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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那天,那天看見那個裝着骨粉的紫檀木箱,震怒地揚起拐杖狠狠地砸向他的額頭,那鮮血淋漓的模樣,齊睿並沒有避開……

“求他……”齊老爺子沉默着,心底一聲莫名自嘲,現在為了齊家,為了d≈g集團去求他?

坐在涼亭對面的沈家老頭見自己的老友沉默着沒有說話,知道他此時的心情肯定特別的複雜混亂,也不去打擾他的思緒,徑自起身,留下一句,“人老了,終究也只是盼家庭安穩和樂,我先回客房歇一會兒……”

沈老爺子一步步離開,齊老爺子抬眸朝自己老友那蒼老的背影看去,老了,他們都八十多了,有些事錯了,也沒有那個時間去補救了。

“老爺子,你這是要去哪兒?”齊家的老管家正朝南樓後花園涼亭這邊走來,便看見涼亭處只剩下齊老爺子一人正柱着拐杖站起身。

“老爺子,你還是別去主宅客廳了。”老管家跟隨齊老爺子多年,想起主宅客廳那邊幾位小姐,立即提醒着免得他為這些事煩心。

齊老爺子站直身板,右手柱着拐杖,狐疑地朝老管家瞥了一眼,冷聲道,“怎麼了?我那些女兒又過來了?她們這段時間可真的熱心……”

“大抵都是因為齊睿的事。”老管家一臉無奈說著,自從他們知道齊睿出獄之後,都坐不住了。

“那虧心事做多了,現在都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得了。”

齊老爺子冷冷一笑,轉頭朝管家沉聲吩咐一聲,“你回頭去告訴他們,讓他們沒事別過來,別打擾我的清靜!”

老管家聽老人動怒,也立即點頭應和,“是。”只是看向老人時,那表情依舊有些欲言又止,“老爺子,你真的打算不管……”

“怎麼了,阿德,連你也擔心齊睿報復咱們?”

老管家表情有些複雜神色,嘆了一口氣,“老爺子,d≈g集團是你的心血……”

話頓了頓,小心地注意着齊老爺子此時的臉色,輕笑着,“我們都看着睿少長大,他什麼脾性可都非常清楚,他這次出來了,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的。”

老管家已經習慣了喊齊睿為睿少了,都將近三十年了,喊了這麼久,改不了了。

齊老爺子聽到管家喚的那一聲睿少,倒是表情有些微怔,一份久違的懷念湧上心頭,他不得不承認,他打心裡就想着,情願齊睿身世從不被公開,那麼他依舊是他的孫兒。

……可現在,如此敵對,拿什麼跟他對抗呢。

“你讓她們都離開齊家別來煩我,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沉默了一會兒,齊老爺子抬起目光朝管家看去,嚴厲的嗓音強調一句。

說著,齊老爺子像是有急事似的拄着拐杖,大步大步的就朝北院走去了。

管家看着老人蒼老的身影,不由有些疑惑,老爺子這是要去北院?北院是齊南淵生前居住的地方,平時老人也鮮少過去,這過去是為了什麼?

如此想着,管家心底有些不踏實,連忙地跟了過去,擔心生了什麼意外。

這棟塵封已久的別墅,牆體還有些青苔生出,太久沒人居住了,隱約間就有一股陰涼的氣息。

那沉重的門被齊老爺子吱呀一聲推開。

放眼看去,別墅內的家居都用白布遮擋着,四周窗帘嚴嚴實實的拉上,就連這裡的空氣也透着安寂死沉。

“好多年沒有過來了。”齊老爺子柱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裡邊走。

自從他兒子齊南淵意外車禍去逝之後,不願意觸景生情便也很少過來這邊,“南淵當年到底跟齊睿說了些什麼?”

如果不是剛剛在涼亭里老沈跟他提起,齊老爺子還真的是當局者迷,他對於齊睿不是他親孫兒的事非常震怒,那種被欺騙的感覺全部都怪在齊睿身上,所有的人都怨恨他,所有的矛頭都指着他自私自利霸佔齊睿長孫這個位置。

“可是,齊睿他卻不貪戀……”居然守着齊家這麼多年,當時沒離開,也不佔有,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齊老爺子便有些後悔當初揚起拐杖就砸了齊睿,那時是真的太過於氣憤,氣得沒有了理志,他一直寄於厚望疼愛的孫兒居然是個假冒的,他無法接受,只能找齊睿宣洩。

腳步愈發沉重,邁上樓梯,一步步地走着,直到齊南淵往時的書房前,伸手便扭開房門,門鎖有些生鏽,開起來有些卡住。

“也對,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齊老爺子老眸暗然,猛地一個用力,咔的一聲門終究被打開了。

目光在這書房裡環視了一圈,雖然看着在裡面的東西都擺放整齊,但老人還是注意到了一些異樣。

走到書櫃前,伸手輕撫着書柜上的一個磕痕,以及另一側齊南淵生平得獎的獎盃上也有些被摔壞磕損的痕迹,“齊睿摔的?”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看來,他是真的很討厭齊南淵。”

