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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已經以手掩面,頗有些不忍直視的意味了,怎麼說也是去見未來婆婆,就連她這種久居青樓的人都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展現自己莊嚴的一面,這姑娘怎麼總是喜歡反其道而行之呢。

青竹內心的腹誹周安之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理會,輕輕把衣服放在內室的床上,周安之坐在床邊,細細的摩挲着上面的花紋,眼裡瀰漫著的是旁人難懂的色彩。

她還記得前世得知要成親時,心底那種雀躍的心情,想着一定要給自己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留下一點不一樣的回憶,這衣服的料子就是當時做嫁衣時用的。

這種浸染技藝據說是從前朝流傳下來的,當時的自己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從漠北的邊境處,找到前朝一位浸染大師的後人,這布料更是得之十分不易。

重生之後,仗着記憶的便利,早早就把這塊布料又重新收之於手,卻再沒有了做成嫁衣的打算。不過是與高羽一樣的舊人舊物罷了!

今天穿上這件衣服,她的人生將徹底脫離原來既定的軌道,走上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還在心裡不停的碎碎念的青竹,猛然聽見了內室門打開的聲音,急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用身體語言極為生動的表達了自己對這件衣服的抗拒。

不過隨着有腳步聲踏出內室,耳邊卻突然響起了鶯歌的抽氣聲,彷彿一把羽毛落在青竹的心上,惹得青竹好奇極了。

接着就是一室的寂靜,青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食指和中指悄悄分開,想要偷偷的打量一下,卻就是這麼一瞬間,讓她猛地頓住,獃獃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竟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了。

看着青竹和鶯歌這副模樣,周安之不由感到有些好笑,也真的就這麼笑出了聲來。

這聲音彷彿一個警鐘,一下子就把青竹和鶯歌驚得回了神,眼中的驚詫一瞬間就都轉成了驚艷,速度之快,讓人不由咋舌。

“走吧。”無視掉青竹對自己拋的那個極盡風騷的媚眼,周安之見兩人都已回神,吩咐一聲後,率先抬腳就向外走去。

“姑娘,等等我啊。”鶯歌沒有說什麼,聽到周安之的命令,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跟在了周安之的身後,而另一邊的青竹的嘴卻從梅院到上馬車之間一直都沒有停過。

“姑娘,我以後一定什麼都聽你的。”

“姑娘,我以後再也不質疑你的決定了。”

“姑娘,你說句話唄。”

“姑娘,……”

就在青竹不停的聒噪聲中,周安之踏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姑娘,……”

“停。”一個手勢便把青竹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都憋回了肚子里。

周安之終於睜開了一路以來一直在閉目養神的眼睛,素手輕抬,掀起車簾向外望了望,語氣平和的提醒了一句“到了。”

青竹聽了這話也急忙掀開另一側馬車壁上的車簾,一看,外面可不就是富麗堂皇的皇宮外壁的景象嘛。

當下立即轉變態度,一改平日的行事作風,率先跳下馬車,向著車內的周安之伸出手,待感受到另一隻手的溫度後,微微低頭,態度極為恭敬的攙扶着周安之走下馬車。

一副極為沉穩的模樣。

其實青竹一向都是懂分寸的人,知曉皇宮與別處到底是不同的存在。

更何況這次宴客的主人還是主子的母妃,更要認真對待。

“安之你可來了。”周安之雙腳剛剛落地,就聽到了一道極為清亮的聲音從旁側傳來。

周安之剛要向前走去的腳步一頓,視線微微一偏,便看到了聲音的主人。“婉兒。”

沒錯,來人正是陳婉兒。仔細想想,陳婉兒作為尚書之女,同樣接到了帖子也並不奇怪。

“嘖嘖嘖,安之!”不過就是表情有些傻。

“你今天也太亮眼了吧,怎麼突然想到要穿成這樣。”陳婉兒眼裡的驚艷還沒有退去,轉而又有些疑惑了起來,頭輕輕一歪,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安之是個美人坯子,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平時卻從沒見她穿的這般引人矚目過,行事從來都是十分低調的。今天這是?

