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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看看自己手中的饅頭,又瞧瞧雍鳴雁的臉色,頗有不解。“饅頭怎麼了,我弟弟蒸的可好吃了。”

“……我不是指這個。”青衣男子甚是頭痛,“我的意思是,你請人吃東西,難道只能拿得出一個饅頭嗎……還要掰一半?”

她倒也委屈,“雍大爺,咱剛剛也說了,在下全部家當也只剩這麼個饅頭而已,家裡窮,每天就這麼點口糧……”

雍鳴雁冷眼一瞥,“哼,分明是胡扯,我剛剛才見你收了一錠銀子。”

辛夷大駭,連忙雙手捂住胸口……里的銀錠子,生怕被他搶去,“這錢可是別人借給我的……”

“縱使是借的,先花花也無妨。”他淡然說著,毫不客氣。

完了完了,這錢還沒捂熱乎呢就先被人惦記上了!

她此時心中悲慟不已,看着雍鳴雁伸來的手,又摸摸懷裡的銀疙瘩,一臉大義凜然的背過身去,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不……不給!”

“方才還見你怕我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如今一提到錢反而長了脾氣,”雍鳴雁的嘴角無意間勾出淡淡的笑意,“真沒想到這位先生竟還是個貪財的主兒。”

一聽這話,辛夷就打心眼裡斷定,敢這麼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一定有許多許多糞土才對。尤其再細看這雍鳴雁的衣裝用度,分明都是上好的錦綢,唉唉,這說明高富帥永遠不懂矮窮挫的悲哀啊。

雍鳴雁伸出手來,辛夷把半塊饅頭遞過去。雍鳴雁躲開再伸手,辛夷再遞饅頭。幾輪之後,青衣公子終於開口,“你就不能把更值錢的交出來?”

“我覺得我這個饅頭才是最值錢的。”她板著臉嚴肅的說。

“那算了我不要問你要最值錢的了,我要你身上第二值錢的。”他再度伸手。

辛夷看看他,睜大了眼睛問:“你確定……你確定你要第二值錢的東西!?”

“怎麼?還是不肯給?”雍鳴雁居高臨下的俯瞰她,蹙着眉頭,被她來來回回的纏了半天似乎略有不快。

她搖搖頭,“也……也不是,只是覺得給你第二值錢的……那多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你給我便是。”

“那好吧……”她猶豫了一會,終是答應了。藍後……藍後辛夷就把手裡稍小的半個饅頭遞了過去,“因為這半個比那半個小,所以這……這就是第二值錢的東西。”

雍鳴雁看看手中被塞來的饅頭,着實無奈道:“說你寒酸看來真是一點都不為過……你每天難道就指着個饅頭活着嗎?”

想到這裡,辛夷也不免心酸,“我倒是想帶着弟弟妹妹吃香的喝辣的,可如今連頓肉都買不起,成天能有饅頭鹹菜就不錯了。”說到這兒,不免還有些埋怨,“公子您看來這麼有錢,也不差我這幾兩銀子不是?”

看得出,雍鳴雁大概心腸是很好的,聽到這裡,他為難的皺皺眉,“算了,那我便不與你計較,你總該記得替我去尋玄鐵,若是尋不來,擔心着點你這條小命。”他伸手重重的戳了戳她的額頭,說罷轉身就要走。

“大師兄!”

“……都說了誰是你大師兄啊,別亂叫!”

但辛夷卻絲毫不想改口,一手抓住雍鳴雁的袖口,緊緊的攥着,眼睛裡的光芒閃呀閃。“大師兄,請我吃頓飯吧。”

“滾。”

“大師兄,請我吃頓飯吧!”

“……滾。”

“大師兄,請我吃頓飯吧!”

“……”

其實雍鳴雁每次回想起這次的事情,都十分奇怪當時的自己究竟是那日中了什麼魔,致使心腸那般好,竟然真的沒有一巴掌拍死這個煩人的小東西。

反而是辛夷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跟進酒樓里直到面對滿桌珍饈的時候,實在覺得這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直到雍鳴雁遞筷子給她,這才反應過來,此時正該大快朵頤了。

她在一旁吃的開心,可相比之下雍公子卻似乎沒什麼胃口。似乎是抓過他衣服的緣故,辛夷感覺自己手心裡也泛着淡柔的中藥苦澀。想必這公子應當是醫藥為生,十有八九是個大夫。瞧雍鳴雁這財大氣粗的德行,看來從古至今,當大夫都是很賺錢的行業之一。

