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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其後着走了一會兒,年輕侍衛忽然好奇地問:“皇上當真是因為夜裡做了個夢,夢到了嫡皇后,醒來一直忘不了那夢境里的地方,所以才尋到了這鳳凰寶島來的嗎?”

中年男子雙手負後着在前邊一邊走,一邊想了想,臉色忽然沉了下來,似是極為憂傷地緩緩說道:“其實,朕根本就沒有夢到嫡皇后,而且……朕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她了!”

年輕侍衛見此,心裡着實頗為驚訝,亦覺得一陣悲傷頓時湧上心頭,只覺自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為了打破此刻的尷尬氣氛,於是轉念便道:“哦?那皇上您是怎麼會想到忽然來這裡的?”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整個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駐足停下,望着遠方夕陽西下的一大片金色沙灘,海浪拍打着海岸,被海浪帶上岸。

遠遠眺望了半晌後,幽幽道:“朕乃是聽人說,鳳凰寶島這邊的海水水質如今是越來越差。到了夜裡,甚至時常會成為整片整片的散發著藍色幽光病毒的幽光海。這片如此美麗的寶島,因此也被人們更名為‘幽藍島’。若是繼續如此下去,怕是很快就會危及到我東寧子民的生命。朕又不想在這個消息未被證實前在宮裡造成恐慌,故來此親自先查探查探。”

年輕侍衛聽了頓時醒悟,一臉欽佩地讚歎道:“皇上果然是位勤政愛民的好皇帝,此乃我東寧國萬萬子民之福氣啊!奴才想,正是因為皇上您親自駕臨鳳凰寶島感動了上蒼,方才使得那夜裡鳳凰現世,驅散幽毒,還我東寧大好河山!”

中年男子聽了,淡淡地笑了笑,遂抬腳邁起步來繼續一邊走,一邊冷不防地忽然開口問道:“即使再好的帝王,也有退位的那一天。如今,朕早已經是力不從心,一日不如一日了。再過不了兩年,朕也要退位讓賢了。依你所見,在朕的皇子裡面,哪個更適合做儲君呢?”

“撲通”一聲。

只聞年輕侍衛忽然在其身後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地道:“奴才惶恐,皇上萬壽無疆,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起來!”中年男子頓時回過頭去朝其呵斥命令。

年輕侍衛一臉難色,卻又無奈地起身來,兀自繼續緊隨其後一邊走,一邊聽中年男子幽幽道:“生老病死,聚散離合乃世間最平常不過的人之常態了。打從嫡皇后娘娘離開朕的那日起,朕便已經都領悟了。朕只是沒想到,如今,她竟殘忍的連夢甚至都不肯托給朕了。”

“唉……”無奈深深地嘆了口氣頓了頓,稍加回憶又道:“只是…只是如果她腹中的胎兒若是能夠平安出世的話,那該有多好。無論他是男,亦或是女,朕的江山,朕的一切,朕都心甘情願地給他,只給她…可如今…可如今卻是……”

“她曾是那樣的善良,她拯救了那麼多苦難的百姓,可蒼天卻為何獨獨對她那般的殘忍,對朕那充滿無限希望的未出生的皇兒那般殘忍……”

想着想着,說著說著,淚水似是再也忍不住頓時迷濛了雙眼,中年男子遂緊緊握住兩個拳頭隱忍着,似是都在咯咯作響,其情真意切的一字一句之間,幾度哽咽。

年輕侍衛見了亦是傷心不止,咬緊牙關忙上前兩步想要將其打斷,中年男子卻抬起一隻大而有力的手來將其阻止。

只見其挺立的身軀緩緩抬起頭來,似是在試着將傷心的淚水全都倒回去,待平復了些許心情後,中年男子復又道:“說吧,朕恕你無罪!”

此刻,年輕侍衛只恨自己為何如此嘴笨,竟不能安慰主子半分,依舊退縮着道:“回皇上,奴才不敢妄論儲君之位,請皇上恕罪。”

中年男子揚起一手來將其擺擺道:“無妨,朕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你就依自己平日所見,隨便說說即可。”

年輕侍衛最後咬了咬牙,默想了會兒,幽幽回答道:“那奴才就斗膽了。依奴才所見,眼下三皇子殿下無論才能和人品,都應該是儲君的最佳人選。可二皇子殿下那邊,又有皇后娘娘的勢力支持,三皇子殿下想要勝過皇后娘娘的勢力,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中年男子聽了,頓時回首看向年輕侍衛的臉,道:“你分析的很是通透嘛!”

年輕侍衛聽了,忙垂首下跪道:“奴才惶恐,皇上恕罪!”

