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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已離她遠去,從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從未有過如此冰冷無情的雨滴,砸在她嬌小的身子上,起先還覺得到點點都是疼痛,後來不知何時竟已慢慢麻木,狂風吹過身子,激起一陣陣寒意。

愈來愈陰暗的天地間,似乎除了風雨就只剩下她,只有她一人面對着天地的狂暴肆虐,承受着它的雷霆之怒,恰恰似是對她無比嚴厲的懲罰。

她緊閉雙眼,任由萬千雨點無情地砸落而一點兒也不避讓。她深知,縱使此時上天想要她的命,她也是毫無怨言。

無邊無際的雨,陰沉的天色難辨時辰,只有身子不停地發抖,時間彷彿靜止,似乎這雨就這樣要下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已凍無可凍,身子僵硬,似是連發抖都不會了。

忽然,腦海中一閃。

在一個自己未知卻又似曾相識的國度亦或空間里,與此時一模一樣的場景現了出來。

那個國度亦或空間的她牙齒打着顫,弱弱無奈地道:“魏明軒,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腦海里一片混亂,似是萬念俱灰,再也生無可戀,說著,她閉上了眼睛,身子亦搖搖欲墜了起來……

就在她即將倒地的那一瞬間,忽然現出了一雙強而有力,堅實的大手,正好將其肩頭一把攬住,順勢穩穩地將她攬入到自己寬闊溫暖的胸膛。

繼而,一陣焦急關切的聲音裊裊地傳入她的耳畔:“丫頭,丫頭……”

距離北烈腹地不遠處。

由軒轅瀚親自率領的西秦大軍隊伍,正全力向著這場戰爭最後的勝利行進着。

所經之地,但凡有人煙的地方,無不對西秦將士的隊伍載歌載舞熱烈相迎,像是已經在心裡默默地期盼了已經太久。

每一個跪拜的百姓手裡,都高高捧起着自己本就不怎麼寬裕的家庭里自認為是最珍貴的禮物,要獻給解救了他們無數人的生命,被北烈皇族拋棄了的他們的英明隊伍。

更是無一不對西秦秦王俯首跪拜,齊聲吶喊:“秦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民心所向,此起彼伏,連綿不斷的發自人們最肺腑之聲,響徹天地……

“嘚嘚嘚”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這熱鬧非凡的場面打斷。

伴着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很快一名西秦士兵驚慌地勒馬下來,疾步上前抱拳跪倒在軒轅瀚的馬前,恭敬地道:“屬下參見秦王殿下!”

軒轅瀚見了面色一沉,似是有些疑惑,看着面前緊張怯怯的侍衛皺了皺眉頭。

身旁的程良一見,厲聲喝道:“何事如此驚慌?”

侍衛心中看似着實極為惶恐着,無奈只能忙吸口氣復又將頭埋得更低了些稟告起來道:“啟稟殿下,將軍。屬下們隨衣將軍找到北烈二皇子的時候,那北列國二皇子他……”

豈料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可話到嘴邊,終還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見此,程良像是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忙看了眼身旁同樣疑惑的主子,緊接着回頭朝那侍衛大聲喝道:“北烈二皇子到底怎麼了?還不快說!”

侍衛或被驚嚇到,脫口即道:“那北烈二皇子或許已經料到了即將要亡國,竟然大逆不道,於昨夜後半夜裡在北烈老國君的靈柩前…引火自焚了……”

“什麼?”未及其將話說完,程良大驚失色道。

侍衛惶恐,垂首繼續道:“不僅如此,就連附近數十個北烈貴族的帳篷亦全都一起被燒成了灰燼。所有族人…無一生還。”

程良聽了,一臉木然,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軒轅瀚只覺心裡咯噔一下,只迫不及待地問:“那衣將軍可有查到雲兒的消息?”

侍衛依舊抱拳跪地,吞了口口水,又咬了咬嘴唇,將頭埋的更低,怯聲顫顫地道:“衣將軍為了尋找衣姑娘,命人連夜搜尋了周邊所有地方尋找活口,最後只在一條小河邊的草叢裡找到一名奄奄一息的北烈士兵。”

聽到這裡,軒轅瀚似是終於看到了一抹曙光,眼前突覺一亮道:“怎麼樣?”

侍衛語氣里透着失望地道:“據那士兵所說,二皇子從戰場上回來時確實帶回了一名叫烏樂的女子,說她很可能是謀殺北烈老國君的兇手……”

“烏樂”軒轅瀚微微頷首,兀自心裡重複道。

至此,他已然無法再凝神聽清楚侍衛下面所稟報的消息,怔了一怔,遂將其連忙再次打斷,心中熱切地暗喜道:“那烏樂人呢?”

侍衛一驚,怯怯道:“那老國君的靈柩前有兩具屍骨,一男,一女……”

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瞬間被現實擊得粉碎:“什麼?”

