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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魘殤,顧名思義,沉淪於烈焰灼燒的夢魘飽受折磨痛苦。這種毒不僅罕見,恐怖的程度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聽說中此毒的人不會輕易死去,內力越深,存活的時間越久,受到的折磨也就越多越重。

每天周而復始被烈焰灼燒,昏迷不醒無力解脫,卻又明知自己是活着的。就像是經歷一場又一場永遠都醒不過來的噩夢,讓人恨不能自行了斷。什麼叫做生不如死?這才是最恰當的詮釋。

葯葫蘆身處毒界多年,各種制毒解毒的法子都難不倒他,若是將他掌握的配方集結成冊,勢必會成為各界人士爭相搶奪的絕世秘籍。炙魘殤,他當然聽說過,這種大名鼎鼎的毒,要是沒聽說過的話,簡直有辱他制毒高手的威名。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種恐怖至極的毒,居然真的存在,並且還真有人深受其害。

明月聖女看他沒有回聲,以為他對炙魘殤這種毒一無所知,或是剛才受了重傷還沒緩過勁兒來,忍不住再次問道:“炙魘殤,你聽說過嗎?”

葯葫蘆匆忙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點點頭:“是的,我聽說過,只是這種毒極為罕見,在江湖上就像是一個傳說,難道真有人身中此毒?”

明月聖女竭力保持鎮靜,試探地追問道:“那麼,如果真有人中了這種毒,你有法子為他解毒嗎?”

“如果這是真的……”葯葫蘆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之情,他從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碰見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對於一生都在研究毒,並且真心熱愛制毒事業的人來說,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傳奇劇毒如同妖魔的詛咒,豈是人類能破解得了,若能破解炙魘殤這種毒,無異於問鼎諾貝爾獎啊!

“對,如果這是真的,你有把握解毒嗎?”明月聖女情不自禁起身走向他,只差沒有激動地緊緊握住他的手了。

葯葫蘆的胸膛劇烈起伏,艱難地吞咽着口水,聲音嘶啞:“我想,我可以試試。”

明月聖女大喜過望,明媚的雙眼迅速蒙上一層霧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真的?真的可以?這麼說,他還有救了,天哪,這、這是真的嗎?”

明月聖女激動成這幅樣子,不用問也知道中毒的人就是她珍愛的前任教主,但是,前任教主明明就是一具屍體,普通人都知道肉身的溫度過低,活不了多久,更何況他常年被封存於千年寒冰打造的冰棺之中。就算他真中了炙魘殤這種毒,經過這麼多年,沒有毒發身亡也要被凍死了吧。

以葯葫蘆行醫多年的經驗判斷,前任教主的肉身被凍得硬邦邦的,他的血液早已凝滯,脈搏也不復存在,這種情形之下怎麼可能存活呢?明月聖女一定是太思念他,不能接受他已經死去的事實,甚至還幻想着只要為他解毒,他就能復活。但這確實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如果他能復活,那只能說是神的旨意了。

葯葫蘆低頭打量起前任教主的屍身,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明月聖女不太傷心,他也想為前任教主解毒,親手破解炙魘殤的秘密,但他也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啊!

明月聖女興奮地快要哭出來了,她跑回到前任教主身邊,蹲下來深情地凝望着他的臉龐,想要觸摸他的身體,又怕自己的體溫傷害到他,語無倫次地喃喃道:“太好了,聖音,這真是太好了,你有希望重見天日,你聽到了嗎?這麼多年你受的苦,我受的難都不算什麼,只要你能睜開雙眼看看我……”

這看上去像痴人說夢,葯葫蘆不明白她怎就如此確信他還活着,莫不是愛得太深人已痴傻。真想不通像她這麼精明的人,也有犯傻犯糊塗的時候,該走的人不讓他走,留在世間不也是折磨么!

師中和柯林吉面面相覷,他們相信前任教主已經死了,但明月聖女種種瘋狂的舉動分明表示他還沒死,甚至有可能出現死而復生的奇蹟。他們幾乎就要受她影響,以為世間真有奇蹟,但理智告訴他們,這種機會等同於零。

葯葫蘆既然答應她試一試,總不好意思杵在旁邊當看客,他走過去再次驗屍,看那肌肉僵硬的程度以及皮膚顏色的變化,還是無法相信他還活着。不得不說千年寒冰名不虛傳,死去多年的肉身竟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前任教主的輪廓依然清晰,皮膚肌理也像他活着的時候一樣,就連他卷翹濃密的眼睫毛也是一根沒掉。

