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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多說,一聽這最後兩句,原玉遙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起來了。“這……這簽……”

“哎呀……這個……”一遇到下下籤,其實辛夷一般來講倒是十分期待的。人家有了問題抽上下下籤,那她不更是有由頭騙錢了么。可重點在於,面前這一位玉遙妹紙不同,本就是不給錢的想要算個舒心,可沒想到,竟還越算越窩心了。

眼見玉遙妹子臉色越來越陰越來越陰,將小嘴都撅了起來,“你……你說,這簽的意思……是、是不是他不喜歡我?”

辛夷雖然有幾分同情,但她自身還是十分有職業操守的。見玉遙這麼問了,也輕聲的嘆了口氣:“唉,姑娘……不,夫人,您何不看開點呢。”辛夷說著,同時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常言道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這根草……”

“你說什麼……”原玉遙的臉色更難看了,“我可是相公的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難不成是在催我轉配他人么!這話……當真、當真是大逆不道!”

辛夷這才意識到自己嘴快,忘記原玉遙就是沐方錦的妾室,本就已經成過婚了。連忙解釋道:“不不不,小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看既然沐公子他本身不大喜歡你對吧……所以咱們也不理他了……啊不對,那個……”辛夷到最後自己也說不通了,“不對呀,原主子我倒是奇怪了,沐公子若是不喜歡你,他怎麼會迎你進門的?”

原玉遙低下頭去,賭着氣訕訕的抬眼瞟了瞟她,“哼,我為何要跟你說這些!”

“可是,咱們不把話說明白了,就找不到問題所在了呀親!”辛夷攤手。“您看,您喜歡沐公子對吧,喜歡他就想跟他在一起對吧……可是現在你們特么都在一起了他還不喜歡你你不懂得自己找找原因嗎親!!!”她猛然一拍桌,差點把原玉遙嚇了一跳。

“……我……我怎麼知道嘛!”她說到這越發委屈起來,“我怎麼知道到底是哪裡惹的他不痛快的,成日里也很少與我們姐妹幾個在一起,從一開始相公剛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我們好容易才將他盼回來了,可沒想到……他……”原玉遙說到這裡,眼圈裡紅了紅,見是要掉下眼淚來了。

你們……?難道這三個妾室裡面,竟沒有一個人受寵嗎?

辛夷先前聽旺財說的,說是這些姬妾都是買來的貧民家姑娘,從小養在府里長大的,那……沐方錦這‘走’又‘回來’有什麼什麼典故?哦對,想想雍鳴雁還是他師兄,難不成……這‘走’就是去跟着重軒大伯學藝去了?“難道說……他對你們幾人都沒有興趣?”

原玉遙回憶了一番,搖搖頭。“沒有。”

哦次奧,家裡有這麼漂亮的媳婦還沒感覺……沐方錦那廝不會真是基佬吧。

“那……他一走是多久?”

原主子想了想:“我也是聽文姐姐說的,說……是九歲的時候就被個什麼山人收走了……然後相公在十九歲那年、老爺病故的時候才回來的,整整十年呢。”

“是甫陽山人?”

“嗯……好像是。”她一聽,不免驚訝道:“先生您連這都知道?”

廢話,自然知道,因為那是我師父!

不過自此看來沐方錦和雍鳴雁之間的感情應當很好……這都算得上是發小了吧。怪不得倆人一見面那麼親,敢情沒準真是個好基友呀。

她嘆了口氣,搖頭咋舌道:“難辦嘍,您看這簽上說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怕是沐公子這心裡呀,怕是真的沒有你嘍。”

“可是先生,您剛剛不也說了嗎!我把事情都講清楚,你不就能幫我么!”

“原主子您別激動,雖然說我旁的事能幫上點忙能逢凶化吉之類,可您也知道,這謀事在人,它成事在天。這緣分更是天定的,這事兒,怕是強求也強求不來啊。”

“怎麼會的!你……你就幫我出出主意!出出主意嘛!”原玉遙一把抓住她的袖口,“先生,您一定有辦法讓相公喜歡我的對吧!我才不信什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呢!”

看着原玉遙的神情楚楚可憐,其實辛夷也不得不說對她產生了一絲憐憫。就算是妾又怎樣,不是一樣想得到丈夫的青睞?

得到丈夫的喜愛,若按照現代的方法其實小計策會有很多。辛夷並不是個心冷的人,總覺得提點她一二倒也未嘗不可。她想到這剛要開口,可腦子裡卻突然鑽出沐方錦的樣子來。

不論是那‘輕羅小扇白蘭花’或是遮着‘應緣飛白在冰紈’,他那雙眸子都含着笑意,不住的盯着自己。

‘我喜歡男人也不假,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就只喜歡男人呢?’

