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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至今似是依然都不知悔改,繼後隱忍着憤怒道:“哦?既然如此,那試問太史大人口口聲聲所說的貴人如今到底身在何處啊?”

太史一臉遲疑着道:“這個,微臣尚還未卜出……”

“哼……”繼後聽了頓時冷冷地朝其哼笑了一聲,眼裡極具輕蔑。

繼而仰起頭來沾沾自喜自豪地道:“想我東寧國如今正值鼎盛之際。國運昌盛,政治開明,人才濟濟,疆域遼闊,國防鞏固,百姓們安居樂業,在靈空大陸上可謂是富甲一方,無比繁榮昌盛。如此這般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之勢,還需要什麼貴人相助?!”

稍一思量,忽地怒瞪向那至今依舊下跪着的太史令,態度變得格外嚴肅認真地厲聲訓斥其道:“依本宮看,明明就是你太史大人唯恐天下不亂,無中生有,蠱惑人心,有意擾亂我朝朝綱,不知是何居心?”

然那太史聞聲,怎料卻並不是很害怕的樣子,只俯身下去繼續朝其諫言:“皇后娘娘請息怒。微臣雖然尚還未卜出帶來這股祥瑞之氣的貴人其具體方位之所在,但卻已知該女子如今已然是身在我皇宮大院之內。況且正所謂是‘居安而思危’,且娘娘有所不知,臣等日夜觀天象,發現數日前起,原本越來越暗淡的紫薇星如今卻是變得忽明忽暗起來,想那時候便定是貴人入宮來之時,怕只怕是……只怕……”

繼後聞之頓時朝其一怔,一種極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遂揚聲喝道:“只怕是什麼……還不快說!”

太史欲言又止,卻已然是話已開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最後只能咬了咬牙怯怯地道:“只怕是,只怕是我東寧終將逃不過這場亡國之災啊!”

繼後一聽,驚的頓立起身來乃至於發力太猛一個沒站穩,連身子亦不禁搖晃了一下,身旁的婢女見了緊忙着急地上前欲伸手將其扶住,遂關切地道:“皇后娘娘!”

然繼後卻伸手將其阻止,尚來不及理會她們,遂又指着那人緊忙回過神來朝其勃然大怒,激動地道:“大膽,你,你說什麼亡國,這,這兩個字豈能也是你一個小小太守令能隨便說出口的嘛。”

等不及再說下去,便急聲喚來侍衛:“來人,快來人,還不趕緊給本宮將這個口出狂言之徒拿下,拖下去關入天牢,待本宮稟明皇上後好好治他的罪。”

“是”聞聲,門外瞬時進來兩名侍衛,便將其強行從地上拎了起來,拖了出去。

那太史令被一邊拖出宮殿,一邊仍歇斯底里地揚聲呼喊着:“真龍出海,靈空一統,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我東寧就要亡國了,就要亡國了啊,陛下,陛下……”

聽着那人發出來的陣陣撕心裂肺,凄慘至極的呼喊聲,繼後怔怔地立在大殿中震驚呆了。

着實因為憤怒,又因為害怕,亦或不可思議,只覺得自己牙齒“咯噔咯噔”不停地直上下打着顫。

沉思了片刻後,方才緩緩再次落座下來,卻是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着:“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這個太史令他一定是瘋了,對,一定是瘋了……”

說完一轉念,卻又想起那太守方才的話來暗自默默地重複道:“一名數日之前入宮來的女子,女子……”

忽然,她開口再次朝殿內所有人命令道:“來人,給本宮仔細地搜一搜,在這座皇宮之中,近來到底都混入了什麼樣的詭異之人進來。就算掘地三尺,也務必要將那個賤人給本宮找出來,本宮一定要親手扒了她的皮!”

聽到繼後咬牙切齒惡狠狠的堅決命令,眾人領命道:“是!”

早朝過後,東寧國君書房裡。

“吱呀”一聲。

一年輕侍衛推門而入,手裡捧着一紅色龍紋雕花的木茶盤,裡面盛着幾碟精緻的點心和一壺熱氣騰騰的紅茶,暖暖地將其送到了東寧國君書房的暖榻邊,滿臉欣喜地道:“皇上,今兒個天氣格外的冷,皇上喝點兒熱紅茶潤潤嗓子,也順便暖暖身子吧!”

啟料東寧國君看也不看其一眼,兀自一臉嚴肅地坐在書案邊尚還沉浸在自己沉重的思緒之中發著呆,只有口無心地輕聲答了句道:“放着吧,朕現在沒有胃口。”

年輕侍衛看了眼暖榻的案几上擺着的一桌殘局,嘴角噙着一抹淺笑,開口贊道:“呦,皇上早朝後和太史大人的這場棋局,看來馬上就要贏了嘛!”

