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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太久。

如果不是她再次夢見了這個人,她大概早已經忘記了當年這些離奇的事情。

卿嵐霏不過是神殿眾多神女中的一個罷了,而且,她是十歲那年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那之前,她只不過是一個驕橫無腦的蠢貨罷了。

又有什麼地方值得那些人盯上她,要至她於死地呢?

等等……

卿落雁突然神情一怔,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飛速的掠過去,快的讓人無法捕捉。

她怎麼就從來都沒想過……

十歲之前的卿嵐霏和十歲之後的她,差的何止是天壤之別?

不,完全就是兩個人。

可是所有人,包括她在內,都以為是那次的意外讓她大病了一場,才會使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是仔細想來,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十歲,已經不是懵懂的年紀了,很多東西都已經定格在骨子裡面,再怎麼變,也不會變到哪裡去。

卿嵐霏,她難道……

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卿落雁一時間面色蒼白無比,瞳孔都因為震驚微微的放大。

當年那次意外,根本就不是讓卿嵐霏受了什麼刺激,而是讓那個她徹底的死去了!

而後出現的那個全然不同的卿嵐霏,其實是另一個,將她取而代之的人……

那些神秘人想要的,也從來都是這個卿嵐霏的命而已,否則區區一個無腦的蠢貨,又何必他們大費周章,借自己的手出除掉她呢?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百年,如今卻又讓她看到了那個神秘人,這是冥冥之中,又有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了嗎?

卿落雁起身走下了床榻,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靜靜的懸掛着一輪皎潔明亮的圓月。

曜月神殿里看到的月亮,大多都是滿月,這也是因為它奇特的地理位置和種種莫名的原因,讓身處神殿中的人只能看到月亮這最美麗的姿態,寓意着美好和圓滿。

可是此刻,那碩大的月亮,卻似乎缺少了一小塊似的,顯得有些突兀。

卿落雁那雙瀲灧的桃花眼中倒映出了月亮的模樣,此刻眸底的神色卻變得有些莫名,月缺了。

每次月缺的時候,都會發生大事。

就好比當年,她理智全無的時候,殺了父親,殺了所有的舊部,將神殿徹底的收入囊中,她以為那是她想要的,可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就按照某個人的想法而去發生的。

她一直覺得卿嵐霏可悲,可原來,她才是最可悲的那一個,從始至終,她都不知道,她只不過是一枚自以為很成功的棋子。

卿落雁唇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諷刺無比的笑容。

她抬起了手,看着自己那保養得修長白皙,漂亮的像是青蔥少女的手指,呵,這雙手,到底沾染了多少鮮血啊!

“師姐,你醒醒。”

臉頰突然被輕輕的拍了拍,卿嵐霏緩緩地睜開了有些沉重的雙眼,容顏清麗的女子神情帶着幾分關切的看着她。

見到她醒來,似乎才鬆了一口氣,隨後伸手往她的嘴裡塞了什麼東西,入口即化,卿嵐霏還沒反應過來,那東西就已經化成了一道氣流,進入了她的腹中。

卿嵐霏有些渙散的意識陡然清醒了幾分,“這是……”

“早些年師父給我的一些東西裡面,總算找到個有用的,你現在身體太虛弱,再這樣下去熬不了多久的,所以先暗中調養身子,而且表面上也看不出來端倪。”鶯歌輕聲開口解釋道。

聞言,卿嵐霏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你這樣幫我,若是被發現了……”

“那又如何?”鶯歌神情淡漠的打斷了她的話,抬眸看着她道,“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

卿嵐霏神色微動,唇瓣動了動,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只是最後,所有的話都只變成了一句,“鶯歌……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必言謝。”鶯歌道。

“外面如今是何光景了?”