辛夷突然兀自輕抽了口氣,可胸口像是壓住了什麼,如何也喘息不得。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對着自己的微笑,還有伸來的手,直至初見時他那道藏在黑暗中並不分明的身影。

她突然不想說了。

分明知道如何讓她能或許能得到沐方錦的憐愛,可辛夷每每要說,心中總是萬分的不爽快。

這感覺不知緣何而起,辛夷舒了口氣,仔細想想,又望去原玉遙的神色,突然釋然——哦,你想讓我幫你呀,可是誠意呢。辛夷見那妹子依舊是一臉懵懂的模樣,怕是學不會賀公子那直接將銀子一步送到位的犀利,不免哀嘆這未來的生意若是總遇上這樣的主兒,真真是難做了。不過也好,既然沒有什麼表示,那叫她怎麼能隨便做這種賠錢買賣?故而她“噯”的嘆了口氣,這才道:“可是……夫人您總不能讓在下逆天意而行罷?”她攤手無奈道。

原玉遙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你是說……這根本就無法可解?你不是號稱神算的嗎!怎的連這種事情都解釋不明白!”

辛夷也換上頑劣的笑:“可是這命就是命了,夫人您既然與沐公子命中無緣,自然是怎麼強求也都求不來的。”

“怎……怎麼能這麼說……”原玉遙見她如此評判,乾脆伸手向簽筒:“那……那這根不算!我們重新再來算一次!”

說時遲那時快,辛夷趕在她的指尖碰到算簽的前一刻將簽筒收回懷裡,“哎,原主子,咱們一行都有一行的規矩,這一事一時只能算同一根簽,再掣可就不準了。”

“什麼!我才不信那些鬼道理呢!你快些將簽筒放下,我要再掣一根!剛剛那個不算!不算!”

她哪裡肯聽這些,繞着涼亭里的石桌撒腿就跑,“原主子!這真不能再算了!算來算去只會越算越不準的!”

“我才不與你費口舌,你快些讓我再抽一根,什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我不信!不信!”原玉遙吵着,便要去抓她,但辛夷三躲兩閃的卻總叫她不能如願。

辛夷乾脆抱着東西匆忙跑路,一邊跑一邊對她叫道:“原主子您就從了命罷!你們命相看來真真是不合啦!”

一聽這喪氣話,而原玉遙在後頭更窮追不捨:“你回來!!你給我回來說清楚!!你站住!站住!!!”

辛夷心說等到被你捉到站住了,還不得被你將整桶的簽都揪出來看看哪個是上上?直到算滿意了為止?去你的!老子才不陪你玩了!~“原主子您莫要追啦~在下可真是不給您再算第二簽啦!”

“不許不算!!你站住……”原玉遙提着裙子,拔腿便追。

於是隨後的沐家東府,整個院子里就傳來兩種聲音,一個是‘你給我站住!~~’另一個是‘誒嘿嘿嘿來追我呀來追我呀~~?’

自然,辛夷的無節操是小,聲音太大擾了民是真。原玉遙跟着她跑了一會就沒了力氣,只能半走半顛兒的跟在後頭,而辛夷還時而回頭看看,露出得意的竊笑。正當辛夷得意忘形之際,身旁一間屋子的門突然開了。同時伴隨着一聲語音沉厚的呵斥:“你們在胡鬧什麼!還不快停下!!”

辛夷被嚇了一跳,立馬剎住步子,定睛朝那邊一看,卻見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婦人正立在門口,身着檀色錦緞常服,頭髮已經花白開來,臉上也依稀爬上了皺紋。可眼睛依舊是明亮亮的,不怒自威。

……不,重點是剛剛吼的那句話……這老太太顯然是真怒了呀。

還未等辛夷開口辯解兩句,身後的原玉遙就先氣喘吁吁的朝着那老婦人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還帶着哭腔的告狀:“老夫人……”

老夫人?敢情這位是沐方錦的娘?怪不得看起來就帶着股老謀深算的勁兒。

辛夷感覺自己的處境顯然更加不好了,臉上掛着僵硬的笑,抬腿後撤了一步,兩步……到第三步的時候,早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的老夫人終於再度高喝一聲:“站住!”故而辛夷只能怯怯的將最後半步撤了回來,乖乖的點頭哈腰,“老夫人,您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