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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停步低頭,茗兒迎上前去回話道:“我是長春殿的宮女,奉慧妃娘娘意旨往飛鸞閣送東西的。”

“現在各宮都落鎖了,你們去送哪門子的東西呀?”對方不依不饒。

“你……”茗兒張口結舌,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突然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茗兒姑娘是去給蘇修儀送葯的。”

“離先生。”茗兒又驚又喜,上前向離洛盈盈施了一禮。

我微微抬頭,就着手中燈籠的微光,我看到離洛一身玄身衣裳,如鬼魅般立在暗處。

“離先生!”那羽林衛似乎認得離洛,躬身向他行禮。

“你退下吧。”離洛指了指茗兒,向那人道:“這是長春殿的茗姑娘,聽聞蘇修儀犯了頭風,慧貴妃差我等送葯去。”

“喔,原來是茗姑娘,小人不知,多有得罪了。”羽林衛點頭哈腰,陪着笑臉。

茗兒拿起了大宮女的架子,道:“你既已明白,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姑娘走好,姑娘走好。”

茗兒走回我身邊,接過燈籠小心地在前照亮,我強壓疑惑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方悄悄問她道:“離洛怎麼會在那裡?”

茗兒壓着嗓子道:“離先生奉旨保護姐姐,想來我們從長春殿出來時他便就跟着了。”

“啊?!”我聞言回頭望去,可哪裡有離洛的人影,“你說離洛一直跟着咱們,沒有呀?”

茗兒嘻嘻一笑,道:“離先生武功那樣好,即便跟着也不宜察覺的,想來多是在暗處吧!”

“你怎麼知道?”我好奇道。

“我瞎猜的。”茗兒小聲囁嚅。

“算了,快走吧!”反正這離洛是個怪人,如今只要知道他是友非敵我也懶得管他在明在暗了。

急走片刻,遠遠便能看到重光殿了,保元的寢殿透出隱隱的光亮,他在,我偷偷地鬆了口氣,表情也鬆弛下來,嘴角不自覺的漾出一個微笑來。

“娘娘!”不知道謝行本從哪裡冒了出來,着實嚇了我一大跳。

未待我問話出口,謝行本閃身一旁道:“娘娘請隨我來,方才離洛告知娘娘深夜前來,為防走漏風聲,臣特來迎接。”

離洛先來通知了謝行本么?

依今日情形看來,我心中疑慮並非空穴來風,保元那裡必是有什麼事的。

不及多想,腳下加快了步子,不一會兒便到了保元寢殿外。

梁守珍守在門外,見到我頗感意外,忙上前問安。

“小梁,皇上可在裡面?”

“回娘娘,皇上用過晚膳便一直沒有出來過。”

“這幾日,皇上龍體如何?”

“皇上龍體健旺,只是……”梁守珍欲言又止。

“小梁,你實話實說。”我見他吞吞吐吐不免着急。

“只是皇上似遇到了什麼煩難事,常常一個人靜坐沉思。”

“不是說皇上近來在修鍊什麼元丹嗎?那個道士可常來重光殿伴駕?”

“那老道士倒是每日來,只是依臣看來皇上靜坐沉思似乎也不像是在修練什麼。”小梁想了想,說道。

“嗯,我知道了。今日本宮來此,你只做不見,更不可走漏了風聲。”我叮囑道。

“是!”梁守珍小聲應着,抬手為我打簾。

殿內燈火通明,保元坐在書案前以手支頤,似在假寐,只是面上淡淡的表情里透着疲憊。

我輕輕走近,心疼喚道:“孟郎。”

保元聞聲抬頭,見我面露驚訝之色,“蕊兒?!”

話音未落,他忽展顏一笑,起身伸手握住我的手,道:“猜着你這幾日總是要過來的。”

“郎君不怪我違了你意旨?”保元的話多少讓我有些意外,卻也倍感幸福。

保元呵呵一笑,伸手颳了刮我的鼻子,寵溺道:“你這性子我還不知,我有什麼是瞞得不過你的?”

“那……”未待我問出口,保元已將我拉到書案邊坐下,注視着我的雙眸認真道:“這幾日總想着跟你說說話,可是又怕你知道了擔心。”說著從案上奏摺中取了一本遞與我。

我打開細看,原來是翰林使王藻彈駭安思謙居功自傲、專橫跋扈,對上心懷叵測,對下暴虐嚴苛,更道他縱容三子安承、安嗣、安裔,倚仗權勢殘暴橫行,為禍鄉里,而今更有書信往返邊關,意欲謀反……

“孟郎,這王藻所奏之事可派人查證?”我心下大駭,急道。

保元面色凝重,點頭道:“這王藻所奏之事的確不是空穴來風,只是要對付這安思謙卻並不容易……

我記得當年保元誅殺張業之時,安思謙是出了大力,故而張業伏誅後,保元便封了他左匡聖馬步都指揮使。保元當時言道:自廢黜趙廷隱,又誅殺了張業,安思謙在朝中亦算得是員猛將。故而後又加封其保寧節度使,凡有戰事也屢派其前往。

記得廣政十一年,大蜀與漢朝打戰,保元曾派安思謙領兵救援王景崇,然其自興元今陝西漢中東進軍,連破歧山俗稱箭箐嶺,今陝西歧山東北、玉女潭今陝西寶雞西南後,便屯軍模壁不進。

後遭遇漢軍屯寶雞阻援,與其相恃月余不戰。次年正月,安思謙以軍糧匱竭,退兵鳳州今陝西鳳縣東北,最終無功而返。歸朝後,保元也只是口頭叱責,並未深究於他。

“孟郎,我還記得當初安思謙自鳳州歸來後,有朝臣奏請嚴懲其不戰之罪,你當時並未深責於他。”我心知眼下情形,保元心中定是煩憂,然而蜀中將帥本就有限,若不是坐實安思謙罪不可恕,貿然處置恐會後患無窮。

“蕊兒所記不差,朝中無良將,當初我未過分責罰安思謙,其實也是想給他一個自警自省的機會。卻沒有想到……”保元深嘆一聲,眉頭便又擰在了一塊。

我心疼地看着他,卻也不知道要如何勸解!

保元頓了頓又道:“不想那安思謙不識好歹,自已陣前徘徊觀望,以致無功而返,朕未苛責他卻不知慚愧反省,反而疑心朕對他心存怨懟。”

“他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