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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景怎麼也沒想到西梁公主的使臣團尚且無蹤無影時,她已經就與壽太妃來了回“親密接觸”,並嘗到了這位最高長輩的下馬威。

更沒想到的是,這次並不愉快的會晤背後,是因為諸多偶然與必然的因素。

起決定作用的中心人物正是秦妃——這位回回一鼓作氣想要以勢壓人盡都落空,對旖景的不滿已經充斥五臟六腑,當日在楚王府受了一肚子窩囊氣回來,一直沒機會發泄,直到鄧妃分娩誕下女嬰,秦妃才覺得舒暢了幾分,哈!想生下皇長孫,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運數,結果還不是生了個賠錢貨!秦妃興災樂禍之餘,倒真心向鄧妃道了幾聲恭喜,又腦補一番“婆婆”陳貴妃的沮喪模樣,那兩天胃口大開、努力加餐,只覺得春天果真是要來了,耐不住冬季乾躁的肌膚的也漸漸生潤。

好心情只保持到“洗三”那日,聖上下詔,破格恩封了那賠錢貨為公主!

秦妃跪地接旨叩謝隆恩時,險些沒忍住喉嚨里噴出火來。

好在當日秦子若也在場,不斷在秦妃身邊提點轉寰,好歹讓洗三禮在“有驚無險”大致和諧的氣氛下順利渡過。

子若姑娘好容易避開旁人,才有了機會安撫秦妃:“這是好事!姐姐想想,便是今後四姐夫被封親王,嫡女才有資格成郡主,可聖上竟然破格恩封了一個庶妃的女兒為公主,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鄧氏那小賤人將來會母憑女貴!”

子若:……

失語了好半響,子若終究沒敢告訴秦妃那些“深入”的話,換了個委婉的說法,全作“畫餅充飢”:“姐姐是正妃,若將來有了嫡女,豈能沒有恩封?倘若得了皇長孫……姐姐想想聖上會如何恩封,才能成全皇室禮法維護嫡庶分明。”

秦妃這才轉怒為喜。

子若姑娘見秦妃不至惱羞成怒做出貽笑大方的事來,才轉身走開,經過好多重程序,最終通過父親邀了她四姐夫到了處靜謐的花廳,當眾分析了一番她對聖上這般舉措的樂觀看法——諸如格外重視四皇子,預示着儲位已有動搖,四皇子“前途無量”的明顯徵兆等等“政見”。

這事便經由孫孟的嘴巴當作趣事般地說給了李氏知道:“聖上恩旨一到,可算喜上添喜,四殿下正與咱們觥籌交錯,卻忽然在聽了秦右丞的幾句耳語後離席……我後來好容易才聽陳長史泄露了幾句。”孫孟不無得意,自從他行賄了陳長史一隻價值不菲的“鳥兒”,奠定了與這位皇子親信的深厚友誼,消息自然比從前靈通許多:“原來是去了內宅見妻妹,就是秦氏七娘。”

李氏大詫:“四殿下竟然……陳長史連這話也敢到處說,就不怕被御史聽說彈劾?我的天,四殿下是跟秦右丞一起去的?秦家可是如假包換的世家名門,竟縱容未出閣的女兒行這等姦淫之事?”

孫孟愣了好半響,才轉過彎來是李氏思想太不純潔,咳了好多聲:“你想哪兒去了,這話也是渾說的?!秦氏七娘是大家閨秀,怎會做那樣的醜惡之事……這位可有女諸葛之稱,據陳長史稱,秦七娘的見識不俗,可不是僅會琴棋書畫,便是秦相,往常也愛與這位孫女議政,今日就因為那道恩旨,秦七娘就敏銳地洞悉了聖意,聖上這般破格恩封,是動了易儲之意,四殿下大有希望!”

