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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甄選之期,夜裡保元捋着我的鬢髮,在耳邊笑言:“明日可是蕊兒懾服群女,一展風采之期,可會怯場?”

我橫他道:“是蕊兒向世人一展賢妃之風,為郎君成就‘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之夕與共’的美事吧?”

“唉喲喲,好大的酸味喲……”保元嗤笑,翻身將我困在兩臂之間,道:“二喬有何好處,哪及我的蕊兒博古通今,連酸話都至純至趣,哈哈哈。”

“呸,還好意思得瑟。”

“嘿,你倒說說,我怎麼不好意思了?”

“反正,反正……”每每只要對上他那雙幽潭似的墨眸,我的腦子便會變得不太靈光,舌頭也開始打結,眼前那輕勾的唇角邪魅十足,讓我不覺喉間一陣乾燥,吞了吞口水。

“呵……”保元輕笑,愈加可惡起來:“蕊兒可是覺得某人秀色可餐?”

“呸……”字音未落,他的唇已結結實實封住了我的唇,腦子瞬間失了思考力。

這一吻極盡纏綿,而保元似沒有將這個吻變成情*欲的想法,他側身擁緊我,嘆道:“有蕊兒我已是心滿意足,只是身為帝王確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與不得已。明日於旁人,可能只是一場選秀,而於朕而言卻是防止後宮捲入前朝權力紛爭的戰役,蕊兒你要幫我!”

我回身與他交抱,撫着他安慰道:“孟郎你放心,蕊兒一定不會令你失望。”早已深知他除了是我蕊兒的伴侶,更是我在這深宮中同呼吸共命運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嗯,蕊兒從未讓我失望過。”保元喃喃道。

“明日郎君就放開手腳去選吧,憑是什麼樣的美人,選進宮來讓蕊兒調教調教,保准個個都是可人兒呢……只是,到時候蕊兒若調教的美人們楚楚可憐,郎君莫要心疼才好!呵呵……”

“哈哈哈……你這刁嘴的小妖精,看我怎麼收拾你……”笑鬧間,那心底煩憂卻不曾減去分毫,實實在在的堵在胸口久久不得散去。

一早,茗兒捧來保元御賜的赤紅縷金鳳裙,因嫌太過妖嬈艷麗,我搖頭命她換一件來。

這縷金綉鳳如此張揚,有覬覦後位之嫌,我又何必早早的就自樹為後宮之敵……

便着了淺紫紗纖裳並軟銀輕羅百合曳地宮裙,綰了個參鸞髻,斜簪上紫晶串綴流蘇銀蓖,面上略施薄粉,又以石黛淡掃娥眉。

“姐姐瑩肌賽雪,這紫色也唯有姐姐才穿得出這一派仙風妙趣”茗兒驚艷讚歎,嘖嘖又道:“只是這身裝扮似素凈了些,茗兒覺得今日姐姐該盛裝出席,讓那一干秀女統統懾服於姐姐。”

“要令宮人懾服並非以貌乃是以德,自古以色侍君者,能得幾時好?眼下宮中無後,我在諸妃中份位最高,更應處處以身作則,切不可助長此風。”我幽幽道。

“姐姐啊,你總是這般自律,可在這宮裡的人,有哪個不是看人下菜碟的,我是怕姐姐失了先機,將來要吃虧的。”茗兒的心思,我怎會不明,只得含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說話間保元已掀了珠簾進來,見我於銅鏡前梳妝,也移步近前,端詳片刻道:“單只簪了銀蓖和流蘇未免太素凈了,茗兒去剪枝紫玉牡丹來。”

“如此不好么?難不成孟郎要看蕊兒與百數年輕秀女競妖嬈么?”我斜他一眼,佯怨道。

“好,好,好!我的蕊兒如何都是最好的!”他滿面寵溺,執了紫玉牡丹簪入我髮髻,贊道:“牡丹耀頂,更襯出朕的蕊兒嫵媚多姿。”

“好看嗎?”我含笑揚面。

“看得朕眼都花了。”

我聞言咬牙,正欲接口奚落,回眸卻見茗兒一旁憋笑的模樣,不得已橫他一眼,取了耳鐺戴上。

“甄選吉時已到。請皇上、娘娘移駕百子樓。”梁守珍尖着嗓子在簾外唱諾。

保元攜我乘了龍攆往百子樓而去。

百子樓型製為樓閣式宮院,高樓圍院,房間眾多,據說可容納數百人,故而待選秀女均暫居百子樓,接受初步的宮規教育。

待到得樓前,只見宮外黑壓壓一片宮人秀女,皆列隊恭迎,山呼萬歲。

下攆時我偷眼瞧保元,他倒一臉怡然之色,還不忘伸手攬我纖腰,故作親昵之態。

“皇上!”我心下不滿強要脫身,卻被他暗中鉗住雙手,攏在身畔,鼻息吹入我的頸項間,勾唇似笑非笑說道:“今日既是看戲也是做戲,這樣不好么?”我橫他一眼,只得從了,任他攬着入了百子樓。

甄選儀式由宮苑使田敬全主持。待選秀女五人一組,由內監引了進入正殿,給保元與我選看。

原以為可以看到奼紫嫣紅,爭芬鬥豔。卻見秀女們皆着了粉色宮裙,綰了同心花髻,衣着髮式一致不二,唯有發上各色絹質宮花不甚相同。保元見我面有詫異之色,輕聲耳語道:“蕊兒定不知道待選秀女是不得着金銀釵飾吧?”

我輕輕頷首,細看時卻發現秀女們發上絹花亦是各俱心思,連耳環亦做足了功夫,心下暗嘆,這人的心思真真是……

進前參拜的秀女,環肥燕瘦,峨嵋參差,空氣中瀰漫著脂香粉味。

行過十組,保元略點了一二個面貌端莊,體態盈和的,便面露疲憊之色,有離宮之意。

我原就心下不悅,被那些個脂粉氣一熏,更覺憋悶,低聲打趣他道:“孟郎這就乏了,後面還不知有多少名花艷草,等着你龍心愉悅,降旨留人呢!”

他眯了眼,湊近我耳畔,咬牙低語道:“莫不是要我掏了心,卿卿才甘願。”

我輕啐一聲,掩唇謂他道:“且耐着性子再等等,還未見張業之女。”

就在此時只聽得內監唱名:

中書侍郎張業之女張仙如,年十六。

校書郎句中正之妹句可兒,年十四。

……

保元與我打起精神細看,入殿五女,魚貫而個來,一字排開。

張仙如行首居中,已是不同。但見她隨眾人盈盈上前福身行禮,低首間卻自她發上閃出一道不甚協調的光芒,凝眸看時,才發現她發上的絹制宮花,花心竟是以碩大南珠與白水晶精製而成。

愕然間內監依次唱諸女名諱,令其上前覲見。眾女依旨垂目抬首,唯有張仙如直視而來,只見這女子體態輕盈,眉眼含笑,雖端麗不足卻嬌媚有餘。

待諸人覲見完畢,我道:“哪位是張府千金?”

“小女中書侍郎張業之女,見過花蕊夫人,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聞仙如姑娘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娘娘繆贊,仙如對棋藝倒還有些心得。”

保元原是一臉漠然,聞言竟面露喜色追問道:“哦?有甚心得,說來與朕聽聽。”

“若有幸蒙皇上不棄,仙如來日願與皇上試棋。”張仙如巧笑盈盈,一雙媚眼盯緊保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