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了你，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這句話，慕思玥幾乎是脫口而出。

是的，她說的是事實，她好歹也是國外名校畢業，若不是因為意外懷孕，她早已經進了世界一流的企業，雖然不及齊家這般享受富貴，但她可以照顧自己有餘。

齊睿徹底沉默了下去。

……就算沒有了你，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這句簡單的話，不斷地在他腦海里回蕩，心也一點點不安。

而慕思玥也突然安靜了下來，她清亮的眼瞳里隱着暗淡，低頭看着自己腳尖，其實……她並非這麼想要出去找工作。

只是，今晚在這場酒會上，她看見了他與她的差距，她只是不甘，不甘被他身邊的沈婉兒比下去。

沈婉兒可以奪目耀眼，她慕思玥也可以！

“思玥……”

然而在這靜寂的氣氛下，突然傳來一把嬌甜的聲音，這聲音讓慕思玥毛皮直豎。

是她……

當慕思玥抬頭時，正好與眼前兩位端莊光鮮的名媛對視上，是齊睿的母親，和齊睿的初戀。

慕思玥緊抿着唇，目光落在眼前絕色驚艷的沈婉兒身上，跟這個女人站在一起，簡直暗然無光。

今晚她的心情糟糕之極，為什麼這麼晚了，這女人還會出現在齊家這裡。

“思玥，你別跟齊睿吵了，不關他的事，你誤會了，其實酒會裡我並不是睿的女伴，我只是陪着我的一位印度籍的校友，他是d≈g集團此次重要的合作方。”

沈婉兒一臉焦慮，上前聲音溫和解釋，這感覺就像是慕思玥之前都是在無理取鬧了。

慕思玥表情微怔着，不是因為沈婉兒的話，而是這女人一副裝好人的模樣，讓她真的驚嘆。

“思玥，睿不讓你出席酒會自然有他的原因，你對我們圈子不熟悉出現也只會丟臉，你看看我們家齊睿為了公司，為了這個家每天都這樣忙碌，這麼勞累，你身為妻子，難道就不懂得體貼他，非要整天跟他鬧脾氣讓他心煩。”站在沈婉兒身側的莫向晚臉色不太好看，冷着聲音朝她教訓。

慕思玥沒有反駁，其實莫向晚也說得沒錯，齊睿確實很忙很累，她身為妻子居然不及沈婉兒這位外人體貼，真是失職了。

想到這裡，慕思玥莫名地想笑，揚起唇角勾着一抹譏笑，像是在自嘲，“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向你們道歉，真是太對不起了。”

她目光掃過眼前三人，聲音含着笑意，濃濃的嘲諷，莫向晚他們臉色頓時陰沉下去，這根本就不是道歉！

“思玥，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沈婉兒低弱地聲音反駁一句，腳步朝齊睿走近，像是對慕思玥有些忌憚一般，輕聲開口，“思玥，睿他為了d≈g集團和齊家真的付出很多，你怎麼可以這樣譏諷他。”

“我怎麼了？”慕思玥第一次這樣挺直腰際，目光銳利地瞪着沈婉兒這張美麗的臉蛋，咬牙反問道，“我已經聽從你們的話，乖乖地向你們道歉了，怎麼還不滿意嗎？”

“我不是你們齊家娶來的花瓶，我也有情緒。齊睿，你警告過我，你說你娶的妻子一定要乖要聽話，我不夠聽話，不夠忍讓嗎！為什麼到最後變成了是我無理取鬧，為什麼最後錯的人是我！”

慕思玥強忍着眼眶裡晶瑩淚，怒不可遏瞪着他們，“對你們來說，我只是生孩子的工具，我連照看我兒子都要去詢問奶媽。我的丈夫對我冰冷疏離，也是我長得嫌人討厭，是不是我私自出門就成了勾三搭四水性楊花……”

齊睿臉色陰沉複雜，緊盯着她倔傲的容顏……

“思玥……怎麼了？”

封歌帶着慕思玥到酒會現場，卻中途不見她身影，擔心她便開車到齊家找她，結果還沒進門，就聽到慕思玥那氣憤的聲音。

封歌一臉驚訝，因為她跟她認識十幾年，慕思玥很少會生氣，可是封歌詢問的話，沒有得到答案，便被慕思玥拖拽着朝齊家大門走了出去。

慕思玥緊咬唇，像是急切地想要逃離這座富麗奢侈的別墅，這裡讓她胸口壓抑連呼吸都感覺難受……

齊睿並沒有追出去，他佇立在原地，目光緊緊地看着她迫不及待遠離，漸漸遠離他的視線，直到再也尋不到。

“睿，你真的應該調教調教她，不能一直縱容着她，我其實對兒媳婦要求不高，只要她安分呆在齊家，這多容易，外面多少女人羨慕不來，她偏偏就是要跟你鬧……”

