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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虞渢與旖景到建寧候府時,正堂仍在“公審”做為晚輩,到底不是黃家內部人,他們當然也不好在旁聽審,由建寧候世子夫婦陪着,在huā廳里說話。旖景與大表嫂趙氏在隔扇後頭喝着茶,趙氏是太夫人的侄孫女,也是望族出身,長袖善舞,只陪着旖景說著家常話,並沒有提及江氏。

但旖辰的到來打破了平和的氣氛。

一日未過,連旖辰都聽聞了風聲,可見這樁“罕事”的傳播速度與廣泛。

旖辰才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追問:“我在宮裡,竟是聽皇后娘娘過問此事,唬得心裡頭亂跳,究竟是怎麼回事,二舅母怎麼會遭了這般大禍?”

旖景也想不通這事是誰的手段,雖知道“姦夫”是死士,有些懷疑三皇子,但並不以為三皇子能察到黃陶頭上,從她的立場來看,倘若三皇子與黃陶早有勾聯,洞悉黃氏對自己的惡意,就算察明黃陶策劃清平庵的暗殺,這會子做這麼明顯的事,企非與黃陶撕破了臉,三皇子一為母仇,二為大位,應當不會衝動行事,可若不是他,又有誰會視黃陶為仇?

父親與虞渢都不會用這般不計後果的狠辣手段,建寧候更不可能搭上候府聲譽,這事情當真撲朔迷離。

旖景只輕輕一嘆:“昨日我回府探望夫人,還見着了二舅母,哪知就出了事。”

旖辰聽旖景稱黃氏為“夫人”心裡有些訝異,曉得不是理會的時候,只問傳言難道當真?

黃陶身任太子賓客,儘管實權有限,可也是東官屬臣三品官員,江氏身上有三品誥命,出了這樣的事,連皇后都驚動了。

趙氏聽了這話,才囫圇把事情說了一回,經過當然不太仔細,旖辰聽得滿面惶然,倒是一口咬定上:“二舅母必不會行這般……定是什麼人陷害罷。”

旖景當然也不認為江氏會不守婦道,她聽虞渢說得仔細些,情知江氏昨日一定別懷目的,才會鬼鬼祟祟地離開國公府,八成是去見了“外家”否則真出動候府或者國公府的護衛車輿,誰有這般大的本事,能在青天白日將人無聲無息地擄掠,事已至此,江氏百口莫辯,就算能保住性命,別說誥命,只怕候府會逼着黃陶出婦,才能表明立場,不受更多連累。

就算如此,候府聲譽在短時之內,一定是難以挽回了。

旖景雖不同情江氏,更不會操心黃江月的姻緣,可候府畢竟是她外家,想到候夫人與四舅母,還有幾個表姐妹,心情也不輕鬆。

見旖辰滿面憂慮,看着倒比大表嫂還有哀怨幾分,旖景岔開話題:“姐姐今日怎麼會在宮裡?”

原來這回中秋宮宴,皇后竟讓旖辰協助着操辦,把太子妃冷落一旁,借口便是東宮側妃卓氏有孕,太子妃應當全心照管着卓妃,以後嗣為重,旖辰做為這輩皇家媳婦中唯一的親王妃,自是應當替皇后分憂,近十日以來,都住在宮裡,今日皇后聽了風傳,才讓她出來過問個仔細。

旖景一聽這話,腦子裡就是一綳,見旖辰尚且安坐着愁眉不展,卻不見緊張,只覺得深深的無奈,連忙問皇后原話。

“皇后娘娘就說傳言十分不堪,讓我來候府問個仔細,二舅母究竟是怎麼回事,才被……鬧去了縣衙,以致京都沸沸揚揚……”旖辰怔怔地說道。

“有勞大表嫂,快領姐姐去正堂。”旖景強忍着嘆息,又對旖辰說道:“二舅是東宮屬臣,太子賓客,二舅母又身有誥命,出了這等子事,皇后娘娘是擔心牽連太子,讓姐姐親自來這一趟,而不是直接遣內侍或者女官來問罪,就是給候府顏面了,娘娘有口諭,姐姐當然要代為轉告外祖母與大舅舅,今日一定要把事情問個水落石出,並做出處置來。”

倘若是江氏“與人私通”別說她本人性命難保,黃陶身擔罪責,只怕連候府都得受牽連,擔著個家風不正、管束不嚴,這事情只能是“被人陷害”才能保住候府不受罪責。

趙氏這時也才反應過來,驚懼更添了幾分,連忙請旖辰往正堂。

黃陶仍在苦撐,仍是沒有交待出江氏所為何事才外出,便是黃氏都被太夫人逼得跪在了地上,在江氏身旁淌眼抹淚,江氏仍是痴痴傻傻的模樣,一會兒笑一會哭,竟有了幾分瘋顛之狀,因着與她出行的丫鬟婆子早被黃陶在外頭“處置”也沒有其他的證人能逼問實情,建寧候雖說焦灼,卻束手無策,太夫人更是怒火攻心,凜冽的目光里逐漸帶滿森涼:“我看也不用問了,既然不肯實說,定這是淫婦居心不良,就是和人在外頭私會,才被人抓住了時機報復,拖累滿府聲譽,江氏罪行暴露,自知無顏見人,投繯自盡,我也有治家不嚴之責,這就上請罪本子。”

這就是要賜死江氏了。

黃陶兄妹大急,竟然不約而同地哀求:“母親不可。”

“不可?事情到了這番境地,你們尚且遮掩狡辯,不肯坦承實情,我也只好如此。”太夫人不為所動。

旖辰就是在這時來了正堂,見黃氏也跪在地上,心裡更是驚懼,待稟了皇后娘娘的口諭,滿面不忍地勸說黃陶:“二舅舅、母親,娘娘也想到這事其中有些蹊蹺,才讓我來問個清楚仔細。”

太夫人聽了這話更是急躁,指着黃陶就說:“且管瞞着,你且以為這是咱們家事,還能善了?!”

黃陶也是心中巨震,倘若讓江氏坐實與人私通的罪名,必是保不住她的性命,眼下,也只好交待出廖家來。

這才叩首說道:“都是兒子的錯,琴娘是受了兒子囑咐……還請母親寬恕……”

江氏似乎這才有些清醒,淚眼模糊地看着黃陶,手忙腳亂就要阻止他:“二爺……不可……妾身自知清白盡毀,拖累了你……”

黃陶緊緊拉着江氏的手:“母親,是兒子讓琴娘去廖家……兒子因着姨娘之故,與廖家暗中來往……”

“廖家?”太夫人聲音更加尖厲起來,半道眉頭挑得有如滿弓:“我養的好子女!”

“都是兒子的錯,與媖娘無關,也是兒子讓琴娘瞞着她,不讓國公府安排車與,媖娘並不知情。”黃陶咬緊了牙,這時依然不想牽連黃氏。

“大郎媳婦,你知不知情?”大長公主問道。

黃氏一聽黃陶撐不住,交待了真相,心早往下沉,這時竟一時不知如何,反而是旖辰在旁說著好話:“祖母、外祖母,二舅既然說母親不知情,應當如是,母親她一慣賢良持家……”

大長公主有些無奈地看向旖辰,關於黃氏的作為,尚且還瞞着嫡長孫女,是因為知道她一貫與黃氏親厚,無憑無據下哪會相信黃氏是個惡人,若冷不丁地把事情說給她聽,未必不會說漏了嘴,反而於事無益,這時更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