像他這等俊美的男子,再加上武功蓋世謀略過人,迷戀他的女人定是數不勝數,顯然明月聖女就是其中最有能力最為瘋狂的一個。她愛他愛得發狂,那麼,他愛她嗎?如果不愛,她又怎會無怨無悔地付出?也許他們是相愛的,因為其中一個先走了,剩下的那個為了實現他的願望,不能立刻追隨他去,只好將他留在身邊,幻想有一天他能重新回到她身邊。

想到這兒,葯葫蘆不禁同情起明月聖女,她並不是無情無義,她的情她的愛都獻給了這個男人,實在分不出一丁半點給別人了。

“他怎麼中的毒?這種情況有多少年了?”葯葫蘆也不跟她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明月聖女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回憶過去不免神傷,精緻的面容流露出難以言說的悲痛。

“凡是知道息陵教的人都說聖音是惡魔,但我知道他不是,他確實不是,你們並不了解他,如果你們知道他為了成功付出多少代價,就不會誤解他了。息陵教的前身是個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組織里的頭目專門找一些無父無母的小孩,將他們訓練成冷血無情的殺手。”

“我和聖音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從記事起就在那裡了,每天洗衣做飯伺候他們,還要接受殘酷的訓練。記得第一次殺人我還不到十歲,看着冰冷的刀刃進入溫熱的身體,鮮紅的血液濺滿我全身,我能感受到血液的溫度,那股子腥氣讓人難以忍受。”

“第一次殺了人,我好幾個月都不敢拿刀,每當想起那個人空洞的眼睛,我就會做惡夢,每次回憶起那股腥氣,我就吃不下飯。我覺得我也要死了,唯有死,才能贖罪。若不是後來見到了聖音,我想我一定不會活到現在,即使我有命逃出組織,也沒命獨自在外面活下來。”

“聖音是安息人,他的父親原本是部落首領,在於其他部落發生衝突的時候,除了他,全家都被殺害。他加入組織的目的就是報仇,我甚至懷疑他是自願要做殺手,他練功很刻苦,寒冬臘月的天氣照樣泡在冷水裡,三伏酷暑的季節照常練足八個時辰,後院的沙袋被他打穿了不下幾百隻,鋒利的刀劍被他折斷了上千把,照他這種不要命的練法,不出三年,他就可以獨擋一面了。”

“愛上他是必然的,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愛他……”明月聖女悲痛的眼神浮上絲絲甜蜜,想起她摯愛的人,心裡充滿柔情,“聖音十四歲出道,不到半年,就成為了組織里的頭號殺手。他的刀極快,普通的練家子到他手裡,往往都是一刀斃命。即使是遇到聲名遠揚的高手,他也能在五招之內取對方性命。組織里的人稱讚他是天才,都爭着把自己的絕招傳授給他,指望靠他一個人的力量,將組織發揚光大。”

“不過,他們都看走了眼,聖音可不是甘於受擺布的人,他已不是在家人的保護下苟且偷生的孩子。十六歲那年,他報了仇,一個人滅了敵人的部落,一百三十七條性命。我以為他報過仇,心裡的恨能少一些,不再那麼冷血。沒想到他竟然要脫離組織,自立息陵教。可以想象,凡是擋他去路的人都被他殺了,願意為他效力的人撿回一條命。”

“最初,息陵教的教徒都是怕死才留下來的,而我不是,我心甘情願跟他走,他也知道。所以他從來沒有為難過我,還讓我做聖壇的聖女。其實,只要能在他身邊,做什麼都無所謂,哪怕是個燒火丫頭,我也甘之如飴。我不敢再殺人,他也不勉強,叫我打理教中大小事務,監督那些想要背叛息陵教的人。”

“我對他忠心耿耿,自然比其他人更賣力,雖然我沒有為息陵教立功,但打理教務也是苦勞,他對我還是很照顧的。息陵教發展迅速,兩年時間就成為了名震西域的幫教,他那年十八,我十六,我愛他,做夢都想做他的女人,但他不要。”

明月聖女無比凄涼地搖頭,輕嘆了聲:“他給息陵教徒立下規矩,終身不許婚嫁,如有不從,即刻逐出息陵教。呵,他可真夠絕的啊,一條教規就讓我徹底斷了念想,他明知道我離不開她,卻用這種方式拒絕我的滿腔痴情,我不恨也不怨,誰叫我愛的人是他呢!”

“不錯,息陵教名義上是信仰神的聖教,私底下卻還是個殺手組織,聖音明白要想擴大聲勢,就得結交權貴。但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又豈會將我們看在眼裡。我苦口婆心勸他,可他不肯聽,從護送商隊開始,一步步地接近權力巔峰,直到接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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