李氏撇一撇嘴,心道這算什麼敏銳,她聽了這麼一耳朵後,也想到是聖上的“意會”,又對丈夫維護秦七娘諸多妒忌,正欲諷刺一句“什麼大家閨秀,不過都是陽奉陰違罷了,還不知背後藏着多少陰私”,忽又聽孫孟說了一句:“四皇子妃性情孤傲固執,也就只有秦七娘能勸得住她幾分。”

李氏頓時打消了心裡那點子拈酸吃醋的小器狹隘,心說秦妃傲慢不好接近,也許自己可以通過秦七娘的路子,讓她引薦……

於是乎沒過多久,子若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便把一個鑲着十來顆紅寶石的鏤花累絲鐲子自覺上繳:“七娘說稀不稀罕,門房萬婆子竟來着這麼件寶貝籠絡奴婢,讓奴婢想辦法攛掇着七娘去一回平安坊那間叫做百珍閣的首飾鋪,說事成後還少不得奴婢的着數。”

子若杏眼輕斜:“直說吧,你都套出了什麼話。”

大丫鬟一臉誇功的笑容:“說絕對不是什麼壞事,四皇子府一個暮僚的家眷,聽說七娘子聰慧,仰慕得很,要討好您,那鋪子便是這李氏的產業,想來李氏出手闊綽,萬婆子得了不少好處,覺着這事萬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相公往常又樂意七娘與幕僚們議事,才豁出來一試。”

又於是乎,橫豎在家沒事又巴不得掌握多些人脈的子若姑娘就去了平安坊與李氏碰頭。

李氏自然舌燦蓮花地表達了她對子若的“仰慕”之情,把個子若姑娘誇讚得智計無雙、巧捷萬端,又廢盡心思地把當年閨閣當中讀的那些雜書傳記搜刮個遍,顯示自己也是見識不凡的女中豪傑,才委婉地說出欲求子若將她引薦給四皇子妃的話。

子若對李氏諸多考較,詳細不用多說,總之是覺得李氏雖沒大智慧,小聰明還是有幾分,尤其當李氏說起她有一計,能助秦妃出了心裡那口惡氣時,子若總算有幾分心動。

話卻說得點到即止:“你倒也耳聰目明,曉得家姐對蘇氏姐妹不滿,尤其是對世子妃……唉,她們兩個也是性情不合,家姐高傲,蘇妃又不是服軟的人,就是有些矛盾罷了,我與蘇妃倒是要好的,並不贊成你那法子。”

子若打量着李氏聞言後一臉訕笑,眼睛卻恍着不以為然,心下暗暗一笑——這位的親姐姐因世子妃的緣故死得不明不白,她心裡怨氣哪有這麼容易打消,表面上稱再不敢挑唆,只要得了機會,一定會把那話說給長姐聽,這事雖不一定能打擊蘇氏,也算埋個隱患,等將來時機合適,未必不能借題發揮,讓蘇氏聲名狼藉。再說這事若張揚適度,也會傷及那一位的名聲,替姐夫掃清障礙。

卻肅顏說道:“無論是楚王府抑或衛國公府,都不能得罪,皇子府可不能輕易樹敵,這話我也常勸家姐,只她那性情始終不能扭轉……眼下不說外頭,便是皇子府里,兩個側妃極得寵愛,家姐處境也是有些難處,我始終是閨閣女兒,有的話不好直說,又不能經常去皇子府,你若能在家姐身邊時時提點她莫要意氣行事,倒也不無好處。”

李氏一聽這話,登即心花怒放。

子若又再說道:“家姐與世子妃同為宗室婦,還當和睦共處,你要記得提點,不能讓家姐與蘇氏姐妹再起衝突,受人言非議。”言下之意,就算要找世子妃麻煩,也必須“借刀殺人”。

李氏還真有幾分伶俐,雖不明白子若姑娘的“真心”,卻心生一計,笑着說道:“還是七娘子有遠見,妾身受您提點,才曉得自己的狹隘……妾身明白,會勸言秦妃交好楚王府,就算與世子妃合不來,不是還有將軍夫人婆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