齊老爺子蹲下身子,在書櫃最底下找到了一個玻璃碎片,這是一個相框的小玻璃碎片,如果他沒有猜錯,齊睿當時是將齊南淵的相框給砸了。

“明明這麼討厭南淵,卻偏偏到了最後將整個齊家公司旗下原有的東西拱手相讓……我可從來沒有教過他做這種蠢事。”齊老爺子聲音複雜喃喃着。

“老爺子……”過一會兒,樓下傳來一些匆忙的腳步聲。

“你怎麼過來了?”齊老爺子轉身看向門口處的管家,表情有些不滿。

管家目光打量着,見老人神色如常,便也放心了,“那我不打擾你,我就在外面等着……”

“罷了,進來吧。”現在也沒幾個人是真心待自己,齊老爺子自然是知道管家的關心,招了他進入書房,直接開口,“你幫我把這個書櫃挪一下。”

“什麼?”管家有些沒明白過來,看着眼前這個二米高,四米寬的大書櫃有些微怔,“挪動它?”

“你是不是沒力氣了?咱兩一起挪吧,這事還是別叫其它人……”齊老爺子像是有些心急,將自己的拐杖隨手放邊上,慢步走到書櫃最左側,“多使點力道,咱們老了也不是個軟腳蟹……”

管家見齊老爺子執着,也沒有追問太多,連忙上前幫忙,書櫃並不太重,上面的許多東西早已經被收拾了起來,書櫃一點點地挪動,不一會兒與牆壁分開一小道距離。

“這,這是什麼?”

管家雖然也年過六十了,不過較齊老爺子相比他還算是年輕一些,探着頭,目光朝這書櫃背後看去,“好像是一封書信,被牢牢地貼在書櫃背後。”齊老爺子聽他么這說,立即激動地開口,“把那封書信給我弄下來。”

管家見老人這激動的神色,便也知道這書信的重要性,轉身對着他叮嚀着,“老爺子,你還是後退一些,挪動這個空書櫃,我還有力氣,你稍等……”

可齊老爺子有些迫不及待,“咱們使點力氣,你乾脆就鑽進這縫裡把書信拿出來得了,衣服弄髒後面再去換吧。”

管家聽他這麼說,失笑着,看來這書信是真的非常重要。

當管家將眼前的這份用密封袋子保存的書信替到齊老爺子手上時,老人接過緊握在手上,微微收緊……

“這是,這是少爺留下來的書信嗎?”管家一眼就認出了書信上那幾個字體,確確實實是齊南淵的筆跡。

齊老爺子目光暗然,他有五個女兒,一個最小的兒子,或許是齊南淵自小就受寵,所以他的五位姐姐都有意識的嫉妒排斥他,所以小時候比較內向的他,沒有玩伴,齊南淵自小養成了一個收藏東西的怪癖,將一些重要的東西箱子文件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就像是跟自己玩捉迷藏一樣。

想起自己去逝的兒子,齊老爺子百感交集,齊南淵的個性並不適合從商,他沒有那麼精明腦子也沒有那份魄力,但他是他唯一的兒子,所以d≈g集團的重擔必然壓在他身上,只是後來……

誰也沒有想到,他的兒子齊南淵居然隱瞞了所有的人,在外面抱了一個棄嬰回來,造就了齊睿這位假冒的齊家長孫。

一旁的管家看着齊老爺子那蒼老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打一開書信,一時間,這書房內氣氛凝重緊張,“他寫了些什麼……”

倏地,齊老爺子整個人驚住了,他的身體一顫,右腳碰到了一側拐杖,咚的一聲,拐杖摔在地板上發出乾脆的聲音。

“老爺子……”管家緊張地湊上前。

管家並沒有看見書信的內容,但見齊老爺子那凝重複雜的臉色,頓時也明白大事不妙。

“老爺子,這你可要注意身體了。”管家在一旁叮嚀着,“無論是什麼事情總要解決的辦法……”

老人並沒有開口,渾濁的老眸死死地瞪着這封書信,手不自覺地收緊將這陳舊的書信抓有些皺了,“阿德,我看,這一次,我是沒有資格去見他了……”

管家聽着齊老爺子莫名地說話,聽不太明白。

不一會兒,齊老爺子放下手上這份書信,眼睛微微闔上,長嘆了一口氣,“齊睿如果要報復我們齊家,那就隨他去吧……”

“什麼?老爺子d≈g集團那可是你的心血,睿少那脾性若真的出手,恐怕……”管家聽到這話,立即驚訝了起來,就剛剛在後花園裡,老人才說自己會想辦法,為什麼突然就不管不顧了呢。

“憑什麼?”齊老爺子睜開眼睛,有些自嘲一笑,“阿德,我沒有資格去跟他談了,說什麼我們齊家養了他,到了最後,其實是我們齊家對不起他……”

齊老爺子連拐杖都沒有拿,右手緊緊地握着這份陳舊的書信,大步大步地離開了,那沉重的腳步,像是不願意在這別墅里逗留,這裡讓他連呼吸都感覺不順暢。

管家一臉迷惑不解,緊跟在齊老爺子身後,目光卻落在老人手上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