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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歸靡繼位成為烏孫新一代的昆莫,他原不是嚮往權力的人,為了實現他對劉燁的承諾,毅然選擇了稱王這條路。

然而,當他如願之時,卻要親自送走最愛的女人,縱使萬般不舍,也只能接受愛已不再的事實。他不願意回想,劉燁的心何時發生了變化,但不可否認的是,造成今日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愛也好,恨也好,只要劉燁能夠得到幸福,他就別無所求了。如果能給她幸福的人不再是他,他會毫不猶豫地送她走,送她去找能給她幸福的那個人。

再次踏上匈奴之旅,劉燁的心情與以往大不相同,為免引人懷疑,她沒有讓常惠隨同,而是跟毒蠍子和清靈一起啟程。對於漢人和大多數的西域人來說,匈奴是個有去無回的險境,尤其是窮凶極惡的匈奴馬匪,若是不幸遇見他們,只能說是九死一生了。

馮嫽為劉燁擔心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劉燁身份特殊,萬一暴露後果不堪設想。所幸她有毒蠍子保護,沿途應該不至於有意外。毒蠍子是地道的匈奴人,熟悉地形不說,功夫也是一流的,就算遇上了匈奴馬匪,在他手裡也是小兒科。毒蠍子性格怪異,時常不按牌理出牌,他答應護送劉燁無非是礙於圖奇棠的囑託,好在此行還有清靈陪同,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清靈人小鬼大,正是毒蠍子的剋星。

一行三人忙於趕路,劉燁心系圖奇棠的安危,不顧路途顛簸不分晝夜都在路上。得知圖奇棠玩自虐,毒蠍子一路上都是愁眉緊鎖,他相信以圖奇棠的脾氣性格,絕對做得出這種事。可是,這位息陵教的教主要是出了任何閃失,他該如何向明月聖女交代呢!

清靈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救回了圖奇棠,救回師中的希望也就增加了幾分。她的祖父和師中至今仍在息陵教總聖壇,他們下落不明,也不曉得遇到了什麼困難。息陵教的主事者雖是明月聖女,但圖奇棠好歹也是個教主,總能說上幾句話的吧!

來到毒蠍子居住的山腳下,馬車緩緩停下來,昨夜剛下過雨,山路又是泥濘不堪,如同上次他們在的時候。

清靈看向毒蠍子,毒蠍子點點頭,她連忙從馬背上跳下來,掀開車簾,輕聲喚道:“公主,到了,下車吧!”

“好。”劉燁彎腰下車,一手扶住清靈的肩膀,一手撩起頭頂的白色薄紗,看了眼霧氣繚繞的山峰,深深地吸口氣,想起那座茅草屋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不由淚盈於睫。

劉燁邁開腳步往山上走,毒蠍子搶先一步,在前面帶路。沿着毒蠍子的腳印,她們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半山腰。令人詫異的是,毒蠍子的籬笆小院居然憑空消失了,兩間茅草屋的屋頂也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留作制毒的那一間茅草屋在寒風中搖搖欲墜,還不時地有乾草飄過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毒蠍子怔在原地,雙眼瞪得像銅鈴,他的小窩雖說原本就夠簡陋的了,卻也不是這般殘破,畢竟是他棲息了大半生的住所,弄成這樣任誰也接受不了。

毒蠍子以為仇家上門了,拆了他的房子還不夠,還把他的寶貝毒藥都毀了,嘶喊着衝進去,發狂地又跳又叫:“是誰,是誰……豈有此理,我多年的心血啊……”

清靈下意識地擁緊劉燁,東張西望了半天,納悶道:“難道毒蠍子的仇家也在這兒?糟糕,圖奇棠那傢伙不會被抓住了吧!公主,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等毒蠍子擺平了再說。”

劉燁自然不肯走,她好不容易來到這裡,還沒見到圖奇棠的面,怎麼能離開?正猶豫間,眼角餘光瞥見一位上山砍柴的農夫,隨即開口問道:“大叔,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農夫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美麗異常的漢女,皺了皺眉,不打算開口,漢女再美,也是勢不兩立的漢人,不知怎地出現在匈奴境地,他不去舉報她都是好的了,但要回答她的問題,那可就別指望了。

“喂,大叔,問你話呢,你沒聽見嗎?”清靈柳眉倒立,一臉不耐煩的神情,指着在破草堆里發瘋的毒蠍子,說道,“連人家的祖屋都給拆了,太缺德了吧!”

“哎,這小丫頭怎麼說話的?又不是我拆的,你罵我做什麼?”農夫看這個西域姑娘年輕漂亮,本來心情還不錯,沒想到她兇巴巴的,不問青紅皂白就罵人,再好的脾氣都忍不下去了。

“這位大叔,你真夠好笑的。”清靈雙手叉腰,一張小嘴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誰說我罵你了?我罵的是拆人家房子的人,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大叔,你要是知道誰幹的就說出來撇清嫌疑,除非你心裡有鬼,你才不敢說呢!怎樣,究竟是不是你乾的,你不說我還不懷疑哩,你反應這麼激烈我倒是真覺得可疑了……”

農夫招架不住,舉起雙手投降:“好了,好了,你這丫頭實在不講理,說不過你行了吧!我再說一遍,這兩間破屋不是我拆的,雖說那個神經病成天在屋子裡瞎搗鼓,時不時還毒死山上的野兔野雞,但我還不至於人家祖屋?租屋?原來這下坡屋是他家租屋啊?怪不得他願意住在這種鬼地方!”

