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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元將棋子取在手中細看片刻,向仙如道:“這棋子份量十足,似乎不是普通之物,只是朕一時看不出是何質地。

“回皇上,此乃‘白瑤玄玉’棋,是家父為賀陛下壽誕特意命工匠趕製而成的。”張仙如面有得意之色。

“喔”保元面露驚詫之色,嘆道:“丞相真是有心,這白瑤玄玉棋朕也只是在書典記載中見過,不想今日得見實物。”

“皇上,臣下為聖上盡心本就份內事,家父一直是這樣教誡我與兄長的。”張仙如謙道,“皇上請看,這是何物?”

張仙如從第二個錦盒內取出一卷竹簡,呈到保元面前,只見起首竹片上,以篆書寫着《弈旨》兩個大字。

這《弈旨》乃東漢著名史學家班固所著的關於圍棋的理論文章。

保元一見大喜,當下愛不釋手。

“張充容,果然心思細密,張丞相更是用心良苦。”太后含笑說道。

“皇上,張丞相與仙如為你壽辰備下如此厚禮,可見忠心可表,定要厚賜才是。”

“母后說的甚是。”保元點頭,向張仙如道:“仙如想要何賞賜,儘管說來!”

“嬪妾不求厚賜,只願吾皇與太后身體康泰,福壽萬千。”

保元見張仙如如此,向太后道:“仙如謙讓,不若母親給她個恩典。”

太后沉思片刻,向保元笑道:“依哀家看來,今日皇上就賜她如意雙鳳釵,以示恩寵。”

“如意雙鳳釵?這……”保元望我一眼,沉吟片刻,隨即點頭道:“既然母后決定了,那就賜充容張仙如如意雙鳳釵。”

張仙如立時眉開眼笑,跪謝再三。

我心下略驚,按蜀宮規制,只有正二品以上妃子方可佩戴側鳳珠釵,而張仙如不過從四品充容,居然特許賜戴鳳釵。由此可見,太后對張仙如果然青眼有加。

正思量間,又聽張仙如再道:“仙如今日除獻禮外,更為陛下準備了一首笛曲,還請皇上賜教。”

保元善笛,闔宮無人不知,放眼國中亦無人出其右,這張仙如不知為何竟挑了這“關公門前耍大刀”的苦差?

張仙如姍姍行至殿中,面向我等取笛在手,只見她手中翠笛較一般笛長,再看她握法亦與尋常笛子吹奏不同。

但見她橫笛於唇,面容沉靜,音律如流水般緩緩而出……

初時笛聲和緩、清亮,如縷春光雲隙而下……漸漸光影隱去,薄霧瀰漫,笛聲竟然轉為簫韻之低沉、舒緩……繼而迷霧散去,明月一輪躍然天地,簫韻隱去,笛聲再現,明亮、輕盈、澄徹、歡快……

曲畢,張仙如一雙秀目水靈靈的盯着保元,而保元竟然滿面驚異,起身走到殿中,從她手中取過那笛細看良久。

“哈哈哈,好好好!”保元向張仙如道:“愛妃,不知你從何處弄來這樣的笛子,竟神奇至此,居然能將笛、蕭這不同吹奏的兩個樂器集成一器,更能將不同音色意境之曲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真是讓朕大為驚異呀!”

“回皇上,此物乃是離樂師親手所制,而曲子亦為樂師所作。”張仙如說道。

“離洛?你說,這是離洛制的?”

“正是。”

“離愛卿何在?”保元眼神四下搜尋。

“臣在此。”離洛自樂師坐席而起,行至保元身前拜道。

“好好……離先生真乃奇人也!”保元攜了離洛來到太后與我跟前道:“母后、蕊兒,你們也見見離先生,他可是我大蜀第一奇人吶。”

“皇上,此人就是你日前提及那個既懂法術又通韻律的樂師嗎?”太后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身着墨綠樂師服的男子。

“微臣參見太后,花蕊夫人。”離洛躬身行禮。

“平身。”太后示意,道:“離樂師,家鄉何處?”

“微臣祖籍眉山,只是幼年時便隨恩師四處參學,也是近年方才回到蜀地。”

“那令師是?”

