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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十歲的她,被殘暴扔到一群人裡面一同塞到森林裡,她害怕的看着一群陌生人,偷偷的躲在樹後面的草叢裡,她捂住嘴讓自己不哭出來,看着他們互相殘殺,變得猩紅的雙眸,她發抖,握着手裡冰涼的匕首,月色划過利刃。

顫抖着雙唇看着迎面走來兇殘的男人,“殺了你,我就是第十個了,過來!”鶯歌拼盡全力的站了起來,在這種你死我活的地方,她慌亂用盡全力的跑,當那個男人追上他的那一刻,她拼盡全力的掙扎狠狠的一口咬在了男人拿刀的手上,血順着牙齒流出去,鼻尖瞬間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男人咒罵著什麼她已經聽不清楚了,拳頭在她孱弱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她渾身劇痛。

但她知道,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小小的身子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直到一刀狠狠的劃向男人的脖頸,直到噴薄的血液灑到她的臉上。

一步一步的蹣跚着走向森林的入口,她知道,她生存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殺了人的,但她此時已經筋疲力盡,走到蹲了六天的草叢裡,幾雙猩紅狼一樣的目光瞬間像這邊射了過來。她只記得七天沒用一口吃食,沒喝過一口水。

她神經上的弦一直緊緊的拉着,她警惕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九個人。那九個人也看了看她,他們似乎知道,並沒有拿着屠刀向她走來。

直到那個男人再一次帶着幾個人將他們帶了出去。日後的生活不過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們的命就是主子的,若有違抗就是死路一條。

可如今卻聽到周安之的這句話,讓她想起以往的那些生活,瞬間變得不堪起來。不,她應該幸運,幸運能碰到這樣一個主子。

“好了,不要感動的痛哭流涕的。小桃你倆去做午膳,鶯歌和我出府。”周安之揮揮手,都午時了。

不得古書上說萬萬不可沉迷於美色之中,酒就是禁忌。

“奴婢知道了,不會忘了給老爺送去的。”絨絨調皮一笑,捂着腦袋和小桃走向廚房。

“找到地址了嗎?”周安之看向鶯歌,淡淡的問道。

“嗯。”

周安之抬腳率先走了出去,出了周府周安之才和鶯歌找了個地方換了衣服,壓低白紗兩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

“那位嬤嬤叫李榮,大家都叫她李嬤嬤,在大夫人出生以前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京城最出名的產婆,自大夫人生下後,來到江南,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現在改姓木梓,常年待在偏僻的別院里,如今大概五十有七了。本來街坊鄰居就不多,大多數人對一個老婆子也沒什麼興趣,索性沒人管她。”鶯歌走在周安之身邊,低聲對身邊的人道。

周安之點頭,木梓,木子李,還真是個好名字。

“走吧,去看看。”

鶯歌頷首,不再說話在前面帶着路。

兜兜轉轉了一段時間。

周安之看着眼前的這扇破門,泥濘的小路讓她不禁皺了皺眉,應該是積雪化的,倒真像是幾分避癮山林的感覺,門上還掛着重重的厚灰。

周安之繞過積水走到門前,輕扣大門,鶯歌在一旁靜靜地侯着。

門裡沒有一絲聲響,周安之再次敲了敲門。

“誰啊?”從門裡傳來老嫗的聲音,門卻紋絲不動。

“木梓奶奶,我們有些事情找你問一下,方便開門嗎?”周安之放緩了語速,隔着門溫聲道。

“老太太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什麼親人,沒事趕緊走。”老嫗聽見這話莫名的變得不耐煩,開口直接沒好氣的下了逐客令。

“主子,讓我直接踹了得了。”鶯歌小臉一沉,上前作勢就要踹開布滿塵土的破門。周安之心下一驚,立即將人攔了下來,你這要是一腳踹下去,老嫗連怎麼氣死的都不知道。

“李嬤嬤,我是周家大小姐,只是想了解當年母親剩下我的一些事情而已,並無它意。”周安之沒有叫木梓奶奶,而是直接道出了她的名諱。

她只是想賭一把,若是能從那麼多人之中活到現在,自然不可小覷。況且剛才李嬤嬤口氣里的強硬,只覺得她可能是刻在骨子裡的性格,直來直往的人多少有些暴躁,但是她們同樣有一個弱點,就是從來不做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周安之說完,門裡門外異常的安靜,她知道李嬤嬤要思考,耐心的在門外等着。

