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偌大的寢宮中,厲長風懷中抱着一女子坐在床榻邊上,微微低下頭與她說著話。

那女子小腹處高高隆起,她輕輕伸手撫摸着,眼神中滿滿都是溫柔。

隨後也不知是身後的男子說了什麼,女子臉色一紅,轉過頭去嬌嗔般地瞪了對方一眼,道:“沒個正形,待來日孩子出生了,可斷不能讓他與你親近。”

“怎麼就沒正形了?”厲長風一副不服的模樣,“朕很認真的……”

兩人說著話調笑着,厲長風正低下頭去想親一親懷中的女子,但也不知怎麼的,懷中的女子彷彿一瞬間就沒有了生息一般,一動不動不的,整個人都變得冰涼。

“小淺兒……”厲長風頓時感覺心中一陣慌張,伸手搖晃着懷中人開口叫她,卻得不到回應。

下一刻,場景一變,眼前不再是溫馨的寢宮,轉而變成了破落的冷宮,慕雲淺和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躺在破舊的榻上,儼然已經死了……

“小淺兒——”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場景,厲長風只覺得一顆心都攪在一起了,下意識地開口叫了一聲。

下一刻,他驀地睜開雙眼,眼前不再是冷宮,也沒有冰冷的屍體,只有金皇的案台,以及身旁搖曳的燭光。

“原來是場夢……”厲長風呢喃了一聲,重新坐好,他這兩日常常心神不寧,所以命人點了些安神的香,再加上今日的奏摺太多,他看着看着就睡過去了。

不過雖說是一場夢,他醒來後卻仍覺得心有餘悸。

那種彷彿心都要撕裂一般的感覺,真實地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些日子來,厲長風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了,先是他和慕雲淺親密無間的模樣,隨後場景一轉,就又變成了慕雲淺冷宮裡死去的院子……

厲長風時常會做這樣的夢,倒也根據夢中的場景慢慢想起了一些關於他和慕雲淺的事,只是並不完全,只是零星的一些片段。

隨着他身上的傷慢慢養好,他夢到慕雲淺的次數反而也變得越來越多,夢中的場景也越來越清晰了。

厲長風伸手揉了揉眉心,正準備繼續看桌上的摺子,卻見外面的太監走了進來,開口問他:“皇上,可是方才出什麼事了?”

這太監被吩咐在外面候着不必進來,卻在剛才聽到厲長風的叫喊聲,便在心中着急着以為是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厲長風搖了搖頭,正準備揮手把他遣,可驀然間又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到了嘴邊的話又改了:“皇后的那處寢宮可有人動過?”

“沒有,”那太監聽着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回答道:“自從皇……那人被打入冷宮之後,皇后的寢宮就一直都保持原狀,沒有人動過。”

說著,那太監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每日都有丫環會去打掃。”

厲長風點了點頭,也沒那個心思再去批摺子了,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走吧,隨朕去那裡看看。”

那太監還是一臉驚愕的表情,心中想着皇上,如今不是很不喜那位已故的棄後嗎?如今怎麼又想起來要去看了?

不過心中雖然不解,但畢竟是皇帝的決定,他這個做奴才的也不能多說些什麼,便只能應聲在後面跟着了。雲軒閣

一路走到了皇后寢宮,厲長風剛走到院外的大門時,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抬了抬手,阻止了後面想要跟着他一起進去的下人為難,自顧自地入了寢宮。

不得不說,這裡的一切他看起來都覺得太熟悉了,無論是院子外的那些荷花盆景,還是院門處掛着的那兩個燈籠,亦或是裡面的擺設。

厲長風一路走進去,就寢的地方擺着兩張床榻,一張大床,一張小床,小床上還放着些嬰兒的玩物。

他伸手撫過床榻上的被褥,又從小床上拿起一個撥浪鼓來看了看,嘴裡不自覺地喃喃出聲:“小淺兒……”

意識到自己喊的名字,厲長風驀的回過神來,腦中又閃過了幾個片段。

看着眼前的陳設,他彷彿能夠回憶起慕雲淺先前在這裡住的模樣。

憑着自己腦中的那些片段,厲長風幾乎有些懷疑那些大臣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了?

如此溫婉的一個女子,在危難關頭怎麼會拿他來擋劍?

在他腦中那點寥寥無幾的記憶中,兩人之間可謂是恩愛有加,難道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厲長風這下心中是越發迷茫了……

這日之後,厲長風一有時間,便會忍不住到這裡來看看,試着能不能回憶起些什麼。

他如今已經有些懷疑那些大臣說話的真假了,也在想這些事情當中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誤會?

到了這日,厲長風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何沒有聽慕雲淺解釋解釋,反而直接惡言相向,把人給趕走了。

或許故地重遊對於記憶的恢復是當真有效的,厲長風來得越久,想起的就越多,但總歸還是有些殘漏的。

久而久之,直到他再也想不起什麼來了,到皇后寢宮時只會收穫滿心的遺憾時,他便也就不去了。

……

彼時,皇帝寢宮內。

厲長風坐靠在床榻上,眉宇之間還帶着幾分疲憊,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問站在自己身邊的太醫:“太醫可有辦法能讓朕恢復以往的記憶?”

如今這種記得一些,不記得一些的感覺實在是讓他難受,所以他想問問太醫,有沒有辦法能讓自己想起來。

讓他知悉了以往的事情,也好過現在這般備受煎熬。

“回皇上的話,您因受重傷失憶一事全然是意外,臣也沒辦法給您醫治,這些能否想起來……都只能順其自然。”那太醫伸手抹了抹自己額上的汗,換聲開口說著回答他的話,卻越說越小聲。

自從皇帝失憶之後,性情也變了不少,他是真怕自己會因此遭了罰。

“罷了,”厲長風倒是沒有要治他罪的意思,只是略帶失望地擺了擺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