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報復。”
男人低着頭，莫名地說了幾個字，目光里只有一片暗淡。
夜悠然被他推倒在沙發上，她側着身子，抬頭不解地看向他，“什麼？”
凌越嗤笑一聲，或許就連他自己也覺得這一切非常可笑，他邁開腳步沒有再理會身後的夜悠然，淡淡地扔下一句。
“他說，這一管病毒是專門為我研製的，叫死神的報復……死神？難道真的是他？可是他明明已經死了，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怎麼可能……”
砰的一聲。
直到凌越走進一個房間里，砰然一聲甩上房門，夜悠然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凌越說的他，到底是誰？”她垂眸喃喃自語着。
夜悠然並沒有再追上去，她了解他的個性，或許現在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接受自己變成這個模樣，一想到這裡夜悠然立即心情低落。
伯爵走到她身前，安靜地蹲着，姿態優雅傲嬌。
夜悠然低嘆一聲，伸手在伯爵的貓腦袋上揉了揉，抱着它走出了房間，然而在她走出這房間的那一刻，一直呆在內間的男人身子猛地僵硬。
她還是離開了……
凌越的身體倚着門板，頭無力地垂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雙手，他的手依舊殘留有血漬，還有他的牙齒，他的衣服，他渾身都是血的味道……
外面那具屍體，已經是第五個被他殺掉的人，每次病發他都會失去理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飢餓和殺戮。
“夜悠然……”他的眸子深沉迷惘，透着一絲無助，輕聲地輕喃着這個名字。
他唇角輕輕地勾起自嘲的笑，耳朵里回蕩着她剛才說過的話，“凌越，你總是將心事藏在心底，你不告訴我，我當然不會知道！”
“我想要你別害怕我，我想要你別離開我……”他唇角的笑意更濃，蒼白而無奈，“夜悠然，這些話，我真的說不出口……我現在只是一個怪物……”
……
夜悠然剛從那房間里出來，門外那兩名保鏢便警惕地打量着她。
“看什麼看！沒見過貓嗎？！”夜悠然見他們緊緊地注視着她抱在懷裡的伯爵，便先聲奪人地說了一句。
“你這隻貓是哪裡來的？這裡是地下室，我們這裡根本就沒有這種生物。”
夜悠然上前一步，語氣囂張地反問，“剛才你們也說我進去必死無疑，現在本小姐還是活得好好的不是嗎？這隻貓是我的！不相信你們去問凌越。”
夜悠然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他們直接邁腳離開。
兩名保鏢對視一眼，同時看向這緊閉的房門，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繼續站着等待凌越出來，畢竟他們兩人都在凌越手下辦事多年，三少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進去，他們更不能忤逆他，至少夜悠然這個女人，她不一樣，三少對她一直都很特別。
夜悠然從右上方的反射鏡里可以看到那兩名保鏢繼續守在外面，沒敢闖入，頓時她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也只是在賭，賭這些下人不敢亂闖，否則他們只要進去看見那具屍體，發現了凌越現在的身體狀況，那麼一切都會變得非常複雜。
“喵……”
就在夜悠然將伯爵帶回自己的房間里，它突然跳到桌子上，一雙獸瞳炯炯有神地瞪着她看。
夜悠然不明所以，第一個想法就是物隨主人性，所以它應該是肚子餓了，畢竟它的主子夜千尋是個飯桶。
“你別告訴我，你嫌棄這盤牛肉，夜千尋都不敢挑食，我知道你找我也不容易，但是你必須給我吃……”
夜悠然想了想，猛然想到了重要的事，她立即雙手將桌面上的伯爵高高舉起，緊張地問道，“快說，夜千尋突然派你來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伯爵被她勒得極不舒服，貓爪子朝自己的脖子處揮了揮。
夜悠然眉梢一挑，該死的，她竟然忘記了那個金色的鈴當！
剛才被凌越一甩，那小鈴當肯定是落在那房間里了，可惡！
“夜千尋在你的鈴當里放了一些信息，讓你帶過來給我對不對？”夜悠然輕輕地將伯爵放在桌面上，順了順它的貓毛，有些討好小聲地說了一句。
伯爵身子一轉，直接拿貓屁股對着她。
夜悠然頓時火大了，她都已經好聲好氣跟它說話了，竟然還敢跟我較真！
“聽說吃貓肉挺補的……”她涼涼地說著。
“喵……”
“算你識趣。”
夜悠然朝它睨了一眼，心情不錯給它端了一盤牛奶，“先別走，我一會兒回來，你幫我帶個消息給夜千尋。”