周圍只有風吹着破門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不記得過了多長時間,裡面傳來濃重的嘆息聲,隨之而來,周安之看見自己面前拄着拐棍的滿頭白髮的老人,弓着腰,衣裳還是十幾年前的下人布料,上面縫縫補補的好多個補丁,已經看不出來原先的模樣了。

“周大小姐,請進吧。”李嬤嬤看了一眼周安之,費力的拄着拐吐出幾個字,就轉身走回屋外的倚榻上。

周安之站在李嬤嬤的身邊,鶯歌並沒有跟進去,守在門外。

“大小姐和夫人像的很。”李嬤嬤看着周安之,似是懷念的味道。周安之笑笑,不可否認的道,“外祖母也說安之像極了母親。”

“不知大小姐想知道什麼?”李嬤嬤言歸正傳,費勁的將身邊落滿灰塵的凳子用衣角擦了擦,而後坐在榻上,凹陷的眼球目不轉睛的看着周安之。

周安之抿唇,半刻後才輕聲,“李嬤嬤,安之知道你在母親有身子的時候就一直侍奉在身邊,母親對你也很信任,安之想知道母親生我的前前後後。”

李嬤嬤看着她,猶豫着不開口。周安之又說“您更名換姓,怕是很多年以前就知道侍奉她的人都死了吧,如今有些事情撲朔迷離,我想……”

周安之看着她,想必她已經聽明白話里的意思了。

當年的丫鬟侍衛全部慘死,只有你李嬤嬤一個人更名改姓活到到現在,找她的人並不止是周安之一個人,李玉堂和喬韻何嘗不是。

她只是在告訴她,如果說出當年的事情,或許周安之還會保她後半生衣食無憂。若是她不說,當年那件事背後的主人也會渾水摸魚找到她,殺人滅口。

李嬤嬤看着遠處,手不由緊握在一起“那時周家大夫人懷有身子,周老爺愛妻,從江南把老嫗接到京城侍奉夫人。夫人待我們極好,性子溫柔體貼賢惠,每天都對着肚子一臉溫柔的笑意,總對着肚子里的你講着小故事。”

周安之心裡的疑惑不由得更深了,這樣的母親何至於對她如此?

“夫人生小姐那日,整整生了一日,老爺也甚是憂心。晚上的時候,一聲明亮的嬰兒聲破曉而出,夫人抱着你臉上的笑容,老嫗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不過,還沒等老嫗將孩子抱出去,一個侍奉在夫人身邊的丫鬟將我們都遣了出去,說夫人要休息。我們也沒有多想,就離開了。”李嬤嬤至今想起那個婢女,都覺得奇怪,可畢竟是夫人平日的貼身婢女,她自然不好多說些什麼。

“後來呢?”周安之有些急切,好似抓住了什麼,迫不及待的問道。

“大夫人醒來後性子變得很暴躁,遣送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和侍衛,把小姐交給乳娘。再以後周府內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李嬤嬤話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周安之,見她臉上全是鄭重之色,心道大小姐的心思之縝密。

“大夫人說要恩賞我們,便叫人帶我們去了一個偏僻的別院,每天好吃好喝的對我們。老嫗本是產婆,自然不想一直待在別院里,想着去找了院子里的管事,卻聽到了他們說……說……”李嬤嬤聲音越來越小,低聲嗚咽了起來,眼淚從凹陷的眼球里流了出來,盯着遠處的目光都獃滯了。

周安之已經聽出來事情的前後了,只不過想要細節具體而已,輕聲安慰着李嬤嬤,試圖讓她的情緒平穩一些。

“一個叫李公子的男人,給了掌事一包葯。他還說……媛兒已經替換了喬韻,那包葯是慢性毒發,吃了後三四個月才會死,老嫗一生平平淡淡,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個產婆,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就獨自一人跑到了江南再也沒有出去過。”李嬤嬤說著,話里還有几絲愧疚之意。

周安之皺皺眉,怪不得無緣無故的都死了,原來服了慢,性,毒,葯。“李嬤嬤,我會安排人將你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希望有一天你會當著父親的面講出當年的事實。”周安之安撫着李嬤嬤,問道。

李嬤嬤應了下來,周安之吩咐了鶯歌以後,便獨自離開了。

周安之回到周府時,已經黃昏了,換了衣服才走了出來。

“小姐,林嬤嬤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說是老夫人叫小姐,我說小姐睡了,林嬤嬤說等你睡醒。”小桃跑過來對着周安之嘰嘰喳喳講着。

“可還在?”周安之皺眉,選擇性聽着小桃話里的重點。

小桃的腦袋跟搗蒜一樣來回點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