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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心下稍安,正準備起身吩咐茗兒陪着到院中走走,卻見保元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

未待我開口,保元向我道:“鳳兒今日可來求過你?”

我以為他說的是鳳儀將冰玉留在宮中做伴之事,點頭笑道:“小丫頭當面請了太后的旨意,我這做母妃還能說什麼。”

“太后旨意?”保元詫異道:“她想要‘芙蓉帳’做嫁妝,怎麼去請太后旨意?”

“芙蓉帳?”原來是我會錯了意,忙笑道:“原以為郎君說的是鳳兒留陳冰玉在宮中做伴的事,不想是說別的。”

“喔。”保元揚了揚眉,隨意道:“陳冰玉?!就是尹征看中的那個姑娘?”

“嗯”我應着,轉身為他沏了杯茶,道:“今日恰巧在我處,母后看過也說好,加之鳳兒一味苦求,所以允了她們在翔鸞閣中同住。”

“喔,原來是這樣。”保元點頭笑道:“鳳兒自幼缺少玩伴,難得有她喜歡的人。”

我聽他如此說,附和道:“冰玉姑娘為人持重,與咱們鳳儀倒是相得益彰,只望着她們相處的日子,鳳儀能學些沉穩,這樣嫁到李家去,也才不失了天家顏面。”

“呵呵,未想到,蕊兒如今也開始操心兒女之事,當真是有了母親的覺悟。”保元嗤笑着來擰我的臉。

我閃身躲開,白了他一眼道:“只是孟郎如今,越來越沒個父親的樣子。”

“嘿,越發嘴刁。”保元說著搖了搖頭,轉身喚知秋去取“芙蓉帳”。

白居易《長恨歌》曾有:“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我與保元納涼時閑來無事,便在在芙蓉水閣中想出來的。這帳幔以芙蓉花染繒而成,色彩艷麗但又不失清雅,再熏以上好的芙蓉花香,便成這這宮中獨一無二的“芙蓉帳”了。

這帳幔保元只許了我用,共制了兩籠,一籠淡雅些,一籠濃艷,製成當日拿與靜宜看,她也是讚不絕口。想是鳳儀聽了她母妃所說,又見了我寢宮中那籠,心裡喜歡,才巴巴地去求了她父皇。

也好,明日讓鳳儀來取“芙蓉帳”,順便問她冰玉之事。

第二日,喚了鳳儀來,先予了她“芙蓉帳”。小丫頭見了愛得什麼似的,謝了我半天。

我乘她不注意,遣退眾人後,方緩緩問道:“鳳兒如今與冰玉住在一處,可還習慣?”

“嗯,自然是習慣的。”鳳儀開心道:“慧妃娘娘您不知道,冰玉可真真是個才女,她不僅詩詞文章好,連針織女紅也十分出色,難得的是她性情溫柔,善解人意……”

“喔,那麼這樣好的女孩子,定要許一個好人家才不冤枉了。”

“那是自然,只是陳姐姐總說她不嫁……”鳳儀摸索着“芙蓉帳”隨意說道。

“那是為何?哪有女孩子,正值妙齡卻不肯嫁人的。”我故做驚訝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鳳儀搖頭,認真道:“她只道捨不得父母,不放心兄長,其實我倒覺得,她是因為有了意中人。”

“喔,鳳兒怎麼知道的?冰玉有說過是誰嗎?”

“那倒沒有,只是隱約感覺到,因為陳姐姐總會躲在無人處偷偷的想心事,若我問起,她未語面先紅……”鳳儀想了想,道:“慧妃娘娘,你說,若不是她有了意中人,怎麼會這個樣子。”

“嗯,鳳兒說得有道理。”我點笑讚許道:“你母妃還道你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沒想到如今已是心思如塵的解語花了。”

“慧妃娘娘又取笑人家!”鳳儀不好意思起來。

我笑着將話岔開,坦言玄喆欲納冰玉之事。鳳儀聽罷,高興起來,自告奮勇去問冰玉,更言若冰玉嫁與玄喆,那便真正成了一家人。

看着鳳儀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我尋思着凌軒也該是請平安脈的時候了,不若尋機試探一下他。

凌軒來時,我故意問及陳家近況,凌軒道一切都好。我知他一直在照拂陳家,便乘機問及冰玉人品如何?又問她是否有許了人家。

當我問及冰玉婚事時,凌軒面上神情有變,卻還是極力剋制,未表露出來,只是一味推說不知。

我見他如此,故意漫不經心道:“玄喆自見了冰玉姑娘便很是愛慕,前些日子特意來求我,只是不知道冰玉姑娘自己的意思,是否許了人家,況且婚姻大事,終究要她父母做主。凌先生與陳家相熟,不若就勞煩先生代本宮去問一問意思。”

凌軒起初推脫,見我堅持,也只得答應下來。

隨即凌軒診脈時,不似平日里沉穩專註,多少有些分神,見他如此,我心中更加明白,看來我所猜不錯。

午後,鳳儀來了,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我心裡已明白了六七分。

果不其然,當鳳儀與冰玉言及玄喆欲娶她為側妃之事,冰玉當即便斷然拒絕。鳳儀本還想遊說於她,均不奏效,最後冰玉被鳳儀問急了,竟還說出“寧做平民妻,不為王府妾”的話來。

我一直都知道這姑娘情性高潔,卻未承想竟如此剛烈,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她敢于堅持自己的想法,實屬難得,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凌軒超然於世,冰玉高潔若蘭,這二人倒真真是一對璧人,若他二人真是兩情相悅,那我一定要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只是這事障着玄喆,急不得,只能先放一放,緩緩再說,轉眼便是鳳儀出嫁的日子,待辦妥了這件事後,再從長計議不遲。

十月,成都地震。民居摧毀者百餘所。保元為此憂心忡忡,下令賑災,更親自到民間查訪災情。

玄喆亦聽從我的嚀囑,隨他父皇到民間視察,更開了府庫出資修葺受損民居,為此保元對其大加讚賞。

那日,保元下朝後回到長春殿中,說及玄喆滿心歡喜,直道我教子有方,更言玄喆有為儲君的德行。我聽罷,含笑進言,道玄喆尚需要歷練,方可擔起儲君之責,保元聽罷亦點頭稱是。

隨後向我言及欲給予玄喆賞賜而為其婉拒,還道玄喆言,他所願之事母妃盡知,故而特來問我。

我只得將玄喆欲娶冰玉為側妃,而冰玉心有所屬,而我亦覺得這門親事不妥,以及種種顧慮向保元合盤托出。

保元聽罷,沉思片刻後,點頭向我道:“蕊兒所慮有理,若那冰玉姑娘心有所屬,那與玄喆成親弄不好會成對怨偶,這非你我為父母者之所樂見。再者,冰玉雖是才女,性情不甚柔順,將來難登后妃之位,且還有尹征的事相礙,終究是不妥。只是朕看聖兒那裡,是真心喜歡這姑娘,若不如他所願,只怕……”

我點頭道:“所以這事急不得,只能緩緩再說,反下眼下要忙鳳儀出嫁的事,一時半會兒玄喆也不會來問。畢竟不可能妹妹正要出嫁的當口,哥哥急着納側妃。”

保元點頭稱是,道此事緩緩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