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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張跋扈的氣氛，爭吵彷彿一觸即發。

“咚咚咚——”

敲門聲便是在這時響起。

“滾。”音節從喉骨深處蹦出，厲憬衍頭也沒回對門外說道。

明明不是對，可被他那張陰鬱到極致的臉面無表情地盯着，聽到他陰鷙狠厲的嗓音就在耳旁，慕時歡心還是顫了下，彷彿被吼的是自己。

委屈蔓延。

她掙扎，眼眶一下泛紅，楚楚可憐：“你放開我！厲憬衍我討厭死你了！”

厲憬衍怒極，神色卻是極淡：“再說一遍。”

慕時歡：“……”

混蛋！

而此時此刻，門外。

杜紹自是聽到了那句滾，都是男人，又是兄弟，他怎麼聽不出來他怕是被惹怒了。

想了想，他還是推門進去。

“老厲……”

話音戛然而止。

兩人的姿勢……

嘖。

眼看着有人進來他還不放開自己，慕時歡怒極，胸膛劇烈起伏下僅剩的思考能力漸漸消失，她怒極，想也沒想抓過他的手就咬！

力道十足，完全是發泄。

“我討厭你！”咬完，她泄憤似的再怒吼重複。

一張臉沉到極致，厲憬衍額角突突直跳，心頭那股烈焰越燒越旺，怎麼也壓制不下。

“慕時歡……”

“老厲！”眼看着情況不對，杜紹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上前，拉住他的手沉聲阻止，“行了，跟我走，有人要見你。”

厲憬衍眼底儘是凜冽寒意。

“不見。”

杜紹聞言，樂了。

他哼笑：“行，話我是帶到了，見不見隨你。”他說著轉身就要走，像是才想起什麼，他漫不經心添了句，“想見你的人就是報警救了你老婆和慕斯年的女人，她認識一個姓黃的男人。”

眸色幽冷暗沉，厲憬衍直起身。

“怎麼，要見了？”杜紹明知故問。

厲憬衍沒有理會，只是眯着雙毫無溫度可言的眸子盯着慕時歡，挑起唇角冷聲命令：“在我回來前，哪都不許去，老實在這獃著。”

慕時歡……怒！

“你！”

“我們走。”

慕時歡想也沒想攥過枕頭就朝他背上扔。

男人就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做一樣，抬手準確無誤將枕頭抓住，又當著她的面扔回了床上。

慕時歡氣憤難忍。

再扔！

可惜，慢了步。

門，被關上，枕頭砸到了門板最後掉在地上。

慕時歡氣得渾身發抖，只覺有股火在她心頭熊熊燃燒，燙得她無比煎熬。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她怒罵，眼眶越來越紅的同時，眼淚極沒出息地滾落，到最後再罵時她嗓音已然破音，“混蛋！厲憬衍你混蛋！我討厭你！”

胸口很悶，很難受。

慕時歡抽噎着縮成一團將自己抱住，試圖以此來抵抗那份越來越強烈的難受。

可是，沒用啊。

她的心還是好疼。

不止是因為和他的爭吵他的態度，還因為那一段段陌生模糊的畫面。

陸鄴……

他到底是誰？

自己又到底遺失了多少記憶？她的過去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她真的厭惡極了失憶，但其實，她更怕啊。

她是真的怕。

如果……如果那個陸鄴真的是她在厲憬衍之前認識的人，她要怎麼辦？

……

長長的走廊因着男人周身散發出的氣場陷入了詭異安靜中。

杜紹睨了他一眼，笑得弔兒郎當：“認識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忍着火氣。老厲，你發現沒？每回遇到慕時歡的事，你總是不一樣，毒舌脾氣差不說，情緒也好像容易失控似的，但其實，你比誰都能剋制。”

他嘖了聲：“就說那次慕時歡在警局發燒，你……”

冷厲的視線掃來。

杜紹笑，回視：“如果當初你娶的是慕暖，現在哪有這麼多破事？你說是嗎？”伸手，他拍拍他的肩膀，“女人不是這麼凶的，再者，就慕時歡現在這一折極損的小白花模樣，你也忍心？”

眼底閃過凜冽諷刺，厲憬衍面無表情拿下他的手。

杜紹嘴角依舊噙着笑意，只是慢慢的，笑意已不達眼底。

“老厲，聽兄弟們一句勸，別栽得太過。”

厲憬衍停下腳步。

杜紹揚揚下巴，提醒：“到了，人就在裡面。”厲憬衍收回視線，推門進入。

杜紹緊跟其後。

病房內。

路雨正看着自己被包紮的手臂走神，冷不丁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響，她近乎條件反射地將雙手藏到了身後，跟着，身體緊繃。

