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修一直都在用差異的目光看着徐雲，很多事情是他不能理解的，但是他相信徐雲的話，百分之百的相信徐雲的話。

左冷月會做出什麼樣子的事情來是九千修沒有辦法斷言的。

“顧先生也幫過我。”徐雲道：“我相信她是可以給與我理解的。”

“如果是那樣子的話，我就真的欠你們徐家人太多太多了。”九千修苦笑一聲：“真的欠了太多，根本就沒有辦法償還……”

“不，你有的是機會償還。”林歌道：“只要這次你好好的幫我們，就算是你的償還了，哥，我說的對吧？”

徐雲一直都沒去問九千修究竟如何出賣了自己的父親，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擔心自己一旦知道，會對九千修有太深的隔閡，這是不利於他們之間的合作的，所以徐雲一直沒有過問這個話題。

林歌已經這麼說了，他也願意順着這個話去回答：“九老先生，如果你真的覺得對我父親有虧欠，希望這次你能夠好好的幫助我們，這就算你對他的彌補了。”

九千修點點頭：“相信我，我定然會全力以赴的，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就麻煩了。”徐雲淡淡道。

這樣雖然算不上什麼皆大歡喜，但也算是不錯的情況了吧，至少大家之間的關係並沒有特別的僵硬，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非常非常不錯的情況了。

“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應不應該過問。”九千修道：“但我真的有些忍不住……不知道你是不是會介意。”

“關於我父親嗎？”徐雲似乎猜得到九千修心裡究竟是再想些什麼。

九千修點了點頭：“是……”

“我對我父親的了解，幾乎為零。這是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徐雲道：“我的記憶里也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他的存在，不只是他，還有我母親，我的記憶里沒有他們的存在，確切的說，只屬於我自己的記憶完全一點都沒有。”

九千修沉默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問出的居然是一個如此愚蠢的問題。

“我人生最初的記憶只有老太歲，然後……就是屬於我自己的生活了。”徐雲道，關於神龍大隊的那些事情可不是能夠拿出來分享的。

“張太歲？”九千修試探性的問道。

“華夏除了他老人家之外，誰還敢稱太歲爺？”徐雲反問。

九千修點點頭，沉默了片刻：“你是張太歲帶大的，他沒有跟你說過什麼關於我的事情嗎。”

“九老先生，或許你的事情對於他們而言算不上是什麼太大的事情。”徐雲道：“我說過我不會追究那些過去的事情，你也不必多打聽了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九千修道：“我知道張太歲是你父親很好的朋友，很多事情他都會幫你父親出謀劃策，而你父親對他的建議也很尊重，他們是惺惺相惜的摯友，我是一個該死之人……張太歲多次提醒過你父親要提防我，可你父親仍然選擇了相信我。”

“那說明老太歲看人比我父親更毒一些。”徐雲道：“這說明不了什麼。”

“是我讓你父親失望了。”九千修惆悵道：“我也欠張太歲的人情，但他離世那麼久，我居然都沒有去他的墓碑前看他一眼，哎……那些過往的雲煙，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你的選擇註定會讓你成為孤身一人。”徐雲道：“其實我很不能理解，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和他們認識？怎麼可能會成為我父親的朋友……怎麼會……說真的，我實在有些想不明白。”

九千修慚愧的低下頭：“是啊，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義氣，但我卻是一個性格和他們格格不入的人，我從未把什麼信義這些東西放在心上過，關於這一點，你父親也說過我很多次，我也知道我自己所犯下的錯……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改不掉，無論怎麼樣都改不掉。”

“你背叛了我父親就等於是背叛了所有人。”徐雲道：“你還能活下來，也真的是一種奇蹟。”

九千修長嘆一聲：“誰說不是呢，我能活下來真的是一個奇蹟，真的……我每一天都再想，為什麼我居然會活了下來？難道是上天看我那麼怕死，所以就給了我機會嗎？”

“怕死的人有很多，但是死了的數不勝數。”林歌回頭扔了一句話。

九千修點點頭：“是啊，這根本不是上天給我機會，上天讓我活到現在，就是因為命中注定我會對你有用！”

徐雲愣了一下，九千修居然冒出這樣一句，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一定是這樣子，一開始我不敢相信，但現在我越來越確定了，我會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我對你有用。”九千修道：“因為我對你有用，所以老天爺讓我活下來贖罪，只要我把我該做的事情做了，我死也能死的瞑目了。”

“你能這樣想，我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徐雲搖搖頭。

九千修肯定道：“一定是這樣的，我一定要幫你完成你需要我做的事情……然後我就去找左冷月！”

面對這種毫無徵兆的決定，車內的三個人都有些震驚，這麼惜命的一個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這麼多年，我的內心一直都很掙扎，我活着原本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九千修道：“如果我能幫助到你，如果我能為你做一件事情，我這麼多年的罪惡才能得到解脫，那樣我死的才安心。”

“雖然我不了解左阿姨，但我敢說，就她那脾氣，雖然事情過去那麼多年，她也一樣會滅了你的。”林歌有些不解道：“你為了活命逃那麼多年，都跟北極熊生活在一起了，現在捨得死嗎？”

九千修搖搖頭：“不捨得。”

“那你何必要這麼做。”徐雲追問道：“事情過去那麼多年，我相信她也沒有當年的那些怨氣了，只要你繼續生活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她應該不會再去主動找你了。”

“這樣的生活我過夠了。”九千修淡淡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繼續追求這樣子的生活，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要，真的一點都不想要了。”

或許是人心中的那份救贖得到解脫以後，就會變得無欲無求，就會變得生無可戀，就會變得再也沒有什麼追求了吧。

車裡沒有人說話，開出去好幾分鐘之後，徐雲才緩緩開口了。

“如果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尊重你。”徐雲淡淡道：“但我希望你做任何選擇之前都考慮好，我能說的只有一點，我不會追究你任何事情，但是我敢保證，左冷月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你的。”

九千修點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左冷月是不可能放過我的……呵呵，現在還能有一個不會放過我的人，才是一直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如果大家都把我遺忘了，我或許才一點活下去的念頭都沒有了。”

徐雲不能理解九千修的內心世界，也不想去理解，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多了解，他只希望九千修能把林歌完美複製成傳奇的臉，這樣子就足夠了。

對於九千修的想法，林歌和顧綺婭也都紛紛表示無法理解。

汽車一路向南，用不了三百公里的路程他們就能到達兩國的通關處，顧綺婭提前打電話安排了人去通關處疏通關係。

他們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到西雅圖了，現在西雅圖是什麼情況他們還都不知道呢，這一去就是那麼多天，也不知道唐米那小子是不是已經等的焦躁不安了呢。

傳奇肯定是受夠了被軟禁的滋味，但是他可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