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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里,小謝氏已經等得有幾分心焦,好不容易盼到單氏歸來,當見那枚金鐲,眉心便是一跳:“世子妃出手可真是大方。”

“奴婢不敢私藏。”單氏雙手將鐲子呈上。

小謝氏動了動手指,及時摁捺住了,冷哼一聲:“你留着吧。”頓了一下才問:“都說了什麼才賺得這般好處?”

“就是問了內宅一些人事,哪些可以籠絡,還有夫人的陪房眼下都任着什麼差使,看來世子妃是想插手內務,奴婢想着,便是告訴了她也不妨事,就沒有瞞着。”單氏說道。

“那葯景丫頭可一直在用?”小謝氏像是隨口一問。

單氏心頭一顫,脫口而出:“世子妃眼下對奴婢並不全心信任,奴婢也擔心着問出口的話反會讓世子妃生疑。”

小謝氏原本也只是試探,聽了這話完全放了心,臉上才有笑容:“她當然還不信任你,你可得上點心思,想想怎麼贏得她的信任。”

“世子妃原本想說服奴婢讓露華嫁去郭家,奴婢拒絕了,稱露華早定了親事,世子妃便讓奴婢拖延些時候,還讓露華留在老王妃身邊做為耳目,替她幫腔討好。”單氏打量着小謝氏的神情,侍機說道。

小謝氏果然不以為意:“我知道你看不上周家小子,嫌他嗜賭,不過還是毛頭孩子不知收斂罷了,等娶了親有人管教着,還怕不知上進?不過聽說露華也不願意……居然在關睢苑求世子妃替她作主!”

單氏連忙躬腰:“是奴婢教女無方,慣壞了那丫頭,她是一時着急……”

“罷了罷了,我知道露華是想攀高,你勸着她些,郭家定是不成的,我會替她留意,給她配個能幹的管事。”小謝氏覺得自己這般“深明大義”實在是個賢良的主子,滿面慈祥地等着單氏千恩萬謝。

單氏對小謝氏的“喜好”駕輕就熟,立即跪倒在地,一翻感恩戴德的話,倒說得小謝氏越發感動,為自己的“善行”紅了眼角:“你是母親給我的陪房,我自然不會虧待,自從母親過世,幾個嫂子各有打算,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多虧有你。”

單氏又是一番感慨,回憶了已經去世的鎮國公夫人諸多“慈愛”說到後來,倒險些與小謝氏“抱頭痛哭”主僕倆就這麼奇蹟般地“嫌隙盡消”了。

兩人尚且不知,旖景這時正滿面冰霜、咬牙切齒。

她從虞渢與謝嬤嬤的口裡,已經完全清楚了那段舊案。

當年先楚王與謝妃還在世,楚王尚是世子,與衛氏成婚一年有餘,衛氏便有了身孕,想是謝妃暗下多番“勸言”王妃這個萬事不論的婆母才叫了衛氏去“敲打”稱衛氏既然有了身孕,對世子難免照顧不周,她的陪嫁丫鬟江氏“老實本份”可為侍妾。

婆母發了話,衛氏怎敢拒絕?

怎知江氏早被虞棟哄得神魂顛倒,根本不願成為世子側室,但這些話江氏難以啟齒,終於還是“委屈求全”。

謝嬤嬤說,世子當年本不接受江氏,可耐不住世子妃苦口婆心,世子眼見妻子身懷六甲,卻因這事受了多回王妃的訓斥,終於妥協。

但世子妃那胎卻沒保住,兩月後便小產。

隔了不久,江氏反而有了身孕,但也只懷滿了八月,突然作動早產,拼了命才生下一個男嬰,落地就斷了氣。

也不知虞棟怎麼挑唆的,讓江氏信之不疑,以為是世子妃下的毒手。

當時,虞棟已經與小謝氏定了親。

可眼看着婚期將近,謝妃突得急病,不治亡故。

謝妃去世後,王爺就卧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

虞棟守孝三年,直到除服,才與小謝氏完婚。

小謝氏入門之時,衛氏已經又有了兩月身孕,身子十分虛弱,謝嬤嬤懷疑,江氏那時已經在王妃的葯膳里添了慢性毒草。

當時王府諸人都懸心吊膽,害怕王妃這一胎又保不住,楚王更是擔憂王妃生產時會有危險,可王妃這回卻還順遂,產下虞渢,母子平安。

結合今日單氏所言,旖景懷疑當時虞棟十分不甘,又與江氏“頻頻私會”讓她給世子乳母落毒,目的當然是讓虞渢中毒早天。

不想沒了謝妃“掩護”虞棟與江氏私會卻被單氏發現,捅到了小謝氏跟前兒。

小謝氏鬧將起來,虞棟無奈之下,才將計劃全盤托出,勸服小謝氏隱忍。

旖景緊緊握拳,她相信單氏所言不虛,當時小謝氏心腸還沒有這般狠辣,得知內情後,心裡定會憂懼難安,才會回了娘家,與鎮國公夫人商議。

國公夫人之所以叮囑小謝氏瞞着鎮國公,自然也是出於擔心——畢竟楚王才是鎮國公的嫡親外甥,倘若鎮國公知道虞棟的禍心,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就算因着虞棟是女婿的緣故,不會完全揭露真相,應當也會先將江氏這個禍水揪出,並提醒楚王及時請醫解毒,挽救王妃與虞渢的性命。

但鎮國公夫人卻因一己之私,成了虞棟的幫凶,小謝氏得了母親教誨,至此與虞棟狼狽為奸!

他們冷眼看着楚王妃被江氏所害,終於毒發,也冷眼看着虞渢自幼受陰毒侵害,險些天折。

一念及此,旖景眼角滲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虞渢早懷疑鎮國公三房是虞棟的幫凶,打算使計,待鎮國公府分家,三房獨立出來,再一一清算,為的,是不涉及老王妃的兩個嫡親兄長。

可他怎能想到,幫凶還有一個嫡親的舅祖母!

不知當年鎮國公就算聽聞真相,會不會因為小謝氏之故,選擇漠然置之。

旖景只為虞渢心疼,他愛恨分明,不想涉及無辜,但身邊親族要麼兇殘,要麼冷漠,為了“權勢”兩字竟全不顧親情。

鎮國公夫人不是主謀,但她手上也沾着王妃的鮮血!

死得太早!

旖景重重一捶案幾。

當她得知這層隱情都覺憤怒難捺,不知虞渢聽聞後該作何想。

可若隱瞞……對他更不公平。

半個下午,旖景心情十分沉重,而虞渢這日卻未依時而歸,晴空遣了丫鬟入內稟報,世子因公,不及歸來用膳,怕是得到亥時後才會回府,讓世子妃不需等待。

卻當天色才剛黑透之際,秋月神秘兮兮地進了屋子稟報:“世子半個時辰前回來了,人卻留在了前庭,只叫了個婆子進來把羅紋帶了出去,不知何事。”

幾個精明的丫鬟都看出羅紋與主子之間若隱若現的“不和”而最近幾日,羅紋更是與冬雨十分“要好”不待旖景囑咐,秋月便將耳目緊盯羅紋,瞧見風吹草動立即就來稟報。

旖景雖說並不疑羅紋被帶去前庭會有什麼陰謀,但也稱讚了秋月的機警,心裡略微度量。

自從她嫁進王府,虞渢在前庭逗留極少,除非是與旁人議事,而前庭設有茶點房,更不需後院的奴婢前往侍候,何故羅紋會被忽然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