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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兄弟口口聲聲說前途,卻不知道,諸位心目中的前途,是什麼樣子?”公孫夙語氣之中毫不掩飾對孟歸羽的蔑視,孟歸瀚不禁對他怒目而視,不過孟歸羽倒是心平氣和,擺手止住弟弟想為自己出頭的舉動,緩緩說道,“是封侯拜相,是賞賜萬貫,還是大權在握?”

公孫夙沒什麼表情的說道:“這三個,都是人之常情,卻不知道你有什麼底氣,給予我們任何一個?”

孟歸羽盯着他面龐,片刻後,得逞似的笑了起來,指了指身後皇宮的方向:“第一,眾所周知,我妹妹曾經為廣陵王生下一子一女。小郡君現在還在,小王子是在落地當天被抱進宮裡就出了岔子,夭折了。”

“不過,當時夭折的孩子,其實不是小王子,只不過用了小王子的襁褓而已。”

“至於緣故,這個不重要,反正真正的小王子,能夠通過與陛下的滴血認親,足以證明他的皇室身份,也就是了!”

“我準備將這個孩子過繼給舒氏姐妹,由她們親自撫養,立為東宮!”

“第二,舒氏姐妹被昨晚的變故嚇的不輕,方才單獨召見我,就是想讓昨晚參與救駕之人來主持禁軍,避免出現大統領那種叛變的情況!”

“儲君的親舅舅,確實是一條進身之階。”公孫夙淡淡說道,“不過你拿什麼保證你那外甥活到承位?舒昭儀的許諾?一介女流之輩,全賴陛下才有今日罷了。如今禁軍大統領反叛,整個禁軍都是一片兵荒馬亂,邊軍短時間裡根本趕不到。哪怕你名義上頂替了禁軍大統領的位子,且不說這數十萬大軍可願意服你一個騎射一塌糊塗的人,莫忘記你方才還說過,今晚咱們之所以行事如此順利,靠的不是咱們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經營,而是那位的意思!”

“說句不好聽的話,侯爺你這會兒,不說自身難保,也是焦頭爛額吧?”

“這會兒還惦記着招攬我們這幾個人草莽之人我很好奇,侯爺到底要我們做什麼?”

他眯起眼,“要知道,以我與密貞的關係,就算接下來什麼事都不做,只要他最後功成名就,哪怕為著面子,也少不了我的好處!”

“也有可能,為了將老海主之死的真相徹底掩蓋,給予海主哀榮?”孟歸羽冷笑了一下,說道,“至於我為什麼要招攬海主幾位,與幾位是否出身草莽,是沒什麼關係的。純粹就是看中了幾位的才幹而已!”

“畢竟舒昭儀讓我擬定請功摺子,這情況我必然要高升,春波湖水師的統帥之位,看來看去,不管是論能力還是論與我的熟悉程度,還有比幾位更合適的人選嗎?”

他緩緩說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左威衛將軍的位子,我是打算給海主的。只不過說句不好聽的,我跟海主的關係,似乎沒有深刻到給予海主這樣的榮華富貴而不求回報吧?”

公孫夙針鋒相對的說道:“若果是昨晚之前,侯爺這麼說,還算理所當然。但此刻提這話,侯爺不覺得虧心么?禁軍大統領都被高密王策反過去,那位王爺如今雖則退守長安城,隨時都可以捲土重來!”

“而長安左近根本沒有能夠彈壓他們的兵馬,等到邊軍過來勤王,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這情況,我等倘若一直是目前這樣的默默無聞,回頭看情況不對,弄幾匹坐騎說走也就走了!”

“倘若被侯爺提拔上去,一來在世人眼裡乃是深沐皇恩,二來也必引起高密王那方主意,說不得對我們在長安城中的家眷都殊為不利!”

“這根本就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侯爺還要當成好處,莫非是存心消遣我們么?!”

孟歸羽似笑非笑道:“海主,你也說了,昨晚咱們之所以能夠及時趕到合歡宮,阻止高密王的逼宮,歸根到底是那位的意思!既然如此,就算高密王如今退守長安,還想着負隅頑抗,你覺得那位,會給他這機會?!”

“這人敗亡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如今昭儀的許諾,說是千載難逢的晉陞之機也不為過不是嗎?!”

公孫夙嘿然道:“那麼那位為什麼要讓高密王敗亡?你方才說你淺薄,揣測不出帝師的心思。然而我雖是一介粗人,倒有些想法,就是帝師屬意密貞,然而高密王卻偏愛世子,是以帝師為免高密王逼宮成功之後對密貞不利,當然要阻止他!”

“既然如此,我何必要放棄密貞,選擇你?!你今日所能給的這些,擱在他日的密貞手裡,說不得就是不值一提!”

“倘若帝師當真全心全意的輔佐郡王,我自然是甘拜下風!”孟歸羽分毫不讓的說道,“問題是,帝師當真屬意密貞么?!且不說帝師到現在連公開師徒關係的意思都沒有,就說帝師既然在禁軍當中有昨晚那樣的底蘊,為什麼密貞還需要安排諸位到我手底下做事?!”

公孫夙一皺眉,他因為跟桓觀瀾不怎麼熟悉的緣故,又被公孫圖在世時反覆叮囑別跟容睡鶴打聽桓觀瀾的事情,所以對於這位帝師潛居玳瑁島期間的所作所為也不是很清楚。

連吉山盜,都是孟家乾遭到伏擊、大敗虧輸的消息傳來長安之後,才曉得的。

桓觀瀾在禁軍當中的布局,那就更加一無所知了。

不過孟歸羽說的很對,如果桓觀瀾在禁軍當中有着相當的話語權,且交給了容睡鶴的話,容睡鶴當初根本不需要將公孫夙這些人安插進春波湖水師!

而且其他人不知道,公孫夙卻是明白,容睡鶴要他們進入禁軍,可不是為了做幌子的,而是真的希望他們能夠有所成就的!

“也許帝師是為了磨礪密貞。”公孫夙皺着眉頭,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帝師那樣的身份,對弟子怎麼可能嬌慣溺愛?必然是照着獨當一面去栽培的。”

孟歸羽立刻反駁:“密貞郡王在西疆的經歷,難道還不夠磨礪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帝師該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又說,“何況就算退一萬步來講,帝師屬意密貞,密貞如今人在千里之外,自古以來,卻是國不可一日無君!”

聞言公孫夙跟邵言臉色都是一變!

欒玉嗣脫口道:“高密王昨晚又沒攻破合歡宮,陛下不是還好好兒的?”

話音才落,他已經醒悟了過來,神情頓時僵住:孟歸羽方才說了他的外甥,孟側妃與廣陵王所出的小王子還在人世之事,暗示他是可以用國舅的身份攝政的,這會兒再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意思還不清楚?

乃是要弒殺了宣景帝,將嫡親外甥立為新君!!!

按照孟歸羽的實力,這種事情本來是不可能做成的。

問題是,高密王恰好在此刻反叛,就算他這會兒退去了,但宣景帝跟腳出事,未必不能栽贓在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