“不過是突然想這麼穿了而已。”安之卻是沒有認真解釋的想法,也着實是解釋不清。

“好吧。”看周安之不想說,陳婉兒也只好壓下心底的疑問,繼而又興沖沖的抓起周安之的手,就向皇宮內走去,“不過我們真的好有緣分,在皇宮外都能碰到,既然這樣就一起走吧。正好我也不想和那些每天就會攀比的大家小姐們坐在一起。”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陳婉兒,周安之嘴角輕勾,頗有些無奈的意味。又想起剛剛陳婉兒問自己的問題,嘴角的弧度不由上揚的更大了些。

目光微閃,多了些名為堅定的東西。

既然決定了要放下心中關於過去的芥蒂,既然決定了要與御亦安在一起。

那這份感情,她就會認真的去守護,維繫,不會給任何人以破壞的機會。

以前那是她不在意,可是今天這場宴會代表着什麼,她卻不能不在意。

“兩位小姐,請跟我來。”走過皇宮入口,早已有宮女在此等候,帶着周安之二人,穿過長長的甬道,轉眼間就到了御花園的所在。

“小姐們請在這裡等候片刻,稍作休息,宴會不時便會開始。”說著便向著來時的方向退了出去,想來是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待宮女離開,陳婉兒與周安之才轉過頭來看御花園內的景象。

已是初夏時節,花院中的花開的正好,彩蝶忙於在各處飛舞,好一番艷麗的畫面。

但最惹人注意的卻並不是這些,而是在花叢間穿梭來去的各色女子,衣訣翻飛,姿容絕色,如花一般的年紀,卻比花更加的嬌艷欲滴。應都是接到請帖前來赴宴的貴家小姐。

正在周安之打量御花園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青竹,正用素手掩嘴,一臉意味不明的表情。

沒想到在她們這些下屬眼裡,不苟言笑甚至有點可怕的主子,居然這麼有吸引力,看來姑娘的情敵蠻多的嘛。

在她們一行人打量御花園中的情景時,那些貴家小姐們同樣也在打量她們,一個個的眼神周安之十分熟悉,因為她今天已經看到很多次了,艷羨,滿滿的都是艷羨。

只是不過一剎,就又都轉成了嫉妒。

她們都是抱着成為皇子妃的想法來的,或是被御亦安的魅力所折服,或是惦念着光耀家族。

儘管目的不同,但實現目的的途徑都是一致的,而周安之無疑是阻礙她們道路的最大障礙。

一身紅衣,血一般的顏色,上面的金絲非但沒有把這份顏色壓下去分毫,反而映襯的更加濃重,彷彿開在黃泉路上的曼陀羅,撲面而來一種壓抑的氣息。

十分不詳的顏色。

如是其他人來穿,必會被這件衣服給掩去了風頭,不但穿不出這件衣服本身的氣勢,還會顯得有些艷俗了。

若是非要在朝野上下找出一人,恐怕也就只有當今皇后這種久居如此高位的人穿着這件衣服,還能擁有名叫氣勢的那種東西了。

而另眾人震驚的是,才不過及笄年紀的的周安之卻把這件衣服該有的氣勢一絲不落的展現了出來。

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便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惡鬼,使人望而生畏,產生一種濃濃的距離感,彷彿永遠不會有人能走入她的世界。

只是佳人嘴角突然微微一揚,霎時間冰雪消融,春暖花開,那種可怕的氣勢瞬間消失,留在原地的仍是那個讓人一見便覺此生無憾的絕色女子。

依舊如此傾國傾城,依舊如此讓人嫉妒。

不禁讓人產生強烈的好奇,到底是什麼能讓如此絕色展顏一笑呢。

隨着眾人的目光順着周安之視線的方向望去,陳婉兒頓時覺得,投向她們這一處的目光更不善了些。如果把一道道目光比作一把把劍,恐怕她們早已經被刺的體無完膚了。

前方正向著她們的方向走來的,不是二皇子御亦安又是誰。

說是向著她們走來,不如說是向著周安之一個人的方向走來,因為從始至終,御亦安的目光都牢牢的鎖在周安之的身上,任周圍的大家小姐們如何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都不曾移開半分。

徒留她們把帕子揪斷。

陳婉兒和青竹已經對周圍那些女子想要殺人的目光免疫了,神情十分淡定。

今日的御亦安穿着較之以往多了幾分正式,一身暗紅色的錦袍,上面花紋繁複,腰間配着的是一塊與之同色的玉佩,想來定是十分難得。

只是……

青竹看看周安之又看看御亦安,怎麼那麼像約好了似的,都穿紅色。

顯然,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這麼想。而且那人還替她問出了口。

“安之,今天怎麼和皇兄這麼有默契?我就說嘛,以前可很少見皇兄穿這種顏色的衣服。”開口說話的正是在御亦安身邊的八皇子。眼裡還殘留着沒來得及遮掩下去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