小姐說自己……脾氣好？慕小姐是對脾氣好這個詞有誤解么？傳言中，慕小姐可是個心機深沉，又妖又惡的妖女啊。”
妖女……
慕小姐眨了眨眼。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除了心狠手辣的其他形容詞。
還是蠻讓她……高興的。
“沒辦法啊，”下巴傲嬌微抬，她漂亮的眸黑白分明，如星芒閃動，“誰讓我這張臉漂亮沒人比得過，誰讓厲憬衍他喜歡我呢。”
孟粱笑意不達眼底。
“還有事，就不陪孟小姐聊天了。”似笑非笑地收回視線，慕時歡不再看她一眼，抬腳離開。
孟粱站在原地，沒動。
直到慕時歡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宋新成才從一旁走出：“別告訴我你是算準了慕時歡今天會來醫院，所以你才來看慕斯年？”
“不可以？”孟粱沒有否認也沒承認。
宋新成挑了挑眉：“你想幹什麼？剛剛你想和慕時歡聊的老厲的秘密又是什麼？”
孟粱哼笑，神色漫不經心：“就玩玩兒啊，不行？”
“真的？”
“不然呢？”
宋新成擺擺手：“行吧，隨你，但孟粱，別說我沒告訴你啊，我看老厲真的是對慕時歡上心了，別太過，惹惱了老厲對我們沒好處。”
孟粱呵了聲，低低呢喃：“就是不知道是真上心呢還是假上心。”
宋新成沒聽清楚。
“你說什麼？”
“沒什麼。”
“你……”
孟粱懶懶開腔：“走吧。”
宋新成下意識追問：“去哪？”
……
四十分鐘後。
輕呵一聲，慕時歡冷艷地勾了勾唇。
果然呢。
拿出手機，她撥通了一個電話，而後……推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