“大叔,不要跑題,我問你是誰幹的,你快說啊……”

“說,說,現在就說。”農夫沒好氣地白了清靈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前陣子住進來個年輕人,看樣子是西域人,穿着長相都不錯,個子很高,就是臉色都很難看,像是誰欠了他幾擔糧食似的。他一來就把籬笆牆給踢飛了,咆哮着衝進那間屋……”

說著,農夫指向損壞最嚴重的屋子:“喏,就是那間了,他進去後砰砰啪啦砸東西,哎呦,好大的力氣,連我腳下的地都在晃啊,真是嚇死人了。我躲起來不敢看,卻又好奇他是什麼來頭,等他發完脾氣,再看那座院子已經不成樣子了,然後,我就看見他扛着一隻大布袋往那兒去了……”

“往哪兒去了?”清靈上前扯住他的衣領,急忙問道。

“這小丫頭,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哩!”農夫憤憤不平地鼓起腮幫子,瞥了眼不遠處的山洞,“往那兒去了,後來就不知道幹嗎了,我也沒敢跟去看。”

“山洞?”清靈和劉燁相視一眼,打算過去看個究竟,農夫哼了聲,轉身就走,被清靈一把拽回來,握住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想活命的話,就不要胡說八道,我記住你的樣子了,小心點兒!”

農夫張了張嘴,迫於她的威逼沒敢嗆聲,重獲自由走出幾步才小聲道:“神經病,神經病,一個個都不正常……”

毒蠍子仍在失控狀態,劉燁拉了下清靈的衣袖:“走,我們去山洞那兒看看。”

“好吧,看來他還得發會兒瘋,一時半會兒指望不上的。”清靈攙扶着劉燁往山洞走去,走下濕漉漉的石階,雙腳陷入泥地里,艱難前行,石洞藉著叢林掩映,白天都不是很顯眼,到了晚上恐怕就更難發現了。

清靈抱着樹榦跳下去,向劉燁伸出雙手:“公主,小心啊,這兒路滑。”

劉燁看着黝黑的洞口,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跳下來直奔山洞而去。清靈生怕洞里有危險,追上去叫起來:“公主,公主,等一等,我先進去看看……”

話音未落,一道劍氣直逼清靈面門,她驚呼了聲,連連後退,眼睜睜看着劉燁走進山洞,急得跳腳:“公主,不要再往前走,有埋伏……”

又是一道劍氣,將清靈逼退數步,她和劉燁的距離越來越遠,急得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公主啊,站住,不能進去……”

“清靈,我沒事。”山洞裡傳出劉燁顫抖的聲音,“你在外面等一會兒,我,看見他了……”

清靈不再說話,待在原地靜靜等她,找到圖奇棠就好,她不至於太傷心。清靈不敢想象,如果這一次沒有找到他,劉燁能否禁受得住打擊。

微弱的光線照進山洞,淅淅瀝瀝的水聲猶在耳邊,劉燁怔怔地望着角落裡那抹熟悉的身影,一不留神踩進水窪。

劉燁輕呼了聲,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思念的淚水奪眶而出。劉燁主動伸出雙臂環住他消瘦的腰身,抬頭看那朝思暮想的臉龐,昔日俊美無雙的容顏憔悴蒼白,深深凹陷的臉頰,雜亂無章的胡茬,特別是他眼中刻骨的哀傷,都刺傷了她的心。

“圖奇棠……”劉燁聽見自己的聲音支離破碎,淚水滂沱而下,“你、你這是怎麼了……”

圖奇棠木然的灰眸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依然有些難以置信,此時的她,應該在翁歸靡身邊做她夢寐以求的烏孫國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特意來找他?怎麼可能?她明明說過他們不會在一起了。

“圖奇棠,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告訴我,你這是怎麼了?”劉燁埋首在他懷裡,嚶嚶地哭泣。

感受她的溫暖她的芬芳,圖奇棠漸漸找到了真實感,輕撫着她的長髮,遲疑道:“燁兒,是你嗎?”

“嗯,是我,是我,圖奇棠,我是你的燁兒……”劉燁在這一刻,什麼都顧不得了,她只盼望他好好的,她要跟他在一起。

“你不是……”圖奇棠的聲音嘶啞蒼涼,自從翁歸靡回去,他每一天都在思念的煎熬中飽受折磨,一想到翁歸靡和劉燁甜蜜生活的畫面,他就連死的心都有。而他還捨不得死,他捨不得離開她,若是可以跟她活在同一片藍天下,再苦再難也是值得的。

“不、不要再說了,那不是我的本意,當初我也是不得已。圖奇棠,原諒我好嗎?”

“燁兒,你愛我嗎?”圖奇棠什麼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她的心意。

“我愛你,圖奇棠,我一直都在愛着你……”劉燁向他坦誠自己的心,圖奇棠激動地渾身顫抖,緊緊將她擁在懷裡,幸福的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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