卿嵐霏在這不見天日的寒魔噬焰,修為和意志每天都被不斷的摧殘着,讓她已經無力記得自己離開了多少天,在這個地方又待了多久。

她所擔心的,是無念之巔到底對自己的孩子們出手了沒有。

“你在這個地方待了整整一個月,無念之巔……可能就在這幾日,就會重現人前,屆時,有資格進來的,會成為無念之巔的新鮮血液,皇會親自挑選一些人進行試煉。”

所謂的新鮮血液,只不過是做為武器而生存罷了。

雖然被稱為神境,可是進來無念之巔的人,可是得不到所謂的寶藏和秘籍的,只會稱為無念之巔優秀的試驗品罷了。

畢竟這些年,有太多優秀的少年少女被選中,可是卻根本熬不過最後那一步。

能夠煉製出最優秀的武器,勢必要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

無念之巔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研製出最強武器的念頭,而這卻是要付出許多鮮活的生命為代價,以此來進行的一項無比殘酷的計劃。

只是外界那些人卻從來都不得而知,如飛蛾撲火般的前赴後繼想要進來一探究竟。

只是踏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卿嵐霏的內心突然湧上了一陣從所未有的悲涼與恐慌,她有些慌亂的抓住了鶯歌的手,“鶯歌,如果無念之巔真的對我的孩子動手了,請你……務必要幫幫他們!我的體內還有焱元素的,可以用我的血,多少都沒關係,可是能不能不要傷害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皇決定的事,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改變。”

鶯歌垂下了眸子,嗓音淡淡的道,“當初想要除掉你是,如今想要你的孩子頂替缺少的位置,也是,之所以還沒有殺掉你這個背叛者,是因為覺得你對她還有用。”

鶯歌拍了拍裙角沾到的一些灰土,從地上站了起來,“如今,只能在心底祈禱他們能夠逢凶化吉了,師姐,你如今自身難保,真到了那個時候,或許你連自己都救不了,別提他們了。”

言罷,鶯歌轉身緩緩的走遠了。

她依舊每天都會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過來看自己,雖然卿嵐霏也不知道,一般人根本無法進來的寒魔噬焰,鶯歌為何可以來去自如,且看起來,似乎並不受裡面的干擾。

或許是這幾百年里,她的修為越發精進了,因此不受這種力量的控制了吧!

“大祭司好興緻,今晚的月色看起來十分迷人,讓您沒有睡意了。”

長長的石廊盡頭,那一襲藍色祭司服,微微仰起頭看着夜空的男人,可不正是蒼漸?

自從失了卿落雁的信任後,他已經很少在人前走動了,就算看見誰也只是點頭打個招呼,不再一副那麼趾高氣揚的樣子,低調了許多。

只是這次看到他,竟然也沒有再避開自己。

卿羽勾了勾唇角,緩緩地走過去,站在他的身邊,一起看着那輪圓月,輕笑着開口道,“聽聞大祭司的占卜功夫非常厲害,想必這觀天象一事對您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不知道這月亮為什麼會突然缺了一塊,您可看出來什麼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蒼漸語氣淡淡的說道。

“知道什麼?”卿羽挑了挑眉,開口問。

蒼漸嗤笑了一聲,轉身看向了她,神情帶着幾分嘲諷,“此刻就你我二人,何必裝模作樣?”

“大祭司在說什麼?我可是越來越聽不懂了。”卿羽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我的祭司之術,已經徹底廢了,你會不知道?”蒼漸咧開嘴,露出了一抹陰森森的笑容,“從我在卷宗閣中,問你拿了關於祭司之術的書籍之後,你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是嗎?”卿羽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大祭司您不說的話,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畢竟您可是一點沒有表現出來……”

“呵!”蒼漸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勉強已經沒有了絲毫笑意。

“別再打啞謎了,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殿主的失眠症,到底是因何而起,真正的原因,你是不是應該向我解釋一下。”蒼漸冷笑了一聲道。

看來這個男人,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她還以為,他會過很長時間才能反應過來呢!

想到這,卿羽不禁彎唇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真是沒意思,居然還是被大祭司發現了。”

“真的是你做了手腳!”

蒼漸瞪大了眼睛,似乎難以置信,這個平日里看起來,總是一副柔弱無辜楚楚可憐的小丫頭,一個走了運從下界大陸上來的弱者,居然有膽量去做這種事。

“你難道不怕我告訴殿主?”蒼漸沉聲道。

“告訴了又如何?而且你根本就不會告訴她。”

卿羽笑眯眯的說道,“難道大祭司的心中,就沒有一點憎恨她嗎?那個女人,只會在你對她有用的時候想起你,反之,就像是垃圾一樣棄之如敝屐,難道大祭司通過這件事,還沒有認清她這個人?那看來,我真是做了一番無用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