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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於馮氏想了想,說道:“軍國大事,我是不懂得的。這點只怕你打小聽你那祖父耳濡目染,都比我在行。不過既然密貞打算要你離開西疆,想必這地方是不會太平了。那麼我覺得我們還是依他之言,離開這裡的好,免得回頭成為他累贅。”

“至於說護送咱們回長安的兵馬,用懷化將軍借他的那五千精騎,確實不合適。”

不過宣於馮氏認為的不合適,倒不是覺得人家舅舅借兵是為了幫助外甥建功立業,最後卻幹了保鏢的差事,未免掃了趙適面子,也使那遠道而來的將領失望,甚至因此生出怨懟來。

她主要是對趙適不放心,“之前密貞跟趙三小姐的事情,雖然是誤會,但趙家因此顏面掃地了好一陣是事實,那趙適是趙三小姐的生身之父,而且是在結髮之妻,也就是趙三小姐的生身之母去後,一直沒有續弦,甚至連個正經妾室都沒有,可見對髮妻的情深!所謂愛屋及烏,趙三小姐受了委屈,趙適豈能不恨?”

“這會兒讓他的人護送咱們離開西疆,誰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宣於馮氏眯眼道,“畢竟,之所以需要人護送,歸根到底就是誰都知道這路上不會太平!到時候趙適手底下的人稍微疏忽一下,現成的孟氏是替罪羊不是嗎?”

盛惟喬愣了一下,說道:“懷化將軍好歹也是北疆僅次於孟伯勤的人物,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吧?再說他肯主動派人來西疆幫忙,顯然是想跟密貞搞好關係的。這樣密貞將咱們的安危交給他手底下的人,若是咱們有個閃失,那些人卻怎麼同密貞交代?”

“有什麼不好交代的?”宣於馮氏道,“只要趙適心夠狠,回頭直接把那五千精騎連同將領在內,統統交給密貞發落,自己一推二六五密貞還能把親舅舅殺了,給咱們報仇雪恨不成?就算他想殺,趙適如今手底下人比密貞還強盛呢,密貞奈何的了他?退一萬步來講,密貞就是把整個趙家夷為平地,咱們難為還能死而復生?”

“至於說小心眼什麼的,你自己想想,倘若你是趙桃媗,你爹爹是趙適,他會放過令自己女兒成為笑話的人?你自己有個好爹爹,還不許別人家爹爹疼女兒了?”

好吧,抬出盛蘭辭這個二十四孝親爹來,盛惟喬也沒話講了,只道:“但密貞來西疆不久,手底下能信任的不過是吉山營而已!吉山營就算出自西疆軍,到底做了這許多年盜匪,軍紀跟戰力,哪兒還能跟正規軍隊比?就是之前伏擊孟家乾成功,也還是多方算計之下的結果。”

“讓他們護送咱們離開西疆,且不說其他,就說戰力跟長途行軍經驗,就不是很可靠?”

宣於馮氏想了想,說道:“這樣,反正趙適許給密貞的北疆軍,暫時也到不了。不如飛鴿傳書你爹爹,請他想想法子?”

盛惟喬覺得這太為難自己親爹了:“爹爹他雖然在南風郡頗有地位,但這會兒的局勢,咱們若想平平安安離開西疆,不管是去長安還是去南風郡,沒有正式的軍隊護送都是不行的。這事兒爹爹怎麼辦的來?”

“你爹爹辦不來,不是還有徐家嗎?”宣於馮氏反問,“寧威侯好歹是踏踏實實爬上過北疆統帥的,哪怕離開北疆多年,又怕被高密王還有孟氏猜忌,這些年都不敢跟舊部聯繫,然而袍澤之情哪裡是那麼容易淡卻的?這種事情請教他,不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盛惟喬聞言吃了一驚,說道:“萬萬不可!徐世叔多年來戰戰兢兢,就是唯恐被朝堂鬥爭拖下水。這兩年我們已經很麻煩徐家了,怎麼還好跟徐世叔提這樣的要求?”

“心肝,你都是快要當娘的人了,敢不敢不要這麼天真?”宣於馮氏聞言,不禁瞪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也知道這兩年徐家幫了咱們不少忙,尤其對你跟密貞的事情,簡直當自己兒子女兒似的上心啊?”

“這麼著,這會兒說他們沒站隊密貞,誰信?!”

“回頭要是密貞贏了也還罷了,要是密貞失敗,你那個公公也好,孟氏也罷,你覺得他們會對徐家有什麼好感?”

“既然如此,這該求助徐家的時候,為什麼不?”

“畢竟大家現在其實都在一條船上,他們幫你,等於幫自己,不是嗎?”

“這”盛惟喬遲疑了會,不得不承認宣於馮氏說的有道理,不過她又提出疑惑,“那還給南風郡寫信做什麼?徐家人這會兒都在長安啊!為什麼不直接給祖父寫信?說起來盛家同徐家的交情,還是祖父那一輩開始的呢!而且爹爹接到信之後再輾轉去聯繫徐家,來來回回還不知道要多少日子,忒是麻煩!說不準,反而會誤事?”

宣於馮氏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姨母教你一個乖:如果你碰見了攸關生死的大事,能夠求助的人,有遠有近,有親有疏,記住!不管你信任的人是幾百個還是幾千個,一定要找你最最信任、任何時候都排在第一位的那個!總結一下的話,就是不要拿你自己的命去冒險!哪怕是一丁點的險!”

“長安的祖父也是我嫡親祖父啊!”盛惟喬有點哭笑不得,“您這話說的雖然祖父確實沒有爹爹寵溺我,然而打小也是很疼我的。您這麼一講,倒彷彿他老人家在我的事情上不會盡心一樣了!”

宣於馮氏道:“但事實就是,你祖父有好幾個孫子孫女,但你爹娘就你一個女兒。所以你祖父即使重視你,卻更要站在整個盛家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你爹娘?只要你好好的,他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是以他們一定會窮盡手段幫你。”

盛惟喬道:“唉,我就是擔心這個!元兒還那麼盛家的情況姨母您也曉得,我那三叔跟三嬸人不壞,就是正經事情都指望不上什麼的。如今祖父祖母還不在南風郡,我爹娘他們一準兒是忙裡又忙外的,您說我怎麼忍心叫他們這種時候還要繼續替我操心呢?”

“你這個賬算的!”宣於馮氏無語道,“你只想着怕他們操心,所以這麼要緊的時候都不跟他們求助,怎麼就沒想過,如今的難關不是你我憑藉自己的力量就能夠度過的,萬一你沒什麼事情還好,萬一有個好歹的,叫他們怎麼過?”

“你這想體恤他們,難道不是應該首先保證自己好好兒的嗎?”

見盛惟喬張了張嘴卻沒作聲,顯然是被自己說服了,宣於馮氏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得意:她其實是故意想離間盛惟喬同盛老太爺的祖孫之情的。

這倒不是宣於馮氏知道了盛老太爺在長安為了家國大義把嫡親孫女兒包括她這個兒媳婦的胞姐給賣了的消息,主要是舊恨。

嗯,就是之前容睡鶴還叫盛睡鶴時,宣於馮氏是馮氏的娘家人里最熱衷最積極最迫切要剷除妹夫的“外室子”,保障自己胞妹跟外甥女利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