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在假山之後冷靜了一會兒，也回到了亭子中。俞書銘和鄭懷安都在，他也不能當即就對衛嶸將剛才的事情說出來。
好在衛嶸看到他的面色有異，給江莫寒使了一個眼色。
江莫寒會意，對俞書銘和鄭懷安道：“這個時辰應該有很多的賓客都來了，我們先到前面去看看吧。”
鄭懷安和俞書銘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什麼都沒有說，與江莫寒一起離開了。
當亭子中只剩下了衛嶸和晏明，衛嶸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在衛嶸的面前，晏明沒有再偽裝，頹然的彎下了腰，低着頭道：“我將一切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我告訴她我一開始沒有想那麼多，只想着自己的感情，沒有考慮她的處境。她……對我很失望，我也對自己很失望，是我配不上她。”
衛嶸聽的還是有些雲里霧裡，問道：“你具體是怎麼與她說的？”
按照寶芸的話，璟鈺對晏明也是有感情的，不應該會鬧成這樣才是。他覺得兩個人說開了，或許能柳暗花明，現在看來，難道是他想錯了？
晏明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告訴她，我喜歡她，但是沒有想過她適不適合在宮中生活，我只是想着自己要什麼，沒有想過她適合什麼。我承擔不起我們的未來。”
聽到這裡，衛嶸心裡有了譜，不過還是不敢確定，這種事情還是要問了寶芸才知道。現在他只能問晏明道：“那你是怎麼想的？真的就這樣看着她離開？你也知道封霖來了，璟鈺公主要是真的回去了，你們之間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要是晏明是尋常的男子，那去南越追回璟鈺並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晏明是齊盛的太子，已經不能隨便去南越了。
晏明現在也是心煩意亂，抱着頭道：“我不想她離開，我怎麼會想她離開呢？但是我有什麼辦法，我也不願意她在這深宮之中變得她完全都不像她，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變成盛琅月那樣的人。然而她若是留下來，就一定會被永遠的關在這個籠子里。我怎麼忍心？”
衛嶸嘆了一口氣，道：“其實話也不能這樣說，盛琅月變成那樣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座宮殿，不可否認這宮中的陰謀算計很多，但是盛琅月原本就是心計不正的人，才會越來越心狠手辣，毫無人性。若是換作寶芸，我安全不會有這樣的擔心。因為我對自己有信心，對她有信心。若是她真的變成了那樣的人，那也不能只怪這座宮城，要怪的話要怪我不能護她始終如初。”
晏明抬起了頭，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問他，“我並非是不相信她，但是我能相信自己嗎？”
在許多的方面，他都是不如衛嶸的。他沒有衛嶸的果敢，更沒有衛嶸的自信。要是在其他的事情上，他還能靠一靠衛嶸，但是這件事他只能靠自己。他要是再去靠衛嶸，不用璟鈺看不起他，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你能不能相信自己，這個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我給不了你答案。不過我還是有幾句話想說。”衛嶸緩緩道：“你說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想過璟鈺公主適不適合宮中的生活，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是後來你開始思考，應該是在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之後。其實那是我的想法，不是你的。或許你一開始沒有想這個問題，是因為你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你相信自己，也相信璟鈺公主，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覺得不需要想。你或許是被我誤導了。”
這樣的話也不能說服晏明：“即便是我沒有想那個問題是因為信任，但是我覺得你說的非常有道理。璟鈺從小就馳騁沙場，如同在天地間任意翱翔的鳥兒。她若是進了宮城，就是進了一個華麗的籠子，我不能那樣做。我喜歡的就是她張揚明媚的樣子，而這座宮城中從來都容不下什麼張揚明媚，容不下那太陽一般燦爛的存在。”
在他看來，這座皇宮中真的是藏了太多的骯髒和黑暗，他不願意璟鈺被那些黑暗腐蝕，他也沒有自信能永遠護着，不讓那些黑暗去接觸璟鈺。
“你在想這些的時候可能是忘了，璟鈺公主也是在南越的皇宮裡長大的。難道你認為南越的皇宮會比這裡好嗎？”衛嶸道。
晏明的眼睛因為這句話有了一點光亮，不過很快就消失了，道：“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不能抱有僥倖的心理。而且她對我已經失望透頂了，我也不想再去傷他的心，就這樣吧。”
說完他站起身來，道：“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該去大殿了。”
衛嶸見他不想再說，也沒有勉強，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並肩一同往大殿走去。
這個時候鄭昭儀也帶着女眷們往大殿走去，寶芸和璟鈺才剛從和昭宮出來，想來是要遲到一會兒了。
宮中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晏明和衛嶸來到的時候，才發現晏烈也來了，晏辰正陪在他的身邊。
見到晏烈來，兩人都是喜出望外，給晏烈行了禮之後，衛嶸笑着道：“父皇看起來真的好了許多了，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看來這樣的宴會可以經常辦，這樣父皇好的也可以更快一些。”
晏烈聽他這樣說是笑的合不攏嘴，指着他道：“你這張嘴真的是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瞧父皇說的是什麼話，兒臣是實話實話，白的就是白的，不用兒臣特意說。”衛嶸貧起嘴來也是厲害的。
晏烈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終止了這個話題，見到寶芸沒有跟着一起來，問道：“你的王妃呢？怎麼沒有跟着你一起來？她月份大了，你更應該好好照顧她才是。”
“兒臣知道，她一會兒便來了，父皇不用擔心。”衛嶸笑嘻嘻道。
說曹操，曹操到，他的話音剛落，寶芸就出現在了大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