說著，夜悠然將房門關上了，只是當目光再次看向那間房間時，心底隱隱地有些無措。
哎……怎麼辦？偏偏把那個小鈴當落在那裡了，凌越他如果正好病發的話，那我……
雖然大腦里依舊掙扎着，可是腳步卻已經朝房間走去了。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門外的保鏢並沒有像第一次的時候那般阻撓，這個女人早在三年前他們就已經非常了解。
夜悠然腳步輕盈地走了進去，她一步步地走近，剛才在地板上的那具屍體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凌越收拾的。
視線打量着地板的每一個角落，之前她解開了伯爵的小鈴當，然後握在手心裡，之後……
被凌越甩到沙發上，所以那小鈴當應該在沙發那邊……
夜悠然摒着呼吸，一心想着要找回那隻小鈴當，她不敢招惹凌越，她現在只想知道夜千尋突然派伯爵過來到底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信息，她猜一定很重要，也非常急切。
而此時，正坐在角落雙手緊攥着頭的男人，猛地抬起頭來，犀利的眸子朝那道突然闖入的黑影看去。
他蜷縮着身體，狼狽地坐在地板上，倏地大腦又傳來了一波刺疼，他雙手的大掌粗暴地緊捏着自己的腦袋，硬生生地扯下了一簇頭髮。
重重地喘了一口氣，頭疼！疼得他幾乎無法思考！
猛地右手重重朝後腦一拍，緊閉的雙眼，立即倒吸了一口氣。
凌越緊咬着牙，驀然他的雙手緊按着自己的腦袋，重重地撞向硬實的櫃角。
砰然一聲，在這空寂的書房裡迴響着。
房間內的男人，緩緩地揚起頭，額頭碰撞實木桌角已然烏黑青腫了，可是這樣也減少不了他大腦內一陣陣地尖銳的刺疼。
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緩緩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朝房門的方向掃了一眼。
他的唇角被咬破了血，雙手緊按着自己的腦袋，難耐地發出一聲悶哼低吟。
疼！
夜悠然身子一僵，目光不由朝聲音地方向看去，她咽了咽口水，臉色緊張。
他該不會又在啃食屍體……
而此時昏暗地角落裡，男人的神色愈發陰沉了起來，眸底快速地掠過一絲驚慌。
他知道這一抹熟悉的身影就是她，她回來了，她真的再次回來了……可是自己又嚇着她了。
夜悠然的腳步朝內間走去，右手不自覺地拿起桌面的一支酒瓶，用來防衛，可是當她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時，夜悠然便瞬間怔住了。
“給我滾出去！”
瞬間整間偌大的房間翻湧出肅殺之氣，怒氣騰騰的聲調讓人聽了不禁戰慄。
夜悠然一時間也目瞪口呆地站直了身體。
房間內的空氣凝重，低氣壓讓夜悠然渾身有種想要立即逃遠的感覺。
夜悠然咬咬牙，挺直了腰板，佯裝鎮定地大步朝書櫃的方向走去。
凌越聽到細碎的腳步聲，他此時頭痛欲裂，雙手按壓着自己的大腦試圖讓壓力分減一些痛楚。
夜悠然心猛地一哆嗦，腳步也邁不開了。
凌越沒有抬頭，他依舊將頭靠在書桌上，只是他凌厲的聲音低沉地足以讓人驚懼止步。
“滾開！”
凌越猛地揚起頭，就像本能一樣，他左手迅速一伸直接擒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一掐。
夜悠然頓時僵住，想要掙脫也抵不過他的力氣。
“是誰讓你進來的，我不是讓你離開嗎？我不是讓你去找夜千尋嗎？滾！立即給我滾！”說著，他猛地推開了她。
夜悠然沒敢說自己進來是為了找那個小鈴當，雖然凌越的聲音冰冷無情，讓人戰慄不安，但是她隱隱地能夠聽到他聲音里的顫抖，似乎蘊着一份……喜悅。
看着他雙瞳泛起紅光，眉宇緊皺，表情猙獰，夜悠然不由低嘆，真是個彆扭的男人。
“凌越，你現在沒有病發對不對？”
夜悠然放下手中的酒瓶，伸手觸摸到他的額角處的一片黑青，“你是不是很疼？是頭疼嗎？”
他隱忍着身子，不斷地顫抖，目光灼熱地看着她，一言不發，眼底蘊着太多太複雜的情緒。
她擁有一雙清澈的黑亮的眸子，純粹而乾淨，她現在真的沒有在害怕我，也沒有嫌棄我……
夜悠然皺了皺眉，走近他半步，想要看清楚他的情況。
突然凌越的大手一伸，攬過她的腰肢將她抱坐在自己的膝蓋上。顫抖地雙手緊緊地摟緊了她按壓在自己的胸口。
夜悠然一時有些愕然，卻也沒有推開他的懷抱。
凌越呼吸有些紊亂，“不要離開我……”聲音透出沙啞和奢望。
他的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沉重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肌膚上，不斷地重複低喃着，像是垂死的人最後的祈禱，“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