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十年之前,虞渢的確有過南巡,當時對北原的全面戰已經打響,卻有部份地方武將不服軍令,反對調任,那些人仗着父祖之功暗中勾結,企圖抵/制改革而繼續稱霸一方,其中也有楚王舊部被權欲熏心者拉攏,虞渢立意殺雞儆猴鎮懾圖謀不軌之輩,故而微服南下,收集逆黨違法亂律之證,拿的就是楚王舊部開刀,斬殺三名逆將,又將十餘候伯奪爵去職,鐵面果決與雷厲風行的手段,力鎮一眾心存饒幸蠢蠢欲動的逆行於萌芽之初。strong/strong

別說當時輔政王身擔要任,就算是單純地體察民情、遊山玩水,旖景也不會相信她家一諾千金潔身自好的王爺會趁南巡之機弄出這麼個外室庶子來。

那麼,這樁事件的發生只能是個陰謀。

可因事發突然,那女人又自絕身亡,王妃一時也把握不定事件之後究竟是哪方勢力操控,但唯一篤定的,堅決不是她起初以為訛詐冒認宗室血脈這麼簡單。

自稱與王爺有染的女人已經自殺,王妃就算要追問也沒了對象,那孩子不過九齡,問他自是也問不出什麼。

而堂堂輔政王也絕不會因為婦人自殺,就認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庶子”。

事情當真有些匪夷所思。

而當王妃聽說那婦人入京之後,四處打聽楚王府所在,可巧遇一御史,問清內情後,“好心”領那遠途跋涉衣衫襤褸的母子二人來了祟正坊,更巧的是,這位御史與一幫不滿稅制改革的勛貴朝臣來往頻繁,有他在場見證,輔政王固然不至於就此坐實“污名”,這事卻也不是王府一手遮天就能掩蓋了,怕是眼下,坊間已有傳言四起。

王爺去了晉州,那千里“尋親”的幼子喪母無依,是非真相不明之前,楚王妃怎麼也不可能置之不顧,當然要留那孩子暫住,一切待虞渢歸來再論。

旖景越想越覺疑惑,一時愁眉不展,也遲遲沒有決意。

而她的三子一女卻經過短時的驚疑“呆萌”,很快有了反應。

大郎虞珺雖才十二,卻歷來老成,這時自然率先出面擔當:“母妃稍安勿憂,待兒子前去問詢仔細。”

其實前不久,為了考較三個兒子德行,輔政王出了個頗為“刁鑽”的題目,三個兒子各有應對,大郎最為周全妥當,旖景這時也想再看大郎怎麼處理這事,當下允准。

二郎虞琨已經恢復了弔兒郎當的戲謔模樣,毫無嚴慎,不當回事般笑道:“兒子也隨阿兄去前頭瞧瞧熱鬧。”

旖景:……

小兒子虞瑰和曉曉還是一貫的貼心,兩人上前,一邊一個傍着母妃坐下,就連勸慰的話都是一般無異,一個說:“母親切莫煩疑,必是有人心存不軌,父親決不會行此荒謬之事。”一個連忙附和:“娘,爹爹一定不會做對不住咱們的事兒,勢必小人作祟,娘可別為這事窩心,白白嘔氣一場,爹爹回來還不定怎麼心疼。strong網/strong”一個又緊跟頷首。

一雙子女這般認真為當爹的辯護,母上大人都覺得有些臉紅了。

旖景咳了一聲:“我當然信得過你們父王……好了,我這邊不需你們勸慰,到底出了人命,就怕你們曾祖母聽說後擔憂,快去開解老祖宗吧,話說得緩和些,我還要琢磨琢磨這後頭的圈套,遲些等處理妥當,再去交待。”

打發了三郎曉曉兩個,旖景又再沉思,那母子二人的出現既然並非訛詐,一定是有人指使,主謀一時難定,倒可從其最終目的逆流溯源。

眼下朝局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不光舊勛世宦,便有那科舉入仕的寒門士子也不乏貪慾圖權者,聖上身邊,就有不少挑唆是非屢進讒言!那麼,會不會有人企圖用這手段造成她與虞渢夫妻失和,衛國公府與楚王府徹底決裂?

旖景認為這個因素不能完全排除,雖然她對虞渢全心信任,這些年來,她家王爺的潔身自好也是有目共睹,無奈這世間,別說皇親宗室,包括勛貴名門,寵妾滅妻雖不佔主流,全無侍妾者更加稀缺,他們夫妻二人一心一意情深不移是一回事,旁人會不會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旖景雖沒太過在意,倒也隱約聽得一些言論,說的是她家王爺懼內,而她身為人妻卻倚仗家世多妒跋扈。

既然有這樣的傳言,那麼就有可能被人信以為真,企圖利用她的“妒嫉”心生事。

再兼那婦人如此絕決“以死為證”,只留下個懵懂可憐的幼子,倘若自己真是妒婦,她家王爺這回未免有口難辯。

這是一層可能,但成功機率甚罕,畢竟虞渢只是去晉州體察民情,不久便歸,倘若他毫不遲疑將那“庶子”交由大理寺追究冒詐宗室血脈之罪,就算自己肚子里開了個陳醋作坊,也不會因此與虞渢決裂。

旖景實在不能相信有人當真會幼稚淺薄到如此地步。

如果並非這個原因,婦人為何自絕?旖景又再換了思路。

倘若婦人在生,只要被自己逼問,難免不會露出馬腳,更有可能主謀認為自己在妒火熏心下,乾脆就把這母子暗中處死,眼下憑她的身份地位,就算做出這類的事,世人也會寬容,外室原本就不是必然會受承認的存在,正室為保血脈純正將之根除也為民俗律法所容。

可是只留下一個毫無威脅的幼子,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自己也會等到虞渢歸來再行理論。

因為懵懂幼子毫無威脅,再兼還有政敵虎視眈眈……

旖景秀眉一挑,這就是說,當虞渢歸來得知此事後,就算為了證明清白,也會詔那幼\童問話,而因為對方是一稚齡孩童,勢必疏於防備,總不可能審問這類私秘,還會讓親兵暗衛在場,更不可能會對一幼/童施以酷刑重枷。

對,那婦人之所以自絕的目的理應如此!

就是為了造成幼子與虞渢會面!

可一個九歲孩童又能有何威脅……刺殺?!

旖景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深信,摒除一切不可能,唯一可能儘管匪夷所思卻往往就是真相。

緊跟着旖景又想起安瑾不久前的密信,關於西梁王寵幸的玉妃與她肖似的蹊蹺。

到了如今,時移日久事過境遷,旖景並不以為虞灝西還會如同當年那般偏執輕狂,他明知玉妃是北原降俘還留在身邊寵縱萬千,勢必有所圖謀,眼下北原覆滅指日可待,那人如果沒有徹底癲狂,決不會因為曾經執迷而致兩國結盟崩裂,使多年征奪功虧一簣。

西梁王忽然癲狂的機率甚小,更可能的是北原已有異動,他為察明真相而故意中計。

同樣,眼前發生的這一樁陰謀倘若不是大隆國內之因,勢必也是北原之計。

總之,在真相未明之前,裝作中計才是妥當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