可辛夷覺得,當神棍……其實也挺賺錢的。只不過自己從業時間比較晚,等到過兩年一定也能賺大錢。

所以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平衡了不少,瞬間寬慰起來,繼續歡快淋漓的嚼嚼嚼。

“對了,剛剛沒聽清楚,你叫什麼名字?”雍鳴雁喝了口茶,低頭問她。

“辛夷,我叫辛夷!”她說完,喝了一大口湯,可這湯汁卻不小心流到了嘴唇邊上。她拿了帕子囫圇的用力一擦,低頭再看帕子,卻發覺帕子上頭有許多粘在嘴邊被擦掉的頭髮茬,不免輕聲“嘶……”的倒抽了口涼氣。趕忙將帕子卷了朝袖口裡一塞,抬頭看雍鳴雁的時候,卻發現他一直在打量自己的動作,下意識的眼神一躲。也不曉得他究竟看到剛剛那塊帕子上的被抹下來的頭髮茬兒沒有。

而雍鳴雁瞟瞟她,只挑了眉頭說道:“辛夷?”他重複了一聲,“辛夷乃是木蘭花的花蕾入藥名,我看你叫辛夷倒是不好,乾脆叫木蘭或玉蘭豈不更妙。”

辛夷聽到這,手無意間一抖,本來在筷子上夾住的丸子落在盤子里。

……難道他剛剛看到了?

“怎麼?”

面對雍鳴雁的追問,她不高興的不理,又兀自用筷子扎住那丸子,才塞進嘴裡,牙齒卻又咬了筷子,咯得甚疼。等到好容易才將那冤家丸子吃下了,才頗為不快的反駁道:“雍公子真是奇怪,什麼木蘭又玉蘭的,怎麼凈給在下弄些女孩子家的名字來?”

青衣公子一聽到這句反駁,面上也有幾分掛不住,連連‘哦’了幾聲。“我倒是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引了藥典里的解釋罷了,望先生不要介意。”

她訕訕的瞟了雍鳴雁一眼,繼續啃排骨去,一邊吃着肉一邊琢磨自己確實不應該跟這種起名渣介意什麼,還什麼玉蘭木蘭的,俗不俗啊,虧得他這名字不是自己起的,他老爹應該挺會取名,雍鳴雁這名字聽着着實不賴,若是等到雍鳴雁給他兒子取名,指不定得多惡俗呢。

等到她啃完了排骨,這才抬頭看看依舊面上帶着尷尬的雍鳴雁,“說來,雍公子精通藥典,應當是大夫吧?”

聊到老本行,雍鳴雁也點點頭,“正是。”

“咦,那就奇怪了。”她皺眉道:“難道你有兩個師父?”

“凈胡說,師父自然是只有一個!”

“可這算卦的攤兒也是你師父的,總不能用這個卦攤給人家看病吧?難不成你師父不光精通醫藥,還會算命?”

她驚訝的問完,卻見雍鳴雁點頭說:“正是如此。不過師父會的東西多得很,我也不過學了點皮毛而已。”

“那你會算命嗎?”她聊到自己的職業時也精神抖擻,瞪大了眼睛看他,“要不咱們切磋一下!”

“……切磋什麼,我又沒有和師父學過這些。”雍鳴雁推脫道:“我也不過懂得醫理罷了,哪裡還明白給人算命的那一套。”

“奇怪了,那既然你沒有將你師父所有的本領都學會,那又是怎麼出師的?”辛夷不解的問:“就教了你一樣,就放心把你攆出師門啦?”

“怎麼說話呢什麼就攆出師門。”雍鳴雁毫不客氣的在她頭上狠狠扒拉了一把,“是師父說的,師父說他只教給我們一樣就夠受用一生了。”

辛夷揉揉腦袋,“哦?‘你們’?看來你還有師兄弟?”

“我有個師弟。”雍鳴雁淡然的抿了口茶,又沒有之後的了。相比之下,雍鳴雁的話並不多,但都是有問必答。

“那……那你師弟學的是什麼,也是醫藥?”

雍鳴雁聽她問到這裡,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似乎想笑,而後又給生生憋了回去。在辛夷的追問下,他最終搖着頭還是回答:“師弟……他沒有學醫藥,因為他入門比較晚,不大適合再學醫了,所以師父便教給他一樣更好學一些的……”

“別賣關子了,雍公子你就快點說說?是什麼?”辛夷也提了精神,抓着他追問。

“……煉丹術。”

“噗。”

這師父沒搞錯吧,一樣東西夠受用一生,那這煉丹術是怎麼回事啦!?她是穿越過來的,自然知道這煉出來的丹不但不能延年益壽,反而都是些重金屬,十分傷身體。而煉出來的丹也不知是自己吃還是賣給別人去,若是有人識貨還是最好,萬一砸在手裡那可真是賠大發了。就這麼一坑爹的職業技能,還能受用一生……?這樣坑爹的師父真心大丈夫?

她在心裡默默的為雍鳴雁的那號師弟表示了一會同情,隨後又問:“對了,到底還沒說到點子上來,那卦攤是你師父的,難不成就沒人跟他學易經八卦,什麼看面相算手相之類的嗎?”

“師父只有我們兩個徒弟,興許現在又收了新人當徒弟,跟他學學算命大概也有可能。”看着辛夷用油乎乎的手指一直點着她自己,雍鳴雁臉色黑了黑,“去,你分明連師父都沒見過,少跟我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