中年男子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道:“起來吧!”

年輕侍衛遂聽令立起身來,中年男子深看了他的一眼,轉身兀自拐向了一片林蔭小道上,一邊走一邊繼續道:“其實,老三這幾年的表現,朕不是沒有看到。只是,朕總是隱隱覺得他從小到大,表面上看起來溫潤如玉,與世無爭,實則一直都在隱藏着他的勃勃野心。如果朕沒有猜錯,這些年,他一定有所準備。將東寧交到這樣的人手裡,恐怕是日後定會到處征戰不斷,民不聊生啊!”

聞此,年輕侍衛似是也覺得實在不妥,可稍一思量,卻又頗為猶豫地道:“可若是交給二皇子殿下……”

對於那個有勇無謀,囂張跋扈,又極自命不凡的二皇子梅志豪,顯然什麼都不用說,大家便早已是對他心知肚明了。三九

自此,一時間裡,再無一人說話。

“凡塵俗世,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緣起緣滅,皆因緣未盡,情未了。而緣盡,情亦空……”

許久後,中年男子不知為何忽然低聲默默地重複了兩遍白鬍子老翁的這句話。

說完,便在那林蔭小道之間尋到了之前來時存放好的兩匹良駒,跨身翻上了馬背。

伴隨着響亮的“駕”的一聲,馬蹄頓時濺起了林間小路上的陣陣灰塵與落葉,主僕倆兀自疾馳離去。

月上樹梢,沉沉撩人的夜色下,東寧皇宮裡到處一片燈火通明,時不時伴隨着陣陣蟲鳴聲。

寂靜的夜裡,從偌大的皇宮一角處忽然傳出一驚聲道:“你說什麼?”

尋聲而去,原是帶着昏迷的女子離開鳳凰島已經安全回到宮裡的梅志煊,正在屋內與女子秉燭激烈地談論着些什麼。

只見梅志煊對其滿臉歉意地道:“皇妹,對不起,那秦王軒轅瀚在西北大戰中與北烈大皇子拓拔澤實力相當,最終倆人比試,皆戰死在了沙場之上。皇兄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女子聽了頓時一屁股癱坐在榻邊,捂起耳朵來,搖着頭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直聲聲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無奈地看着她此刻傷心至極的模樣,勸慰其道:“皇妹,你冷靜一點兒。皇兄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就如同你很難接受你的身份一樣。突然由一個西秦國藥師之女變成了我東寧國尊貴的嫡公主。可事實就是事實,不由得你信不信!”

見其一時半會兒定是平靜不了了,梅志煊挺直腰身,立在屋內中央的桌案旁,瞥了眼案上放着的一木盤,裡面儘是些新制的男子衣袍。

於是想了想,又道:“對了,這些男裝都是皇兄為你特意準備的。在沒有百分百確保你在宮裡的人身安全前,你且先以男子身份留在這個院子里,千萬不要出門。若是被皇后的人發現了,你可就危險了。這些衣服,你先試試。若是不合身,皇兄馬上讓人拿去改。”

女子依舊深陷在自己悲傷的思緒里不得自拔,梅志煊見了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這段時間要委屈你了,皇兄一定會想辦法儘快向父皇表明,恢復你的身份的。你且先安心……”

“出去……”啟料話未說完,女子看都不看他,忽然發出一陣呵斥聲道。

“皇妹,皇兄也是為了你……”梅志煊似是還想試着開口解釋些什麼,卻被女子忽然提高了嗓門發出一更加厲聲喝道:“出去……”

“皇妹,你……”一時間裡,梅志煊心裡五味雜陳,最後卻只能低聲道了句:“好吧,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好好休息,皇兄改日再來看你。”

“嗚嗚嗚,殿下,雲兒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

待其前腳剛一邁出門檻,頓時傳來身後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聲,梅志煊心裡亦是頓時滿腹痛楚,終是心一橫,方才緩緩走了出來,心裡默默道:“對不起。”

剛一走出院子,便見其侍衛正腳步匆匆地進門來。

侍衛朝其近身過去恭敬地抱拳行禮道:“殿下。”

梅志煊看了他一眼,沉聲着問:“木屋那裡怎麼樣了?”

侍衛稟告道:“屬下已經依照殿下的吩咐,將神葯親手交給了綠兒,為以防萬一,暴露身份,屬下一刻都沒有再多逗留,便急急回宮來了。”

倆人遂一邊走,梅志煊輕輕點了點頭,回憶着道:“這次,幽藍島木屋夜裡又現出了鳳凰虛影,這足以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