“家師乃一位出家修道之人,人稱紫樞道人。”

“母后,離先生於陰陽術數也頗精通,數月前為兒佔了一卦,道兒有添丁之喜,果不其然芙兒便有了好消息。”保元說到此處,當真是眉開眼笑。

又向我道:“蕊兒,改日讓離先生也幫你算上一算,看看咱們何時能有自己的孩子。”

我聽他這樣一說,渾身不自在起來,滿心不是滋味,可面上還是強裝笑臉,向離洛道:“那就有勞離先生了。”

離洛向我欠身一拜,道:“娘娘言重了。”

沈月芙離座而來,向保元道:“原來離先生早已算出龍裔之喜,真乃高人也!皇上,你何不問問離先生,我腹中孩子是男是女?”

“是喔,離先生,你可能知沈保香腹中孩兒是男是女?”

離洛深深望了沈月芙一眼,向其道:“那還請娘娘告知近日夢境如何?”

沈月芙沉思片刻後道:“自有孕後,我睡眠極好,每日都似睡不夠,昨日破曉前倒是做了一夢,夢到天空北斗七星閃閃發亮,其中第三星尤其明亮,似在那星中還依稀能見到孩童面容。”

“恭喜皇上,賀喜保香娘娘。”離洛向保元道:“若微臣所猜不錯,保香娘娘身懷乃是位皇子。”

“喔,怎麼說?”太后聞離洛所言,急問道。

“回太后,保香娘娘所做之夢,顯為胎夢,夢境中見北斗七星明亮,預示龍子乃天降貴人,而第三星乃是天璣祿存星,龍子恐是星君降世,將必大福大貴,為大蜀帶來福祉與吉祥。”離洛道。

“當真?”太后聞言大喜,合掌念佛道:“阿彌陀佛,諸天仙佛保佑,我大蜀得此祥瑞之兆,若來日當真生下的是皇子,定酬謝天地,廣施眾生。”

保元將月芙親自扶回坐席,更嚀囑再三,關愛之情溢於言表。而月芙滿面春色,喜上眉梢,隨即呈上親手所綉龍袍。

保元龍心大悅,當下賜月芙赤金縷鳳步搖一雙。

我看着滿堂幸福美滿,我心下淡淡凄然,是呀!於一個女人,有什麼比身懷貴子,又得夫君珍視更幸福的呢?

“花蕊夫人,今日不是也要給皇上驚喜么?不知這喜從何來啊?”張仙如睇我一眼出聲道。

“娘娘天賦歌喉,今日為陛下歌一曲以賀壽吧。”沈月芙也從旁附和她道。

我默然不語,只強打精神含笑望了望保元與太后。

太后點頭道:“既是大家興緻正濃,徐妃且歌一曲吧。”如今這情勢,想是不唱都不行了。不過雖是臨時起意,我倒也不懼,只以紅牙按拍,檀板輕敲,徐徐清唱道:

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祝你生辰快樂,

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

恭喜你,恭喜你~!

恭祝陛下生辰快樂!

那些殘存着的現代記憶,紛沓而至,我張口唱出的這曲子能有誰聽過。這一曲唱畢張仙如愣在當場,沈月芙面露驚詫之色,連太后面上的表情也略顯僵硬,唯有保元一旁忍俊不俊。

見眾人如此反應,他忍了笑意,帶頭喝采道:“好!好!”

“皇上,臣妾的驚喜還在後頭。”說罷,起身雙手擊掌,示意樂師們奏起了《傾杯樂》。

馬嘶聲聲,一匹身披綉錦、絡飾珠玉的棗紅馬被牽上殿來,馬倌玉鞭一指,那馬兒隨着旋律節拍開始起舞,昂首揚尾,抬蹄擺身,舞姿縱橫。

樂曲結束,舞馬口銜玉杯,跪拜在地,向保元點首祝壽。

一時間,殿內喝采叫絕聲不斷,在坐眾人紛紛稱奇。

“愛妃竟然找來舞馬為朕賀壽。”保元側身身我嘆道:“據聞,當年舞馬向唐玄宗賀壽,安史之亂後便絕種了。”

“回陛下,其實舞馬並未絕種,此馬的訓練之法由西域民族獨得。凌家經商,無意間從一西域客商手中購得此馬,今日敬獻皇上誕辰。願我大蜀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我起身祝道。

“好,說得好。”保元意氣風發,起身舉杯向殿中諸人道:“放眼我大蜀山河,土地豐饒,民風淳樸,更兼而今風調雨順,人民安居樂業,真乃天心所向,萬民之福呀!”

這一夜歌舞昇平,預示着西蜀正一步步走入繁華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