齊睿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直接提腳回了二樓的卧室，莫向晚有些氣惱看着齊睿背影，“婉兒，你說得真對，睿他娶了媳婦之後真的變了，他以前可不會這樣無視我……”

莫向晚那責罵的聲音漸漸消逝，直到齊睿將卧室的房門關上，徹底地安靜下來。

齊睿目光習慣性地落在床的那邊，往時，他打開門，總能看見她盤膝倚靠床頭髮呆，或者蜷縮着身子熟睡，而今晚，床的那邊卻空蕩蕩……

其實他有回卧室，只是深夜裡，她不知道。

身體有些沉重地坐在床上，被子枕頭都有她恬靜氣息，頭有些隱隱作痛，乾脆頹然倒在床上。

客房的床有些硬，他每次都睡得不太習慣，這裡正好……

“d≈g集團簽約亞太區發展戰略文件，很快，很快就可以告訴她……”

……

“到底怎麼了？”

封歌開車將慕思玥帶回自己小公寓，見慕思玥臉色沉重，湊近小聲詢問，“思玥，真的很少見你發火，那群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讓你這麼生氣？”

“沒什麼，”慕思玥神色有些尷尬，“就是看見沈婉兒心底不爽，所以就走了。”

“真的？”封歌懷疑瞧着她，“不過那沈婉兒也真是噁心，大半夜不回沈家，偏偏跑到齊家去讓人看見鬧心。”

“你知不知道她這段時間怎麼了？”慕思玥突然想到奇怪的事，“好像自從我早產之後一直都沒有了沈婉兒的消息。”

“誰在意她的事。”封歌懶得去在意，不過……

封歌上下打量着慕思玥，猶豫地開口，“思玥，今晚酒會，你是不是遇到沈夫人？”

“是，怎麼了？連你也這麼緊張沈夫人對我說了些什麼嗎？”

慕思玥狂亂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徑自喝了些溫水，無聊地走到邊上去逗玩封歌養的三隻寵物豬，只是心思依舊有些消沉。

“其實沈夫人也並沒有跟我說什麼，一見面就像平常一樣質問我為什麼會到會場，或許是擔心我會跟沈婉兒有爭執吧，之後又說了些羞辱我母親皎月的話，沒了，就這樣……”

封歌看着她凝重的臉頰，“其實……是因為楚非凡他特意打電話讓我問你……”封歌決定出賣她現任大老闆。

“楚非凡說他今天在酒會上看見齊睿突然朝陽台那邊快步走去，他神色有些荒張，你也知道齊睿那冷性子，他居然也神色荒張，楚非凡思忖着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所以就想了解清楚。”

“其實是齊睿讓他問我對嗎？”慕思玥臉上並沒有太多情緒，淡淡地反問。

其實就連封歌也是因為齊睿奇怪的舉動，所以對這小事特別關心，“思玥，其實我們也只是關心你，沈家那老妖婆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讓齊睿這麼焦慮？”

慕思玥朝她苦澀一笑，“真的只是那些了，沒有別的……”

話畢，慕思玥突然大腦里閃過沈夫人最後扯了自己幾根髮絲，她為什麼要扯我的頭髮？

“在想什麼？”封歌見她沉思，便好奇詢問。

慕思玥不以為意，“沒什麼……”

既然慕思玥這樣說，封歌也沒有追問，不過齊睿為什麼這麼焦慮，這讓封歌很懷疑，齊睿是不是背着慕思玥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慕思玥當晚在封歌小公寓里住下，她心思紊亂，暫時不想回齊家，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齊睿，吵架么？不會的，他只會沉默以對，這讓她更加陰鬱難受。

靜夜接近凌晨4點的時候，齊睿恍然從床上醒來，打開手機便收到楚非凡給他發來的一則短信。

他的眼瞳漸漸清明，目光死死地盯着這則短信，心卻鬆了一口氣。

這幾個月接連通宵熬夜，讓他疲倦不堪，頭隱隱作痛，右手掐着自己大腦，試圖讓這份痛疼減輕，細汗從額角滑下，漸漸地痛楚也開始退去。

可是……這段時間一直埋藏在心口的那份內疚不安卻不斷地擴大，讓他無法隱藏，面對她時只能迴避。

“如果她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是利用她，甚至切了她三分之一的肝臟……”

……齊睿，你以為你能一直隱藏下去嗎？她遲早會知道……

沈曜天的聲音依舊回蕩於耳。

齊睿臉色陰沉，驀地站起身，朝窗口看去，寂靜的凌晨，一切是如此的安寧，除了壓抑在他心口的狂躁內疚，就連如此安詳的夜也不能讓他冷靜下來……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目光狠戾地瞪着天際的一顆閃爍星光，雙手緊握成拳，“父親，這一切很快，很快就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