一雙彷彿浸了冰錐似的冷漠的眸子在下一秒映入眼帘。

那眼神……

不寒而慄。

路雨呼吸驟然一滯。

她畏懼，身體本能地往後縮了縮。

杜紹瞧見，沒揭穿，只是說：“人來了，你要說什麼可以說了。”

路雨張了張嘴，唇瓣上下打顫，她一時發不出聲音。

厲憬衍面無表情，更不想浪費時間，掀唇淡淡道：“姓黃的情人？”

路雨瞳孔重重一縮！

“我……”十指幾乎攥成麻花，她聲音說不出的沙啞顫抖。

看着厲憬衍的眼睛，她的心跳得極快，身體里的恐懼更是在逐漸增多。

良久。

“……是，我是。”別過臉，她點頭承認，左耳上的一顆痣很是明顯，為她平添了幾分媚意。

下一秒，淚水從眼角滑落，她難堪抬手拭去。

“我知道……知道他跳樓死了後，你們一直找我，”唇瓣咬了又咬，她顫着聲音繼續，“我也知道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麼。”

厲憬衍沒作聲，就連神色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一如既往的冷漠，以及讓人看不透。

一時間，病房裡除了路雨隱忍的哽咽再無其他。

“我可以給您……”手指絞了又絞，她淚眼朦朧看向厲憬衍，“相對於厲克周那伙人，厲總，我更願意可以把東西交給您。但……但我有條件。”

最後一句話，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氣。

她滿懷期待。

然而，她等來的卻是男人極度冷漠無情的話——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路雨呼吸倏地一滯，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可如果我手裡的東西落到厲克周手裡，厲總……厲總您永遠也抓不到厲克周他們的把柄了不是嗎？”

她很急，更慌亂：“他們也一直在找我，他們……”

剩下的話卻在觸及到男人的眼神時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

他什麼也沒說。

但路雨突然就明白了，他分明是在嘲諷她的愚蠢，就算她不給，他也能得到，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沒有她手裡的東西，他對付厲克周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是誰？

是厲憬衍啊，江城誰人不知他的手段？如果沒有手段，當初怎麼能夠力挽狂瀾將厲氏危機解決？

想通這一點，路雨臉色白了又白。

“我……”

眸底染滿暗色，厲憬衍扯唇冷嗤。

路雨身體猛地顫了顫。

“厲總！”像是突然後知後覺想到什麼，她急急解釋，“您不信我，對嗎？不是的，我……我雖然是他的情人，雖然……雖然被告知是你逼他跳樓，但……但我從沒有想過報復，我……”

她張了張嘴，屈辱神色漸漸溢出：“我不是自願的，是被逼的，是他……拿我弟弟的消息和安全威脅我，我才……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症，沒人比我更恨他，是他毀了我，連他死了……還要留給我一堆麻煩，讓我東躲西藏提心弔膽……”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然啞到無法形容。

“厲總，我……”熱淚滾燙，她的雙眼跟着越來越紅，“其實我沒有什麼條件，只是希望……希望厲總您能夠幫我安排個身份，別讓厲克周他們找到我，我……我就想重新開始，平安地留在這裡等我弟弟回來。”

“僅此而已……”

頃刻間，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掉，整個人更是卑微到了極點，一絲恐懼也跟着溢出。

但即便如此，厲憬衍神色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他只是波瀾不驚地看着路雨哭泣懇求，絲毫不為所動，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冷漠無情，怕是骨子裡的血液也是寒冷沒有溫度的。

路雨抬頭，咬了咬唇，再次懇求：“厲總，就當我……”

“為什麼會出現在襲擊現場？”

男人的嗓音冷而沉，除了冷漠再不見其他情緒。

路雨怔住。

“我……”

身體在顫，喉間亦是。

男人的眸色太可怕。

路雨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擠出聲音：“我一直在猶豫是不是應該主動把東西給您，其實我在南山別墅附近等了好幾次，我……我看到了您和那位小姐，我就想着找她……但今天是意外！”

她面露着急，深怕厲憬衍不信：“我新搬了家，就住在那附近，我今天是打算去超市買東西的，路過那的時候才發現……真的！厲總您如果不信，您可以查的！”

她的呼吸急促，眼中明顯流露出畏懼，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壯着膽子磕磕盼盼說出了接下來的話：“後來……後來好像是那位保鏢來了，她是您太太，對嗎？那厲總，您能不能看在我救了您太太的份上……”

“我要是不看呢？”厲憬衍冷漠將她打斷。

……

病房內再度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繃緊的身體終於慢慢放鬆，顫抖地將枕頭拿掉，一支手機安靜地在那。

路雨看着，眼淚再次滾落，同時伸手揪住了左心房處的衣服。

那裡……好疼。

——

怕大家忘了，提醒一下，姓黃的和路雨一開始就出現過，可以看第8第9章回顧，至於路雨是好是壞，自己猜，不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