東寧國君靜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棋局正在收關,眼前雖佔上風,但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的例子也不少。”

說完,復又沉默了下來。

年輕侍衛放下手裡的東西,看到主子臉上從未有過現在這般的憂鬱和無助,便開口問道:“皇上可是依然還在為今日早朝上太史令大人的卜筮而煩心?”

東寧國君並沒有說話,遂只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唉……”

年輕侍衛遂一邊倒着一盞熱茶,一邊勸解道:“所謂的卜筮,畢竟只是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事物的一種預測而已。既然只是預測,當然不一定會成為事實!如此,皇上又為何這般的杞人憂天?或許,災難尚還未來臨,皇上您的身子就已經被您的憂愁給愁垮了。”

聞此,東寧國君心中似是終於有了一絲絲動容,遂一邊伸手接過侍衛遞上的茶湯,一邊道:“有些事,你不知道。若今日早朝上是別人的卜筮,朕或許根本不會將其如此放在心上。可那卻偏偏是張大人的卜筮。你可知,張大人的卜筮之術,尤其精準。”

看着年輕侍衛對自己投來異常好奇的眼神,東寧國君飲了口手裡的熱茶湯,遂幽幽回憶起往事來。

“記得那年正值烈日炎炎似火燒的季節,我東寧國舉國上下,皇宮內外,卻被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瘟疫所席捲。那一年,亦是張大人剛入朝來的第一個年頭,當時他年紀輕輕,卻意氣奮發。當朕和滿朝文武大臣、太醫們皆都對疫病束手無策的時候,張大人他初生牛犢不怕虎便已卜筮預測到那場瘟疫,定會有貴人遠道而來相助我東寧度過此劫。果然,最後嫡皇后娘娘她從天而降,拯救了我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最終,平息了那場天要亡我東寧之災。”

對於與嫡皇后有關的過去所發生的點點滴滴的回憶,說著說著,想着想着,東寧老國君的眼裡亦漸漸變得濕潤了起來。

年輕侍衛遂一臉不解地問:“既然張大人的卜筮之術尤為驚人,那為何沒能卜到嫡皇后娘娘會有後來的意外不幸發生呢?”

東寧國君遂長長地舒了口氣,回憶着道:“張大人,他當初並不是沒有卜到嫡皇后娘娘的結局。相反,打從一開始,張大人便已卜到嫡皇后娘娘她並不屬於我東寧,她乃是一個身負特殊使命的女子。張大人也曾執意奉勸朕不要逆天而行,將她強留在自己身邊。否則終有一日,必遭亡國之災。如今看來,這一切,似乎都在漸漸變成現實……”

一念至此,東寧國君忽然將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書案上,揚聲道:“這一切,都是懲罰,都是上天對朕的懲罰啊……亡國預言!”

年輕侍衛蹙眉歪着腦袋想了想,心中對此甚覺不可思議,之後忽問道:“那可知,還有什麼補救的方法么?”

東寧國君一手支着腦袋,默想了一瞬,道:“除非……”

未及其將話說完,年輕侍衛頓時驚訝極了,忙追問道:“難道真的還有補救之法?除非是什麼?”

東寧國君一邊想,一邊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否認道:“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不可能的。”

年輕侍衛好奇極了,依舊不放棄地追問:“敢問皇上,除非到底是什麼?”

東寧國君遂定了定神,道:“除非朕能找回嫡皇后的親血脈,只有她,方才能使得我東寧國國運昌隆,長治久安,千秋萬代。”

“嫡皇后的親血脈……”年輕侍衛墨發全束,雙手環抱着自己,一手摸着自己光亮的下巴,默默地一邊思量,低聲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

忽地反應過來,緊忙道:“那皇上還不趕緊多派些大內高手,哪怕就是要將整個靈空大陸都給翻了個底朝天。想一個大活人,總歸不會無緣無故地就此消失不見,總會有跡可循的吧!”

至此,東寧國君終於緩緩地立起了身來,慢慢踱步走到門口屋檐下望着寂靜的院子里的漫天飛雪,凝視了片刻後幽幽道:“時光飛逝,這一晃都過去快二十年了。那個孩子,她要是真的能夠出生且還活着,那三皇子這麼多年來,處心積慮費盡心思地想要以尋回她來博得朕的歡心、感激、與信任,他一定不會找不到她的。怕只怕,她早已隨她那固執的母后已化為塵埃……”

看到老國君此時眼裡那份深深的憂鬱與悲傷,年輕侍衛瞬間亦心裡難過極了,然卻一時間似是再無一句可勸慰其的語言。

倆人只怔怔立在原地,似是與周圍蒼茫天地間的一片雪景已定格成一副永恆的圖畫……