軒轅瀚着實驚呆了,遂緊接着低聲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雲兒她不可能會……”

霎時間,一直柔和的風忽然轉大,樹枝被風吹得喀嚓喀嚓作響。大風刮落樹上的黃葉,攪起地上的落葉。

在漫天舞動着的秋葉中,轟轟雷聲由遠及近,漫天烏雲黑沉沉壓下來,天色迅速轉暗。

跪倒了一地的眾人皆都顧不得伸手去遮蔽沙塵,只是努力讓自己的目光定定地看向那高大的馬背上巍然挺立的身軀,他的怒不可遏……

幾道閃電如金蛇狂舞着撕裂了黑雲密布的天空,陣陣雷聲中,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不大會兒,又是一個霹靂,震耳欲聾。

一霎間,雨點連成線。

“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只見那威武的身軀終是微微一斜,隨之,周圍的人們俱都慌忙起身朝其涌了過去,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殿下,殿下……”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斗轉星移。

轉眼間,已是時至深秋。

自從西秦秦王親自帥兵,大敗蠻夷之邦北烈國後,從此靈空大陸上的整個中原,以及廣闊的西北區域皆都成為了西秦的國土。

靈空大陸原本四國各踞一方彼此制約,從此變為了三國鼎立之勢。

然三國之間,表面上看似友好,實則各自都在蠢蠢欲動加緊策划著,醞釀著一場前所未有的王者終極之戰。

是夜。

靈空大陸富甲一方的東寧國皇宮裡,剛剛結束了一場頗為喜慶的盛大宮宴。

今夜,是東寧國老國君新添的小皇孫,即梅志煊與軒轅玥之子的滿月宴。

此時,富麗堂皇的宮殿里,繼後正一身鳳袍加身,逗着老嬤嬤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的小皇孫。

“瞧這小模樣長得,果真是招人喜歡,難得你皇爺爺今兒如此開心,可是許久未見了。”

說著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怔了一下,笑容忽然隨之漸漸淡去,遂收聲轉身挪步在榻邊坐了下來,方才對一直站立在廳里的軒轅玥漫不經心地道:“你也坐吧。”

“謝母后賜座。”軒轅玥微笑着欠身致謝後,溫婉落座。

只見繼後身邊的宮女微微使了個眼色,便有宮女雙手捧着各式各樣噴香精緻的茶點走了進來。

繼後開口道:“都說這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玥兒,你可是我東寧皇室的大功臣,宮裡好久都沒這麼熱鬧了。”

頓了頓,指了指擺在軒轅玥面前的一道鮮亮的紅色茶湯道:“這道湯,是本宮特意命人根據你們西秦國的樣式特意為你熬制的。你現在的身子還虛着,要多加服用,好好調養才是。”

礙於軒轅玥的特殊身份,東寧繼後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想着自己的心頭肉梅汐媛,目前尚還大志未成,且寄人籬下,也不得不做足了今夜這表面工作。

軒轅玥起身恭敬地道:“兒臣謝母后關懷。”

繼後微笑着擺擺手,示意她坐下,遂輕抿了一口自己手裡的茶湯。

順勢斜了坐在下面的軒轅玥一眼,卻讓人感覺到她的眼裡那種似是從骨頭縫裡都散發出來的滿滿的恨意。

放下茶碗,繼後又揚起笑意試探着問:“對了,三皇子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本宮好像許久都未見到他了,就連今夜如此重要的宴席,他竟也未能參加?”

稍頓,軒轅玥微笑着道:“想來左不過平日里都是些父皇交代殿下辦的瑣事吧。殿下不曾提起,兒臣自是也不敢多問。還請母后見諒兒臣的不知之罪。”

繼後聽了心想:“這丫頭心思果然縝密,口風極緊。”

遂笑了笑,道:“後宮不得干政,你做的對,母后又怎能責怪你。如此說來,倒是本宮失言了!”

軒轅玥靈光一閃,急道:“母后乃是關心殿下,兒臣替殿下謝過母后。”

見此,繼後無奈,只得點頭讚歎道:“好一個聰明伶俐的丫頭,早聞西秦公主聰慧,識大體,果然名不虛傳。”

“兒臣惶恐,是母后謬讚了。”軒轅玥不緊不慢,沉穩地答道。

遂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看老嬤嬤懷裡的幼子,軒轅玥緩緩起身來開口道:“兒臣多謝母后悉心操勞安排的一切,母后辛苦了,兒臣感激不盡。今夜夜已深,兒臣就先帶小皇孫告退了。”

繼後亦看看夜色,和氣道:“既然夜已深了,你趕快帶小皇孫回宮去吧,如有任何需要,只管派人來傳話即可。”

“是,兒臣記住了,多謝母后關懷。”軒轅玥起身告辭,帶着眾僕人離開。

繼後瞪着軒轅玥漸漸消失離去的背影,心裡恨得直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